本章导读
想一想你周围所发生的事吧。学校已不再是持续百年乃至几百年的完全式机构,它们传统上所做的事当中,有许多都可以由别的机构在别的地方做。家里的电脑会比教科书更有影响力;工作经验变成学习社交和专门技术的最佳方式;小孩跟着大人一起学习的效果最佳,而成年人在扮演教练或老师的角色时,也会学习到一些东西。众神在变化着,组织在重新调整其架构与平衡,以求在这个变动不居的世界上继续存活与发展。
坦白点讲,这种情况的产生乃是源于其自身的利益与生存的本能,而并不是因为对社会有什么宏伟的远见,或甚至有什么吸引我们想像力的新管理理论。
我们是踉踉跄跄地从后门走进了未来。这是一种典型的英国人作风,它允许我们热切地朝一个衰退的过去看,而实际上却又是在自我调整着走入未来。由于这些新的调整安排并不仅仅限于经济——这些安排调整的逻辑,还有他们最终的诉求,会在所有组织中到处风行起来。因此,我们的组织是在没有预告与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正在塑造一个崭新的社会。
想一想你周围所发生的事吧。学校已不再是持续百年乃至几百年的完全式机构,它们传统上所做的事当中,有许多都可以由别的机构在别的地方做。家里电脑会比教科书更有影响力;工作经验变成学习社交和专门技术的最佳方式(我们难道不应该感到惊讶吗?);小孩跟着大人一起学习的效果最佳,而成年人在扮演教练或老师的角色时,也会学习到一些东西。
首先由英国倡导,现在全世界都有国家仿效的“空中大学”(Open University),不只是一种远距离学习的探险,还是一种契约制机构的例子(它付费给作者,制作人与教师),有专业的核心部份与联邦的架构。
我们的世界对这种大学在科技上的革新感到着迷,然而还没有掌握到组织上的革新。
不过,这种大学在科技上的革新,为另外的一些教育机构提供了一个模范。如果每个学校在它的社区中,都是涵盖各年龄的一个教育网络核心的话,在该社区中,就没有什么人的生活能不被它所触及——尽管这是因为有更多的教育可以在家中展开。
此外,假如学校做得到,为什么医院不能?在某种程度上,医院已经变成具有实体的网络性“生理中心”。
这个生理中心有许多承包出去的附属性服务;有更多与医师的网络相连接的设备出租给个人;另外,有更多的照料与协助是由相关的服务机构来提供——英国的区域健康局的确是联邦式的组织,尽管它们大部份还是被当成阿波罗的实体来管理。
或者,我们也可以拿按工作的性质而非工作的时间来给与报酬的付费法与其隐含的含义来说明。越多以这样的付费法为基准来付费的组织,就表示有越多的人能自主决定要在何时何地来工作。
朝九晚五的上班模式、每天通勤,还有把家当做旅馆等情况,并不属于大部份以费用做基准的人。
是的,这些人必须是一个网络,或数个网络的一部份。他们当中,许多人大部份的工作,都是只为一个或几个大型组织而做。但他们能够用电话、电视,或亲自拜访的方式来与这些网络或组织连系。
有越来越多的人,假如不是“在”家里工作的话,就是“从”家里工作,他们把家当做基地,就像农民与业务人员已经在做的一样。这种工作模式的改变,是不可能不影响到家庭和其作息的。
专业组织和以工作性质计酬的其他团体,依赖资格与证件才能开始作业。如果没有相关文件证明你的能力,想弄到一份工作或契约,将会是越来越困难的事。尽管最后的表现也许可以为你说明一切,但是“文件”却是让他人能立即接受你的敲门砖。
一个越是狄奥尼索斯的社会,便越会走向“证书社会”(a Credential Society)这种社会认为我们要通过生活、技能培训,与接收最新信息来受教育。
没有资格证明与任何专业网络的个人,感觉就会像是困陷在这种新型村落中的落伍者一样。这种村落不管被领导与管理得多好,总是会有人觉得它们就像是监狱,而文件资料和网络,便是允许个人进出的护照。
对能够获得资格证明的人来说,这一切都没有什么问题。但其他那些没有资格证明的人,在这种为雅典娜人与狄奥尼索斯人所打造的专业性、契约制组织里,又会怎么样呢?
英国一九八一年的人口普查显示,没有技能的手工工人,在制造业的数量比例下降到百分之四十六点二;有部份技能的手工工人,则是下降到百分之二十二点六;而雇主与管理人的数目比例,则上升到十八点六,其中业务专门人员占了百分之十六。
没有技能和只有部份技能的人,是没有什么组织要的。那么他们要怎么继续生活下去?要做什么呢?更多的失业,是否是更专业化的契约制组织里,一个无法避免的后果呢?
还有,女人呢?英国过去二十年来,有工作的已婚妇女数目,比没有工作的男人数目,成长得还要快。这并不是说,女人在工作上取代了男人,而是新行业与新组织需要更多兼职、短期、半契约式的劳工——-虽是只有部份技能,却值得信赖。
女人比男人更容易符合这些要求,因为男人还在渴望有某种长期职业架构的永久性工作。
这种新型的架构与工作,或许会让人觉得没有安全感,而且其中有很多工作的待遇也很差,但是它们吻合许多女性需要的弹性生活,让她们可以同时做个母亲、主妇和工作人员。
在这些半技术性的领域中,“家庭主夫”的现象可能会越来越普遍。那么,在专业性很强的领域中,会有妇女们工作的份吗?
也许我们对有关管理之神的重新组合,以及组织的重新设计,将会改变大多数人的生活方式与社会运作的讨论,已经够多了。因为组织提供了社会的骨架,组织中的任何改变都必然会影响到我们大家。而无论我们是赞同抑或慨叹这种变化,其影响依然如故。
下面我们来看看由于组织的重新调整对社会造成的三种主要影响:
雇用性社会的式微
新的所用权
新的典范
这三种结果都提供了令人兴奋的一些机会,然而它们同时也带来了一些新的问题。
其实这些新的问题大部份并不“新”,而是像“将来我们要靠什么过活?”或是“我们要怎么学习”这类老问题,——不过在一个重新改造过的社会里,这些问题都需要有新的解答。如果我们不试着去回答它们,我们就极有可能面临罗马帝国在衰落之初所面临的状况。
罗马帝国(以及英国?)的衰落
戈登·雷翠·泰勒(Gordon Rattray Taylor)曾概述了罗马帝国衰落的一些征兆。他的摘要可以让人在今日几个西方国家中找到类似令人困扰不安的状况:
1.小规模耕作的瓦解,促使都市化与“大众社会”(mass society)的形成。这种社会拥有大量的移民,而这也是引发文化分裂更进一步的因素。
2.帝国的瓦解与贸易逆差的发生。
3.对城市大众发放失业津贴与保险救济金,还有他们动不动就先诉诸冲突与暴力的倾向。
4.权力转移到主要的机能性团体——军队(或者,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来说,就是工会?),和他们不负责任地滥用这种权力。
5.贵族体制在中产阶级的扩展下解体。接着是中产阶级会在更下层阶级的冲击下毁灭。
6.为了支撑军队支出与社会服务的不断增加,而造成不断升高的通货膨胀,甚至更沉重的课税。
7.来自中产阶级与社会大众的武装团体,寻求在社会之外谋生,而导致公共安全的衰颓。
8.不再是由较低的社会阶级来摹仿较高的社会阶级。整个摹仿的过程受到修正,而变成是对流行的礼节与服饰的摹仿。
9.对占星术与其他玄学等超自然体系的迷信与信仰增加;人们转向另一个世界寻求对幸福的期望。
10.强征财产税,接着是财产充公。
11.外在威协持续不断地升高:食物供应因为灌溉失败、土壤腐蚀,与第三世界想把产品留着自用的私欲而变得不稳定。
12.运用暗中监视、威吓与折磨、拷问的恐怖统治。
13.艺术与技术由卓越走向衰颓。
14.贪污、腐败与阴谋的程度,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此外,还有一些我们无法一一详列的部份。
一、雇用性社会的式微
时间再往前推三十年左右,当我们再度谈到现今这些受雇员工时,也许就会像现今谈到过去忠顺的仆人一样奇怪。然而,就在两代人以前,仆役式的家庭服务业,还是工作的主要范畴之一呢!那时候,在大多数中产阶级的家中,都有一个“楼上”和一个“楼下”的部分;当然,还有厨师和园丁,——不过我们现在称这些人是餐饮业与园艺公司的上班族。你会发现,中产家庭已经自动化与契约化了,被做的工作还是和以前一样,然而已不是由仆人来做。
今天在英国三千三百万个到达工作年龄的成人里,几乎有一半“没有”全职的工作。但也不全是没有受到雇用,有许多人是因为还在受教育,有些是自我雇用,还有更多的人则是被雇来做兼职的工作。后面两个范畴的人还在增加之中。至于其他的人,则奇怪但又正确地被OECD称之为“无薪的家务劳动者”。这些范畴加在一起有一千六百万人,或者说是所有总数的百分之四十七。
也许,还要花一代的时间状况才会改变。不过,那些称呼自己是“员工”(相对于“个人工作室”、“顾问”、“合伙人”、“同事”、“会员”之类)的人会不断地减少,直到他们落入一个绝对的少数为止。
这听起来可能有点像是在玩文字游戏,不过,新用语的出现往往是变化的预告。他们象征着个人与组织的关系产生了一种重大的改变,而且听起来就像是我们熟知的雇用性社会的丧钟。
雇用性社会一度是个很诱惑人心的概念——通过保证每个想要有份工作的人都有一份工作,社会给每个家庭提供了金钱、安全保障、与别人同样的信念。你愿意的话,可以将它叫做一种“社会控制的形式”,而雇用则是那个将社会维系在一起,使其运转的东西。那么,社会福利也可以就是贝弗瑞基所期望的保险——一种应付一时不幸的救急方法。
雇用的概念已经变得非常普遍,这使得“工作”(work)实际上就是指“一份职业”(a job)。而一个没有被雇用的人,就会落入社会的一个空洞,一个没有意义的空间,没有收入、身份与职业——就像莎士比亚在谈论“年迈”时所说的,什么都“没有”。
现在流行把失业怪罪到新科技上,而有些人则希望这种雇用衰退下来的情况只是暂时的,新的科技会产生新的工作,于是我们便能回到不久以前那种雇用社会的阿波罗光彩中。
但是实际的状况则可能要更微妙、复杂些。是的,我们的确看见,也将会看到更多的旧方式与旧产业,逐渐被淘汰掉,而新的方式与产业则产生了,这无可避免会导致许多的人员替换。
然而,新的企业与职业所需要的是头脑,而不是劳力;是手指,而非肌肉。
这不仅仅是一个艰难的再训练的问题而已,它实际上是指明了,需要有一种不一样的组织,来应付不一样的需求,与各种不一样的人。
曾经主导城镇的那种属于“工厂”的日子,很快就要成为过去了。未来的世界,需要的是狄奥尼索斯与雅典娜型的人,而不是阿波罗,来作为他们的主要“人力资源”;此外,它还需要一个个较松散些的、村落般的组织。
今日的明日办公室?
在硅谷,沃尔夫·科瑞根(Wolf Corringan)手下的LSI Logic公司提供〈经济家〉日报一个未来的工作场景。
在这家公司,行政与管理人员共同享有一间巨大的房间,没有私人的办公室,但有私人的会议室。
这是一个几乎完全不用纸的办公室,人员从电脑终端机或邻居那里搜集资讯。
这个地方静得离奇,虽然有超过四百名的员工,但每个专业人员都有价值十万美元的电脑系统做后盾。据他们估计,由于这种设备,每个在LSI Logic的轮班设计师,可以比三年前多出四倍的设计量,而且还有更高的可靠性。
那么这在雇用上有什么影响呢?沃尔夫,科瑞根发现有两种类型的工作不见了——在制造业与服务业中,只具有一点点技能的工作,以及中间层级的管理者。
他认为,任何管理者假如要继续工作下去的话,最好得和他那些为数不多的属下一样,有熟练的技能。
新的工作
就在十年内,美国创造了一千九百万个新工作。其中百分之五是在制造业,百分之十一在商品生产业,百分之十二在传统的服务部门,百分之七十二则是在资讯部门(比方教师、会计、银行家、保险商、律师、电脑程式设计者,与其他一些处理或是转换资职的人)。
当兼职员工的比例在所有国家中越来越多时,一周工作二十个小时的情况,也变得越来越普遍。这种工作大多落到女人的手中,而且其中有许多是在那种所谓有高峰时段,需要额外人员的地方服务。兼职的工作适合这些行业,而且也很适合希望将兼职工作与家庭、小孩的管理融合在一起的妇女。结果,在OECD最大的经济组织中工作的妇女比例,已从一九七五年的百分之五十点五上升到一九八八年的五十八点一。
1.截去顶部的职业
换个方式来说,新科技的组织会发现,与其付工资给许多这类新工作型态的员工——这些不是经常需要的员工——还不如以付费方式要经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