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听君长夜所言之时,花如陌尚且有些疑惑,君长夜既然如此了解这阵法,他便一定能够破这阵法,可他为何要说他们只能在此处等呢?
不过,待到君长夜说完之时,花如陌便已经明白了,他们不是只能够在这里等,而是对他们而言,在这里等绝对是一个最省力的办法。
因为他们本来就是要寻找那些人,现在这阵法能够让那些人自己来寻他们,不是正好吗?
花如陌想明白了之后,便与君长夜一同在草甸子上坐了下来,依偎在君长夜怀中,看着这小世界中的月亮慢慢地升上中天。
此时,在小世界的另一个角落,一个穿着翠绿色衣裙的女子扭着腰肢进了一个灯火辉煌的房间之中,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之后对穿着一身白衣正在批阅着什么的男人禀报道:“陛下,又有两个人进入阵法之中了,您看奴家是现在去将他们带过来拜见陛下,还是等明天天明之后再带他们过来?”
君长曦抬头看向未关的窗户,似乎是想要看什么,却没有看清楚,起身走到了窗户边上,看了看正值最明亮之时的月光,自言自语道:“时间也差不多了。”
之后才转身对碧池道:“那两个人你今夜不用理会,明日朕亲自去迎接他们。”
碧池的眸中闪过一丝光彩,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只是,恭敬地行了一个礼,道:“是,陛下!”
看着碧池退出去了之后,君长夜的目光重新落到了桌案之上,那里有一张还未完成的画像,巍峨险峻的孤鸣山上,一个容颜绝美,气质出尘的女子,一身白衣随风飘扬,从那女子站立的姿势来看,她的身板应该还有一人,只是,君长曦想要画下女子身边之人的画笔却是迟迟没有落下。
最后,好不容易将画笔搁近了那画,停留了一瞬间,便再一次收了回来,嘴角勾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他到底是没有机会,也没有资格再站在她的身边了。
君长夜将画笔重新搁在了笔架之上,正好,一个女子端着一盅汤从外面走了进来,君长曦抬头,看向来人,面色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却将手中的画纸收了起来。
筱玉抬眸看向君长曦的一瞬间,不小心看到了君长曦的画上之人,眸底闪过了一丝忧伤,陛下不能忘怀之人,始终还是小姐。
只是,她心中虽然悲哀,却并不嫉妒羡慕,小姐那样的人值得陛下如此的倾心,更何况,现在她能够陪在陛下的身边,对她来说便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她很知足。
以前,她还要防着牡丹郡主对她,对她两个孩子的迫害,但是,现在不用了,因为牡丹郡主虽然还存在,却已经被折磨得没有人样了。
这折磨并不是别人加给她的,而是她自己给她自己种下的。
****,种在两个人身上之后,虽然不能让两个人真正的产生感情,但是中蛊的两个人却不得不每七天便交合一次,才能够抑制体内****的发作。
如今,与牡丹郡主同时中了****的傅伟已经死了,便只剩下了牡丹郡主一个人,没有了同中****之中的雄蛊的人与之交合,牡丹郡主自然是****受着体内的****的折磨。
“陛下,夜深了,妾熬了些莲子粥,清心明目,您用一些,早些休息吧!”筱玉将盛着汤盅的托盘放在桌案上,用了玉质的小碗和汤匙一边盛着莲子汤,一边柔声对君长曦道。
君长曦也看了一眼筱玉,筱玉陪在他的身边这么多年,他心中对筱玉就算没有感情,也是有着感激之情的,更何况,筱玉跟了花如陌多年,虽然容貌上与花如陌是天差地别,但是性格上,她却深受花如陌的影响,有些时候,与花如陌也真的是有几分神似,这也让君长曦愿意将她留在身边。
君长曦从筱玉的手中接过装了莲子羹的玉碗,用玉质的汤匙舀起晶莹剔透的莲子羹,送入了口中,尝了一口之后笑着对筱玉道:“你的手艺倒是越来越好了。”
筱玉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婉的笑容,躬身行礼道:“谢陛下夸奖。”
筱玉看着君长曦一点点将那碗莲子羹喝完,几次欲言又止,君长曦放下玉碗,看向了筱玉,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筱玉的红唇轻轻地启了启,又紧紧地抿在了一起,犹豫了好半晌之后,“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言辞恳切地道:“陛下,为君者,当为天下苍生计,虽大丈夫不拘小节,可若是以天下苍生的性命为代价,您最后就算是得到了这天下,也是残破不堪,那样又有何益?”
筱玉头几乎埋在了地里,完全不敢看君长曦的神情,只有这样,她才有勇气,将她想要说的话全部说完,“我听说,君主和人民,就好像是水和船,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陛下,你若是像君长琪一样用阴损的蛊毒让天下苍生变成怪物,最后您得到了天下也得不到民心啊,陛下!”
筱玉终于将堆积在心头许久的话语一次性说完了,又是“咚”地一声磕在了地上。
此时,君长曦的脸色已经黑得如同锅底一般,偌大的房间中一时之间静谧得可怕,只能听见一个人的呼吸声,好半晌之后,筱玉才听到头顶上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声。
之后,便见灯光下,一片阴影投到了自己的面前,君长曦蹲下身子扶起了跪在自己面前的筱玉,缓缓地道:“你一个妇道人家都能够明白的道理,我如何不明白,只是你不明白,有些事情我也做不得主,我也有我的难处。”
君长曦说完之后,顿了一下,道:“你回去好好照顾两个孩子,以后没事便别再出来。”
筱玉抬头有些惊讶的看向君长曦,君长曦如此是要将她软禁起来?
筱玉还没有说话,便听见君长曦直接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送娘娘回去,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御书房!”
“是,陛下!”
“娘娘,请吧!”
筱玉深深地看了一眼君长曦,还是顺从地跟着侍卫走出了御书房,她虽然受花如陌的影响,性格中跟花如陌有着几分的相似,可她终究不是花如陌,她要靠着君长曦生存,无论是感情上还是生活上她都不可能离开,也离不开君长曦,所以,她只能够顺从。
走出御书房,筱玉有些黯然地回到自己的宫中,两个孩子都已经睡熟了,她却是久久不能入眠。
原本君长曦带着她和一众重要的大臣来到这里,她以为只是因为南辰战败,他们这些人到这人迹罕至的地方来避祸,可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让她发现君长曦带了许多的能人异士到这里来。
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研究出一种能够控制人的心智却又不伤害人体根本的蛊虫,从而让全天下人都变成如同牵线木偶一般听话的奴隶。
再后来,她知道萧迟被诱来了这里,她本来想给萧迟传信,让萧迟带信给花如陌,让花如陌想想办法阻止君长曦的,可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萧迟什么,便得知萧迟已经追随君长曦的消息。
后来又看到萧迟跟碧池在一起,她便知道,找萧迟帮忙的想法是不现实的。
因为碧池的本事她是了解过得,不仅仅是在阵法之上的造诣天下无双,还有一种特别的媚术。
她的媚术不像当初花如嫣的那样,是个男人都会勾引,只有在碧池本身对那男人产生了情感的情况下,这术法才会对男人产生作用。
而这对男人的作用也绝对不仅仅是让男人离不开她的肉体那么简单,而是让男人从生理、心理到情感上都离不开她。
想到此处,筱玉心中更是着急,又想到今天得到的初晴也已经被抓来了这里,还是萧迟亲自将她抓来的消息,她便更是在宫中坐不住。
她没有能力去阻止君长曦,但是她一定要做点什么,阻止那种可怕的蛊虫出现,也阻止君长曦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筱玉再一次起身走向了门口,刚打开门便看见两个牛高马大的侍卫如同雕塑一般一左一右的站在门口,看见她出来,立即弯腰,恭敬却没有任何感情的道:“娘娘,陛下口谕,请您在自己的房间中好好休养,照顾好小皇子和小公主,没陛下的旨意,您就不要出去了。”
筱玉笑了笑,关上了房门之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变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焦急。
她本来是打算出去想办法找到初晴,然后告诉初晴,萧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免得性子暴躁的初晴因为误会了萧迟和萧迟赌气而耽误了事情。可现在,她却连这门都出不了,这该如何是好?
而这时候同样被关在屋子中的初晴在烦躁暴怒之后也开始在思索从她进入这里见到萧迟到被萧迟抓回来的每一个细节,她始终不相信萧迟会负她,可是,把整件事情从头到尾又想了一次之后,她却仍然想不出任何破绽。回忆,只能让她更加确定,萧迟真的是变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