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亥传了管贤,问他众臣之女,哪位他比较中意。
管贤自小在深宫中长大,对于勾心斗角之事颇有耳闻,他很清楚父皇表面上是在询问他的意见,实则目的有二。
一为了考察他洞察人心,揣摩圣意的应对能力,二却是为了获知他这大儿子在他这个父皇和他母后之间,究竟选择了哪一派?
父皇的圣意,他已经瞧出来了,只是这第二条,两边都是他最重要的人,他该如何抉择?
正当他陷入两难境地的时候,管亥挑眉道,“当然,父皇知道你自小在你母后身边长大,朕平日里也是政事繁忙,难得抽空与你沟通了解,若是你认为这事还是得问过你母后再决定,朕也觉得挺好的。”
管亥以为他这儿子不过如他所预料的那般,还是选择站在皇后党的阵营里。
这些年,镇国大将军栾重依仗自己手握朝廷三十万的大军,气焰越来越嚣张,更纵容他的那些政客结党营私,腐败至极,他们彼此早已隐忍许久,就等谁主动出击,将对方的势力一举击溃了。
所以如果他这儿子果真选了他的母后,动起手来时,他不介意亲手了断了他。
就在这时,管贤沉吟了片刻,忽而抬起了头,看向他道,“其实贤儿倒觉得,那丞相家之女李玉挺温柔贤淑的。”
“哦?”管亥的眸光腾一下就亮了,身子也不自觉地往前倾了倾,“贤儿果真如此觉得?”
“是。”管贤坚定地迎上他的目光。
他活到这么大以来,真的已经受够了母后的安排,这次父皇难得主动向他抛橄榄枝,他当然得抓住机会。
另外,他也不全是为了和母后作对,其实他自动昨天在宴席上见过李玉之后,就萌生出若是余下的时光能一直有她作陪,也是极好的想法。
算是一箭双雕吧!
管亥看到他对准了自己的心思,很是高兴。
“呵呵,没想到我们贤儿看女人的眼光倒是挺准的!”他渐渐收了笑,又道,“既然我们贤儿已经自己做了决定,父王自然会帮你。你先下去吧!至于你母后那边,还是暂时瞒着好,不然你母后又闹的朕不得安宁了。”
管贤从殿中退了出来,刚没走了两步,栾音就直接挡了他的道。
将他拉至殿中,栾音问道,“你父皇找你说什么了?”
“回母后,父皇找我去就随便抽查了一下我的功课,以及问问我对一些政事的看法。”
栾音听到自己的儿子终于被皇上注意了,很激动。
“那贤儿表现如何?”
“反正父皇听完贤儿说的话,还笑了呢。”
栾音突然警觉起来,按理说,她刚弄死了他的眼线,他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如此反常?
她的双眼在他的身上上下扫了一遍,又问,“你父皇就只是说了这些吗?没其他的了?”
管贤故作沉思,想了想摇头,“真的没有其他了。”
然后他便以昨天贪杯头疼为由,将皇后赶了出去。
皇后离开后,管贤才摸了摸自己狂跳的心,还好,算是闷过去了。
随即,他的脑海里又不自觉浮现李玉的模样,他呢喃道,“或许若是那丫头在这,我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二日早朝结束,李书被皇帝身边的花公公召进了内殿。
“臣李书,叩见皇上!”
李书一看到皇帝,便屈膝跪下。
“李爱卿,请起!”
“谢皇上。”
管亥从龙塌上下来,领着他来到一旁的椅子上,和他并排坐着。
主动给他沏茶。
“哎,皇上,您是天,臣是民,这种倒水的活,还是让臣来吧?”李书受惊若宠道。
“平时都是你们附和朕,现在也让朕为你们倒一回茶。”皇上故意加重口气,“这是圣旨!你敢不从?”
“那臣谢皇上抬爱。恭敬不如从命。”
李书不再推辞,接过管亥递过来的茶,小心抿了一口。
管亥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抿了一口。
李书看向他问,“不知皇上召臣,是为何事?”
“呵。看你这满脸严肃的模样!”管亥打趣他。
李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不懂,皇上难道不是因为今早栾大将军上书,希望皇上准许从国库调拨一百万两白银这一事,特意留下他,想要和他商量的吗?
“李爱卿放轻松点。朕此番找你,完全是因为有件喜事。”管亥放下茶杯,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
“喜事?”李书挑眉道。
他可不知道最近有什么比较热门的喜事?
“对。其实朕找你是为了和你一起商量关于你女儿和我们太子殿下的婚事!”
“这可使不得?”李书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还望皇上三思。我家玉儿无论如何都配不上尊贵的太子殿下啊?”
“哼,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管亥的脸一拉,责怪道,“难道李爱卿下了朝,也要和朕论这一番虚礼吗?”
“可是臣的确是认为,我家的野丫头高攀了太子殿下啊?”
他女儿他还不清楚,粗鄙的野丫头一个,到处惹祸闹事,若真的进了宫,后宫非得被她掀了不可。
另外,他可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就算她粗鲁没规矩,但是他也希望她可以在他跟前多呆两年,到时候给她许个平常人家也就算了。
“好了,李爱卿这里就咱们俩,不说这官场话了。”管亥微微蹙眉,“反正朕就只问你,若是让你女儿嫁给我儿子,你肯不肯?而且你应该清楚,像你身在官场上的,你的女儿注定是不能平稳度过一生的。”
“臣都懂。只是臣只有这一个女儿,想到要让她成为政治的牺牲品,我就——”
“你这话说的,你怎么能确定咱们不是促成了一段锦绣良缘的?”
李书掀掀嘴角,最终没说话。
“好。那李爱卿这事咱们就定下了。”管亥奴奴嘴,“跟你透个底,其实这也并非只是朕一人的主意。贤儿也夸赞你女儿聪慧,识大体。”
“太子殿下确实是这样说的?”
李书不可置信。
什么聪明?识大体?这些优点他怎么没看出来?
“好。既然皇上已经拿定主意,臣还有什么理由反对。一切全凭皇上定夺。”李书冲他行了一个大礼。
“李爱卿言重了。”管亥将他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严谨道,“那天,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否则不止你,就连朕,也必将成为我朝的千古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