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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不信任的赌注

暗夜下的铜台山悄无声息,偶尔传来风吹草动的声响,依旧无法撼动这死寂的黑。

两道人影一掠而过,在月黑风高的夜下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他们在溪流旁驻足良久,其中一个人影从怀中掏出一叠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将一些不明粉末倒进了溪水里。

次日清晨,溪水边发现一具妖族的尸体,被啃去了大半张脸,血渍却尚未干涸,顺着溪流缓缓而下,将那清水染成了道道红晕。

当一名巡山小妖经过时见到此景,不由得大惊失色,却在转身要去禀报时,被那躺在地上的尸体狠狠咬住脖颈……

那天晚上,铜台山安静的夜被彻底打破,一群被尸毒侵蚀迷失了心智的妖物,拖着行尸走肉的身躯四处嘶吼着,游走在山间,寻找着未被感染的猎物,释放着本能的撕咬欲望。

彼时,君月站在山巅,冷冷地看着下面混乱的厮斗,似乎是一群中毒的妖物在撕扯一只刚修成人形的兔子,兔子的身体很快被撕烂,显然是救不活了。

待那些妖物走后,君月一跃而下,对准兔子支离破碎的身体伸开手掌,将那妖物体内的蓝色晶体吸了出来,那是妖族的精元,妖力之核,师父一心所求的东西。

君月将妖力之核收好,冷笑着思忖,这阴毒的手段,亏师父想得出来,不过他并不关心妖物们的死活,当然,除了他心心念念的仇敌万妖王。

可惜,他已经死了,君月每每念及此处,便心存不甘,没能亲手为家人报仇,一直是他耿耿于怀的心结。

“万妖王,若你还活着,看到你的领地很快便会成为一群行尸的天下,不知你会作何感想?”君月忍不住露出一丝快意的笑。

“哦?我可不觉得尸毒会横行很久。”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君月诧异不已,猛地回头,就见沈星尘一袭黑羽披风站在不远处,倨傲冷然。

君月以为自己看错了,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揉揉眼睛,沈星尘却依旧站在那,不急不缓地看着他。

君月摇了摇头,忽然大笑起来,“原来你还活着!”

说罢,他猛然飞身而起,扬起一道烈风长鞭对准沈星尘劈将过去。

沈星尘冷笑,侧身一闪,稳稳抓住那条长鞭,只稍一运内力,便将握住长鞭另一端的君月掀翻在地。

君月也不示弱,一手撑住地,顺势就要起身,沈星尘却没有给他机会,以惊人的速度一闪而至,死死扣住君月的脖颈,将他压倒在地。

“无论怎样挑衅,你都不是我的对手。”沈星尘冷冷地压住他,居高临下。

君月瞪着他,一双眼眸恨意凛然,“就算我打不过你,也绝不会放过你,总有一天我会亲手为家人报仇。”

沈星尘笑得邪肆,冷声开口:“我杀过的人太多,不记得哪个是你家人。”

君月更加恨意难平,一字一顿地狠声说:“中和五年,当朝宰相满门皆被你屠戮,想起来了吗?”

沈星尘的手蓦地一颤,忽然更加用力地捏住君月的喉咙,神色变得异常严肃,“你胡说!那家人明明全都死了!”

“哈哈哈,你终于想起来了!”君月猩红的眼眸泛着狠毒的光,似乎能将沈星尘吞噬,“你以为他们全都死了,可是你不知道,我还活着,这千年来我跟随师父修习道法,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亲手取下你的首级,祭奠我死去的家人。”

沈星尘兀自摇着头,沉声道:“不可能。”

他猛地拉起君月的袖子,露出了半截手臂,上面清晰可见的绿梅纹身,依旧和沈星尘前两次见到他时一样,栩栩如生。

沈星尘渐入迷离,就在恍神的一瞬,被君月找准机会,捏住他扣在喉咙上的手腕,反手一掷,便从地上弹了起来。

他看准沈星尘的胸口,祭出一道利刃斜刺过去,沈星尘回过神,挥起一掌掀起狂风,将刺过来的利刃卷入空中,又一掌击在君月肩上。

君月吃痛地退后数步,沈星尘冲过去,接住空中掉落的利刃,手起刀落间已将君月牢牢制在树上。

利刃贴住少年的下颚,冰凉入骨,君月的眸中透着大义凛然的无谓,苦笑道:“反正我家人都被你杀了,你干脆连我也一起杀了吧,否则我会一直纠缠你。”

沈星尘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只一脸严肃地沉声问:“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家人不是被我杀的?”

——

当暮羽听闻异动走来时,漆黑的山间只剩沈星尘独自遥望着星空,不知在想什么。

“大人,您何时回来的?”暮羽眸中透着几分难以置信,旋即又起了担心,“没有谁看到您吧?”

沈星尘想到了君月,却转眸笑了笑:“没有。”

暮羽点点头,沉声道:“那就好,时机未稳之际,假死一事断不可落入天帝耳中,否则便是前功尽弃了。”

“这个我自然知道。”沈星尘淡淡地开口,又看向山巅下那些游荡的行尸,沉声问:“解药找到了吗?”

“找到了,虽然花了些功夫才在玄镜里找到那女人,好在她没抵抗,就将解药交出来了。”

“确认过解药的真假吗?”

“已经试过了,是真的,那女人很怕死,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沈星尘点点头,眉眼间覆满冷峻,“去给他们解毒吧,解药有限,知道该怎么做吧?”

暮羽眉心微蹙,旋即了然于心,小声开口道:“明白了,那些心存异念的早就不该留了,正好趁此机会清理干净,大人不在的这段时间,暮羽看得更清楚了。”

沈星尘冷笑:“尤其是那些对小可有非分之想的,无论是谁,都不要再让我看见他。”

暮羽神色一怔,想起一件事,便忍不住问道:“大人,暮羽一直想问,那日为何离钰会突然现身将塞可救走?是谁给他通风报信的?”

沈星尘淡漠地笑了笑,反问道:“我怎么知道?”

暮羽面色微沉,似有怨怒,“大人其实并不信任暮羽,否则为何还托离钰将她救走。”

沈星尘挑眉,冷冷地眯起双眸看向暮羽,缓缓开口:“暮羽,你跟着我的时间最久,应该明白,我不喜欢孤注一掷。”

暮羽苦笑着摇头,万分落寞,“原来,我也是你不信任的赌注。她是你的女人,我不可能碰她,我不可能做伤害你的事。”

沈星尘眉心微蹙,不由得缓和了几分,轻声说:“好了,快去把解药给他们吧。”

暮羽漠然转身离开,就听沈星尘在身后对他说:“抱歉,只要关系到小可的安危,我就不敢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