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题承担人 刘雪燕
指导专家 孙学工
内容提要：宏观经济波动和转折点的分析与预测关系到宏观经济政策的走向，是政府、企业界和学术界普遍关心的问题。本文通过时差相关分析和峰谷对应法筛选出中国宏观经济景气先行和一致指标，构建扩散及合成指数，进而通过Probit模型对宏观经济波动转折点进行分析与预测。研究显示2009年2月我国宏观经济景气达到谷底，随后开始逐月回升，回升趋势一直持续到2009年12月。2010年1月和2月先行合成指数出现回落，但Probit概率为0.88和0.72，均高于0.5的临界值，显示我国二季度经济增长速度会出现回落，但整体经济向好的趋势不会改变。
作者简介：刘雪燕，女，1980年生，经济学博士，经济形势研究室助理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宏观经济分析与预测。
宏观经济周期波动和转折点的分析与预测关系到宏观经济政策的取向，是政府、企业界和学术界普遍关心的问题。经济周期波动指宏观经济的周期性扩张和收缩，研究中常用三种循环分析经济周期波动，即“古典循环”、“增长循环”和“增长率循环”。“古典循环”通过经济指标绝对量的增长或下降来反映经济波动；“增长循环”通过经济指标绝对量对于其趋势的偏离程度反映经济的运行态势；“增长率循环”通过经济指标增长率的变化反映经济波动。本研究在分析经济波动时以“增长率循环”为基准，主要原因是，中国长期保持较高增长率，在相当长的时间内，经济指标都没有出现绝对量下降的情况。
分析和测定经济周期波动必须首先要确定周期波动的峰、谷的基准日期，据此才能把经济周期分为扩张阶段和收缩阶段。研究中普遍重视经济周期基准日期的确定，本研究采用美国经济研究局B B方法来测定1997年来我国经济周期波动的基准日期。
本研究基于月度宏观经济指标，采用经济景气指数方法和Probit模型，从月度景气波动角度测定和分析经济周期波动，对宏观经济波动转折点进行分析和预测。对经济周期波动的测量不仅仅限于一两个宏观指标，而是要从大量的宏观指标中筛选出一组指标，本研究使用时差相关分析和峰谷对应法筛选出我国宏观经济波动的先行指标和一致指标。由于中国的主要经济指标都是用同比增长率来计算的，没有环比增长率指标，因此本研究使用同比增长率。
思路如下，首先确定基准指标，然后根据基准指标确定先行指标、一致指标，第三部分构造中国宏观经济的扩散指数和合成先行指数和一致指数，最后通过Probit模型预测我国宏观经济周期波动的转折点。
（一）基准指标的选择
宏观经济由不同行业组成，不同行业具有不同的波动特征，当某些行业处于扩张状态时另外一些行业可能处于正常运行状态甚至是衰退状态。因此，要判断整个宏观经济的波峰和波谷，需要通过几个重要行业的若干指标来衡量。只有当大多数行业都处于扩张（衰退）状态时，我们才可以判断整个宏观经济处于扩张（衰退）状态。对整个宏观经济波峰和波谷的确定就必须通过同整个宏观经济运行大致一致的诸多指标来实现。这就产生了三个问题：（1）用什么指标来近似衡量宏观经济的波动；（2）哪些指标可以与预测宏观经济波动？（3）哪些指标的波动于宏观经济波动大体一致。第一个问题即基准指标的选择问题，第二个问题即先行指标的选择问题，第三个问题即一致指标的选择问题。筛选先行或一致指标需要一个对应序列作为参照指标，即基准指标。
基准指标既是分析经济周期波动的主要依据，也是确定经济变量先行滞后关系的基准。GDP增速是研究经济波动基准循环的一个重要指标，但由于我国GDP增速缺少月度核算资料，如果使用季度数据则会降低数据的敏感性，因此无法使用GDP增速作为基准指标。就我国情况而言，新中国成立以来一直致力于工业化进程，2000年以来，工业增加值占GDP比重在40%以上。根据刘恒（2003）的研究，无论在周期划分还是在周期持续时间方面，工业与整个国民经济基本保持了同步性，GDP增速与工业增加值增长率的同期相关系数达到0.91.为工业增加值增长率与GDP增速之间的波动关系图，可以看出工业增加值增长率与GDP增长率之间的波动高度一致，且工业增加值的波动幅度更大，更为敏感。基于以上原因，本研究选择中国工业增加值增长率作为基准指标。
（二）指标周期构成分析
经济周期可能是由长周期、中周期和短周期构成的，正如格兰杰和汉塔纳卡（Granger and Hatanaka，1964）所指出的，没有理由认为经济变量在所有的频率上都表现出相同的相关关系或超前、滞后关系。因此，在确定先行、一致指标以及编制合成指数时应考虑到这一问题。我们利用谱分析的方法分析指标的周期构成，谱分析方法认为任何一个序列都可以看做是不同频率的波构成的，可以序列分解成不同频率的波，由此判断经济指标是否包含不同长度的周期成分。为工业增加值增长率序列周期成分的谱密度图，可以看出，序列存在一个非常明显的谱峰，意味着经济指标的周期构成中有一个频率的波占主导地位，指标周期的构成比较简单。我们用相同的方法分析其他序列，与工业增加值增长率的情形类似，因此在分析中我们可以直接使用增长率序列。
确定了经济周期波动的基准指标后就可以把某个经济指标的周期波动与基准指标相比较，从而将经济指标进行分类。本研究使用时差相关分析以及峰谷对应法等方法从不同行业的月度指标中筛选出一致指标、先行指标和滞后指标。
（三）先行、一致和滞后指标确定
1.时差相关分析法
时差相关分析方法是以一个重要的、能够敏感地反映当前经济活动的时间序列作为基准指标，一般选择一致指标作为基准指标。设yt={y1，y2，……，yT}为基准指标，xt={x1，x2，……，xT}为备选指标。使备选指标xt先行或滞后若干期，yt和xt之间的相关系数rk叫做时差相关系数，计算公式为：
rk=∑（xt+k-x-）（yt-y-）∑（xt+k-x-）2∑（yt-y-）2，k=-L，……，-1，0，1，……，L
其中，如果k≥0，则
rk=∑T-kt=1（xt+k-x-）（yt-y-）∑T-kt=1（xt+k-x-）2∑T-kt=1（yt-y-）2，k=-L，……，-1，0
如果k≤0，则：
rk=∑Tt=k+1（xt+k-x-）（yt-y-）∑Tt=k+1（xt+k-x-）2∑Tt=k+1（yt-y-）2，k=0，1，……，L
其中，k被称为时差，表示先行或滞后期数，k为负数时表示先行，为正数时表示滞后。L表示最大滞后期数，T为样本观测值个数。在这（2L+1）个时差相关＜系数中，选取其中最大的数值。rT=max{rk}-L≤k≤L。rT被认为反映了备选指标与基准指标的时差相关关系。此时，如果k=0，那么备选指标xt属于一致指标；如果k＞0；xt属于滞后指标；如果k 0，xt属于先行指标。实践中，由于变量测量误差等因素，即使是一致指标其计算出来的最大相关系数也可能不是恰恰对应k=0.因此，一般的，当k落在区间[-1，1]时均可作为一致指标。
2.先行指标、一致的筛选
先行指标是指在宏观经济波动达到高峰或低谷前，超前出现峰或谷的指标。一般先行指标应满足如下条件：（1）指标波动出现的峰（或谷）的时点要比基准指标的峰（或谷）的时点至少先行2个月以上，且这种先行关系比较稳定，即超前期相差不多；（2）在最近连续的2次循环中，先行指标的峰（或谷）的时点要保持超前，且超前时间在2个月以上；（3）指标的经济性质具有比较肯定的，明确的先行关系。
一致指标是指该指标达到高峰和低谷的时间和经济周期波动基准日期的时间大致相同。所以一致指标反映了当前的景气变动状况。确定一致指标的标准和先行指标大体相似，但一致指标更强调经济的重要性。在与基准指标波动的对应上，要求一致指标的时点差保持在正负2个月内。
我们在与宏观经济紧密相关的各个行业中大量选取指标，利用时差相关分析和峰谷对应法进行筛选，得到经济景气先行指标和一致指标。左为各指标时差相关分析系数，横轴表示滞后期，纵轴为相关系数。
可以得出，货币供应量M1、固定资产投资本年新开工项目个数增速、股票成交量增速、固定资产投资增速、商品房销售额增速、生铁产量增速及货物周转量增速等7个指标与工业增加值保持稳定的先行特征，先行期平均为2个月。并且其时差相关系数也表明各指标相应的滞后期与工业增加值增速之间有显著的相关关系，最显著的指标为生铁产量和固定资产投资额增速，相关系数为0.6和0.5，其次为货物周转量增速，相关系数为0.35，固定资产投资本年新开工项目个数增速和商品房销售额增速为0.27，货币供应量M1增速相关系数为0.25，只有股票市场成交量的相关系数较低，为0.14.一致指标包括进口额增速、发电量增速、水泥产量增速、出口额增速、钢材产量增速、汽车产量增速及能源生产增速等指标。各一致指标与工业增加值增速也具有显著的相关关系，进口额增速的相关系数为0.45，发电量增速的相关系数为0.65，出口额增速的相关系数为0.5，能源生产增速的相关系数为0.65，水泥产量增速的相关系数为0.38，钢材产量增速的相关系数为0.55，汽车产量增速的相关系数为0.37.
（四）先行指标分析
1.货币供应量M1增速
货币供应量M1增速反映了货币因素对我国宏观经济的影响，反映了居民和企业资金松紧的变化。我国宏观经济1999年1月达到峰值，M1在1998年10月达到峰值，1999年6月经济景气谷底时，M1提前在1999年4月达到最低值。2009年5月的景气谷底M1提前3个月在2009年2月达到谷底。自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我国实行积极的货币政策，放宽流动性，2009年2月以来M1增速持续上升，由6%上升到2010年1月的最高值38%。2010年2月M1增速下降，但仍然保持在35%的高位，我国宽松的货币环境没有改变。
2.生铁产量增速
生铁产量增速指标反映了上游产品产量增速的波动情况。我国宏观经济1999年1月达到峰值，生铁产量增速在1998年11月达到峰值，1999年6月经济景气谷底时，生铁产量提前4个月达到谷底。2009年5月的景气谷底，生铁产量同比增速更是在2009年1月达到谷底后，开始持续回升。但在2010年2月和3月，生铁产量增速开始出现下降的趋势，其他上游产品，如水泥产量增速也在2010年1月和2月同比下降。
3.固定资产投资增速和固定资产投资本年新开工项目数增速
固定资产投资增速和固定资产投资本年新开工项目数增速主要反映财政政策的效果。在我国经济周期历次波动中，固定资产投资增速和固定资产投资本年新开工项目数增速均提前2～3个月有先行的预警作用。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后，政府及时采取积极财政政策，扩大投资，使固定资产投资增速和固定资产投资本年新开工项目数增速迅速攀升，积极财政政策已见成效。2010年以来，投资增速低于2009年水平，尤其是新开工项目数更出现了负增长。
4.房地产销售额增速
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后，房地产市场成为经济回升的主要驱动力，此次金融危机后，房地产销售额同比高速增长，并且与房地产市场相关的指标也表现上升趋势。房地产销售额与货币政策的取向有着紧密的联系，其波动与货币供给量增速保持一致，在我国历次经济周期波动中，房地产销售额增速均有先行性。2009年12月以来，房地产销售额增速开始出现下降趋势。
5.股票成交量增速
我们通常把股市看成是实体经济的度量，实体经济的繁荣和股市的繁荣是同步的，但是这个同步确是有一定的时间差的，不是同时的。在我国历次经济周期波动中，股票成交量增速均表现出2～4个月的先行性。股票成交量2009年12月停止上升趋势，开始下降，一直持续下降至2010年2月。
6.货物周转量增速
交通运输业是国民经济的基础性和先导性产业，是国民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货物周转量指标是衡量交通运输业发展的重要指标，与经济走向紧密相关。1997年以来，货币周转量增速与经济增速保持稳定的先行性，先行期大概是两个月左右。此次经济波动中，货物周转量增速自2009年初以来持续保持上升趋势，2009年12月达到顶点，2010年1月和2月持续下降。
（五）先行指标相对重要性评价
上文筛选出宏观经济景气先行指标，货币供应量M1增速、固定资产投资本年新开工项目个数增速、股票成交量增速、固定资产投资增速、商品房销售额增速、生铁产量增速及货物周转量增速等。为了分析各个先行指标对整个经济周期波动的影响，采用逐步回归法对各个先行指标的重要性进行评价。
利用逐步回归法，在每一步增加或删除一个变量。当增加或删除一个变量而回归模型得不到明显改善时，逐步回归过程将被终止。以工业增加值增速作为解释变量，每个指标的滞后3期至滞后10期作为解释变量给出了每一步骤新增加的变量，给出了每一步骤中回归模型的相关指标（拟合优度及F统计量）及其变化。
通过对模型（A～H）的比较可以看出，模型H的拟合度是最高的。根据变量对模型显著性水平的贡献程度，几个变量对工业增加值增长率影响的重要性由大到小排序为：固定资产投资额增速、生铁产量增速、固定资产投资本年新开工项目个数增速、商品房销售额增速、货物周转量增速、货币供应量M1增速和股票成交量增速。与上面的相关系数显著性水平基本相符。
由于在回归过程中只是为了评价各个指标的重要性，因此使用的都是指标最优滞后期，因此模型的总体显著性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