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分,许家已移民美国,那一年,许江崇回国出差,处理公司在A城的一笔大业务,有一晚,他请客户吃饭,在饭店的洗手间,遇到了被顾客欺虐的景爱华,他原本没想多管闲事,但看清景爱华的容貌后,他被震慑,便出手救了她,带她离开了饭店,帮她安排了住处,后来有一晚他喝醉了,与她发生了关系,清醒后知道她是处子,便想对她负责,但他已经结婚生子,又无法离婚,她便以情人的身份跟着他,后来,他以其它渠道为她办妥了移民手续,将她一并带去了美国,她为他生下了私生子许衍,再后来,乔舒发现了他和景爱华的事,神经衰弱的乔舒,大受刺激,再到后来,乔舒死了,他把景爱华扶正娶进了门。
故事并没有多曲折,但层层剥开,依旧令人唏嘘,以及难以接受。
萧琰浑身软瘫,许靳乔抱她坐在休息椅上,她双臂攀抱住他的脖颈,埋首在他胸前,闷着头不说话。
老爷子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处在震惊中,久久回不过神。
许江崇和许衍也好不到哪里去,像是没了魂似的,呆滞僵硬。
屋子里,只有景爱华的嘤嘤哭泣声,不断的盘桓入耳。
“呵,你被她的容貌震慑迷了心?”许靳乔忽而冷笑出声,阴寒的视线,直射许江崇,“论美貌,我妈妈乔舒未嫁前,人称A城第一美女,还比不过景爱华么?”
怀中的萧琰瑟缩了一下,心,再次揪的紧紧的……
许江崇一震,脸色发白,他嗫嚅着嘴唇,第一次袒露原因,“乔舒很美,我承认,她比景爱华漂亮很多倍,她是大家小姐,无论学识修养,才干容貌,都不是景爱华所能相提并论的,但是阿乔,你并不知道,我娶你妈妈之前,心中自有明月,我的婚姻是被逼的,我不爱乔舒,可仅仅因为乔舒喜欢我,我便被迫得接受这门婚姻!而我爱的女人,却被你爷爷逼得远嫁他乡,杳无音信!所以,我恨乔舒,是她拆散了我的爱情,我又怎么会让她好过?结婚八九年,我一点儿都不开心,直到遇见景爱华,她比起乔舒的美貌,确实一般,但你故道么?景爱华迷住我的,不是她有多美,而是她的五官,与我心里爱的女人,竟有七八分相像!”
“作孽啊,真的是作孽!”老爷子长长的叹息,眼中浮起伤痛,“你最终,哪怕是相似的替代品,还是带回了家……”
景爱华爬坐起来,不可抑制的连哭带颤,“江崇,你说喜欢我,待我二十多年如一日,原来竟是这个理由?”
许江崇沉默,深深的盯着景爱华片刻,转身走了出去。
“江崇。”
景爱华大喊,然而,许江崇头也未回,只将门板摔得震天响!
许衍喃喃念叨,眼圈也自发红,“那么,萧琰是我同母异父的……姐姐?”
无人回答他,萧琰的泪水浸湿了许靳乔的胸膛,许靳乔呆坐着,唇角抿成一条直线,一言不发。
许衍“哈哈”大笑,“真是太可笑了,我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竟然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姐姐……”
老爷子拄着拐杖站起身,一步一步的离开。
“我爸爸萧虎是自杀的,在你走后,他自杀了几次,全部未遂,后来我两三岁时,他割破手腕,最终……离开了这个世界。”萧琰没有抬头,语落,凄声轻语,“老公,带我走,我想睡会儿。”
“好。”
许靳乔应下,抱起她离开。
景爱华趴倒在了床上,歇斯底里的哭嚎……
夜,静默无声。
诺大的别墅庄园,安宁的像是天地都睡着了。
凌晨三点钟,萧琰从梦中惊醒。
窗前立着一道身影,颀长孤冷,一动不动。
她默默的凝望着,鼻尖一分分泛酸,一声细微的抽噎,男人猛然惊醒回头,看到她坐在床上,他一怔,“宝儿。”
“老公。”她柔声一唤,朝他伸出双臂,“抱抱我,老公你抱抱我。”
许靳乔快步走回,单膝跪在床上,将萧琰抱入怀中,他大掌抚着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给予她安定的力量,她泣声低喃,“老公,你有没有讨厌我?有没有恨我?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一直以为我妈妈死了,谁知道竟然……”
“不讨厌,你是你,她是她,不论你是谁的女儿,在我心里,你都只是我许靳乔的太太,与别人无关。”许靳乔截断她的话,直接给她肯定的答案,“你只是与她有血缘关系而已,其它的,都不关你的事,不要乱想,知道么?”
萧琰凌乱的点头,“以后怎么办?老公,我们回中国吧,我不想再呆在这里,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
“乖,现在还不行,叶家寻边,我还在处理,要不……”许靳乔忽然想到什么,他抬起萧琰的头,“要不我送你到西雅图住段时间,让爷爷陪你,怎么样?”
萧琰摇头,语气惶恐,“不要,我要跟你在一起,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许靳乔略一思索,“好吧,那……这样吧,我们明天去西雅图,我总归得带你看看我少年时长大的地方,那里还有我妈妈的记忆,我们回去散散心也好,免得呆在这里压抑,叶家的事,也不是一两天能处理好的。”
“好,我听你的。”萧琰抱紧他,心情乱的,像一堆麻线,连呼吸也觉困难。
许靳乔目光透过窗户,黑瞳凝望着夜的黑,心思冗长而远……
温承赫幻想了很多种结果,但是他从不曾想到,在他回到A城的第三天,倪蕊便狠狠的甩了他一耳光,给他戴了顶绿帽子。
妇女主任从甘肃打来的长途电话,早已挂断,温承赫却跌坐在办公椅上,脸色灰败,瞳孔无神。
“温先生,昨天下了暴雨,学校的泥瓦房,就是唐老师住的那间漏雨漏的不能住了,然后昨晚,唐老师便搬进了倪老师的屋子,他们……嗯,我一早过去送鸡蛋时,忘记了敲门,结果推门进去,看到他们睡……睡在一张床上……”
温承赫双手撑住额头,只感觉血液像是倒流一般,直充脑门,他不断的吸气吐气,稳定着情绪,他希望是一场误会,希望倪蕊与唐司祺实际上什么也没发生,怀着这个期待,他拿起办公桌上的话机,轻颤着手指,拨出了倪蕊的手机号码。
彩铃响了好一会儿,那端总算接通,传来倪蕊的声音,“喂……”
“是我。”温承赫吞咽着唾沫,略为吃力的开口,“倪蕊,你……抱歉,我答应不打扰你的,但是听说昨天下暴雨了,你还好么?泥瓦房有没有问题,会不会坍塌?”
倪蕊默了一瞬,温声道,“我没事,我的房子应该坍塌不了,今天村长带着村民在给加固,但是司祺的房子塌了一半,住不成了。”
“那……那昨晚唐司祺住哪里啊?”温承赫试探着询问,紧张的心都揪了起来。
闻言,倪蕊皱眉,反应有些大,“你什么意思啊?你到底想说什么?”
温承赫顿时紧张,“没,我没说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温承赫,你这是在查岗么?”倪蕊不悦,恼火的道,“你当初动不动抛下我去找方筱的时候,我查过你的岗么?你白天陪她买内衣,晚上还陪她睡吧?”
“倪蕊,我没有!你别胡说,我给你解释过了,我没有跟方筱上床!”温承赫眉峰紧蹙,也不由的拔高了音调。
倪蕊咬牙,“我可以相信你么?你说没有就没有么?”
“我没法证明,但我真的没有!”温承赫急的不行,豁地站起了身。
倪蕊无语,“那你又凭什么不相信我?司祺昨晚是住在我房间的,我们纯洁的很,他没地儿住了,我总不能让他睡在院子里吧?”
闻言,温承赫心下一松,但很快又道,“村民家也能住啊,再怎么说他也是男人,你……”
“温承赫,你好烦!”倪蕊听着不耐,学校里也正在忙,她无心跟他讨论这种没意义的话题,便直接道,“我挂了,记住我们约定的,别再给我打电话,让我清静一阵子。”
“哎,你……”
“嘟嘟嘟……”
温承赫张了张嘴,无奈的扣下话机,却浮躁不安的厉害,倪蕊刚说的,他信,他们昨晚肯定是没发生什么,但他不信唐司祺,一个男人跟喜欢的女人同床共枕,一夜可以忍,两夜呢?三夜四夜能忍住么?万一……
这么一想,他有些坐不住了,拨了一个内线电话到秘书办,“给我订明天的机票,到甘肃天水!”
翌日,夕阳落山。
看着从天而降的男人,倪蕊完全傻了眼儿,“你,你怎么又来了?昨天不是才……”
昨天上午刚通过电话,谁曾想到,温承赫竟然一声不响的跋山涉水的来了!
“给我一杯水,翻山越岭的累死我了。”温承赫在石凳上坐下,抹着额上的汗,气喘吁吁。
倪蕊忙回屋里倒了杯水给他,“你喝。”
温承赫一口气喝完,将杯子一搁,便将倪蕊拦腰抱住,他坐着,倪蕊站在他面前,他脸贴着她胸口,嗓音微哑低沉,“宝贝儿,想我么?我很想你,思念太重,所以又来了。”
“你……你是不放心司祺吧?”倪蕊脸蛋儿绯红,心里甜滋滋的。
温承赫抬眸,看着她,“嗯,不放心,这里这么危险,兴许再下一次暴雨,你的房子也会塌,你还是回城吧,别让我担心,好不好?”
“没事的,我不回去,我还没完成支教任务呢。”倪蕊皱眉,想也不多想的直接摇头,“何况,你现在不是我男朋友,我只是答应你会考虑,但还没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