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靳乔一脚踢得门板摔在墙上震天响,孙灵吓得连呼吸都摒住了,许靳乔一把打横抱起萧琰,黑眸落在摔落地上的红玫瑰,他瞳孔急剧缩了缩,下一刻,神色阴寒的抱着萧琰转身进门。
孙灵爬站起来,哀怨的关闭门,然后跟进客厅,只见许靳乔将萧琰放在了沙发床上,他蹲在地板上为萧琰脱着脚上的运动棉鞋,萧琰哭得正凶,一声声的叫疼。
孙灵见状,立刻一副受屈的娇滴滴的表情,恶人先告状,“靳乔,你摔得人家好痛哦!这个萧琰她居心叵测,故意把脚伸进门里,我根本没看见,她是故意演苦肉计博可怜的!”
萧琰一把摘下口罩帽子,大喊,“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就是你……”
“闭嘴!”
孙灵张嘴狡辩,却被许靳乔厉声一吼喝断,她惊骇得讪讪闭上了嘴,再不敢说话。
看着许靳乔对她的在意紧张,萧琰欣慰,想趁机说挽回的话,可碍于孙灵在场,也不好多说什么,便也抿紧了嘴巴,细声慢哭。
右脚的鞋袜被脱掉,许靳乔捧起她的脚,仔细查看,只见被夹到的地方,明显的浮起红肿,再抬眸看她,她则哭得惨兮兮的,令人……忍不住的心疼。
他原本正在客卧改成的书房开视频会议,戴着耳机并不知有人按门铃,萧琰喊他的声音,他隐约听到点儿,却不清楚,还以为自己是幻听,结果下一瞬间便听到萧琰撕心的呼痛声,他倏地摘下耳机,大步冲出,便见到了刚刚的惨剧。
许靳乔缓缓起身,他定定的看向孙灵,陡然扬起手,“啪”的一巴掌甩过去,力道之大,令孙灵一屁股又跌坐在了地上,她不敢置信的捂住被打的脸庞,抖动着嘴唇,“你……你打我?”
“我可以容忍你的小聪明,但不要低估我的智商,想耍伎俩欺骗我,孙灵你太嫩了!”许靳乔涔冷的开口,他视线投向门口方向,冷漠无表情,“给我立刻离开,我们的关系到此结束,别再来烦我,也别妄想曝光什么内幕,不论你我,还是我与萧琰,该闭紧的嘴你给我闭紧了,想报复我尽管来,但奉劝你别想着对萧琰做点什么,否则我许靳乔定当十倍奉还!”
闻言,萧琰惊诧,遂暗暗惊喜,这个男人还是爱她的,还是这么的护着她!并且,他不要孙灵了,终于不要了啊,她有机会了!
“你你……”孙灵简直不敢相信,下午还说要与她今晚上床的男人,不过几小时,竟会翻脸无情!
许靳乔神色丝毫不变,“明天我会派人送张支票给你,算是这段时间你陪我应得的。”
孙灵咬咬牙站起,她嫉恨的瞪着萧琰,朝许靳乔说道,“这个女人有什么好?不就爬过你的床么?脸蛋没我漂亮,身材没我好,名气没我高,这么一无是处的新人,你竟然为了她打我一巴掌?”
萧琰握拳,气冲冲的想开口吵架,许靳乔却已嗓音冷冽沁寒的道,“孙灵,好聚好散,你不用质疑我什么,我叫你离开,并非是想用萧琰取代你,而是你明明出手害了人,还反过来告黑状,你……令我太失望!这是人品问题!”
孙灵被堵得无言以对,丢脸丢得再呆不下去,她抓起自己的包包,快速冲出了门!
许靳乔回房间拿了瓶酒精和外伤药膏出来,一言不发的为萧琰右脚消毒,上药。
他黑眸沉敛,或许在世人眼中,萧琰一无是处,而且为人蠢笨、执拗、一根肠子通到底、头脑简单、时常犯二,且出身、事业、外貌没有一点能配得上他,但老话常说的一句,鞋子舒不舒服,只有脚知道。
同样的,她的优点,她值得他爱的地方,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无须别人懂,他与她的感情世界,也不需要别人的掺合。
客厅中静谧无声,萧琰停止了哭泣,她凝视着埋头为她细心处理脚伤的男人,眼中泪花儿闪烁,心尖像是泉眼,在汩汩的往外冒着什么,有感动,有心酸,有劫后余生,因祸得福的激动……
她突然俯身抱住了许靳乔的头,感觉到他瞬间僵硬的身体,她情急的出口,“不要推开我……老公,求你不要再抛弃宝儿,好不好?”
许靳乔涂抹药膏的动作,完全停滞,他沉默着,喉结慢慢滚动,经久才吐出淡漠的话语,“萧琰,我决心已定,你不必再说这种话,也不必再为我做什么,如今不论什么,都已经没有了意义。”
“不,你明明爱着我的,为什么不能原谅我?为什么要拒绝我?心累了死了,难道就不能再活过来么?”萧琰受伤的质问,她抬起头看着他,目不转睛,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承载不住的落下来,她双手抓住他的肩领,随着情绪的波动,不断用力。
许靳乔缓缓偏过脸,药膏在掌心被捏到变形,他嗓音明显压抑紧绷,“活不过来了,萧琰,我真的心死了,你别再逼我!”
萧琰激动的低吼,“我不信!你刚刚还为我打了孙灵,还和孙灵断了关系,你怎么可能不在乎我?怎么可能心死?你……”
“我这人喜欢护犊子,你不知道么?今晚别说是你,就是我养的小猫小狗被人欺负,我也会维护的,这与我心不心死无关!”许靳乔不耐的打断她,低头为她抹完最后一块伤处,起身道,“我送你回去!”
“老公……”萧琰浑身发颤,他的冷酷无情,令她接续不下去,她伸手试着去握他的手,谁知刚碰到他的指尖,他却向后一退,她的手僵在了半空……
时间仿佛突然静止,两人呼吸都不太稳,或快或慢,或轻或重,无声的交织在一起。
萧琰目光下垂,灰暗的瞳孔,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的手,艰涩的话漫过嗓子眼儿,溢出来时,已带着无法自控的哽咽,“你现在……就这么厌恶我么?是不是我触碰一下你的身体,你都觉得……恶心?”
许靳乔唇角紧抿成了一条直线,他昂起下颔,令她无法看见他眸底深处的挣扎,该怎么回答她呢?回答是,她的心伤她无法承受,他亦不忍不舍;回答不是,便无疑是给了她希望……
“好,我知道了,对不起……”萧琰等不到他的答案,她颓然的垂下手臂,整个人被落寞与酸楚笼罩,她弯腰捡起袜子往脚上穿,极艰难的低声道,“你身体不怎么好,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去便罢,今晚……打扰了,抱歉!”
许靳乔垂在身体两侧的大掌,缓缓的紧捏成拳,十指不断的用力,他盯着她的头顶,想说什么,嗓子眼儿却似被堵塞,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萧琰穿好袜子,又捡起鞋穿上,肿痛的脚侧面被强塞进鞋子里,那股钻心的疼拧着她的心脏,她紧紧咬住了牙关,没有再发出半声博可怜的呻吟,她的柔弱他不喜欢,那么她也不必再这么丢脸。
系好鞋带,萧琰以左脚的力量撑着站起身,她戴好口罩帽子,默默无声的转身,腿脚不太灵便的朝门口走去。
身后,男人并没有追来。
萧琰在拧开门锁,踏出门的那一刻,眼眶中饱涨的泪水,簌簌掉落,她强忍着没有回头,快速的关闭厚重的防盗门,朝着电梯快步走去。
每走一步,那股疼便加剧一分,从脚底蔓延到心脏,疼得她想放声大哭,可是哭又有什么用?当曾经爱你的人,不再爱你时,你的眼泪便也不再是珍珠,只是不值钱的鱼目,亦是令人更加厌恶的软弱的表现。
门内,在听到关门的声响时,许靳乔高大的身躯不可抑制的晃了晃,他重重的跌坐在了沙发上,神情木讷,眼中真实的情绪倾泻而出……
他双手撑住太阳穴,一遍遍的想,他到底该怎么办?
他不厌恶她,爱得那么深,连恨都已淡化,又怎会厌恶?他躲她,不过是在控制自己,生怕自己抵抗不了她的诱惑,哪怕只是牵一下手,一个小小的拥抱,他担心一点甜头的享受,会让他贪得无厌的想要更深的索取……
这是情感与身体的诚实本能的反应,但他理智上并不愿意,爱得越深便越脆弱,他无法坚信他还能承受再一次的伤害与抛弃,而他曾经的伤口同样太深,至少现在还没有愈合……
“砰。”
楼下突然传来一道剧烈的响声,紧接着便有人在喊,“谁撞车了?天哪,有人发生车祸啦!”
大脑轰的一声,许靳乔猛然起身,大衣顾不得穿,连拖鞋也顾不得换,疾风似的冲出了门!
公寓门庭外,一辆白色的凯越车头撞在了走道两边的一颗银杏树和护栏上,车身周围迅速围了些从各个楼层奔下来看情况的小区居民,物业人员和小区保安也在迅速往这边赶。
许靳乔拨开人群冲进去时,只见驾驶席的女人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宝儿!”
这一幕,令许靳乔心脏在刹那停止跳动,他只怔了两秒钟,便飞快冷静下来,失声唤她的同时,一步冲到车门前,打开驾驶门,将萧琰抱出驾驶舱。
她双眸紧闭,额头有明显的红印,好在没有出血,但人已陷入昏迷,身体其它部位是否受伤,一时无法得知。
许靳乔心绞在一起,他维持着最后一丝镇定,快步走进地下停车库,吃力的从皮带上解下车钥匙,打开车门,将萧琰放进了卡宴的车后座。
发动车子,十指颤抖的握着方向盘,他用力的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再冷静,然后一脚油门踩下,车子开出车库,风驰电掣般的驶出小区,朝医院飞奔而去。
途中,许靳乔提前给医院打了电话,还是上次的私人贵族医院,院长是乔毓帆父亲乔振兴的好友,所以在许靳乔的车到来时,急救工作已准备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