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等我!”
四年光阴,沧桑了一个世纪。
承诺犹在,爱,却败给了时间和等待……
许靳乔仰靠在椅背上,双目缓缓闭阖……
拍完照片,贝儿不想走,兴奋的趴在车窗上翻看手机相册,白烁下午不上班,闲得很也不急,而萧琰潜意识里,竟也迈不开步子,她怔忡的看着那扇黑色的车窗,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站在原地,恍惚出神……
不远处,乔毓帆抽了两根烟后,按耐不住的走了过来,冷淡的质问,“拍照拍好了么?”
“抱歉先生,这车是您的吧?”白烁第一个反应过来,匆忙打着招呼,一脸歉意。
贝儿也赶紧离开车窗,握住萧琰的手,怯生生的说道:“叔叔,对不起。”
“不好意思,我们……我们马上就走,给您添麻烦了。”萧琰回神,连连道歉,羞愧的脸都红了。
乔毓帆拿出车钥匙,按下车锁,然后似笑非笑的盯着萧琰,“这别墅是你的么?你们这是一家三口啊?”
萧琰拘谨的摇头,本能的想解释,“不,不是我的……”
然而,乔毓帆没耐心听,他一把拉开驾驶门,俯身钻了进去,而后狂按喇叭,逼得萧琰三人迅速避开,他则回头问,“表哥,可以走了么?”
“走吧。”许靳乔沙哑的道出两个字,紧闭的眼眸,再未曾睁开。
乔毓帆发动引擎,方向盘左打,将黑色的宾利欧陆缓缓开出了绿洲别墅小区。
“贝儿,回家喽!”
烈阳下站久了实在太热,白烁招呼着小丫头,顺便一拍呆楞的萧琰,他凑近她,痞笑道:“你干嘛?该不是看中那辆豪车了吧?”
萧琰一动不动,恍若没听到他的调侃,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直到宾利欧陆的车尾,消失在视线范围,她才僵硬的回身,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回家吧。”
“笑不出来就别笑,难看死了!”白烁眉心一皱,嫌弃的瞪她,然后牵着贝儿率先走向家门。
两人开锁进门,贝儿不放心的频频回头,小声问道:“爸爸,妈妈怎么啦?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白烁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别吵妈妈,她心情不好,让她一个人呆会儿,你先自己玩儿,爸爸给妈妈温牛奶。”
萧琰蹲在原地,眼睛一圈圈的涩疼,心底腾升起的希望,在车主出现时,再一次化为泡影……
车子驶上环城大道,在下一个红灯停下时,乔毓帆将微型摄像机递到后面,“温总,这是我摄录的视频,你接上设备,给表哥看看。”
“好。”
温承赫很快操作完成,电子屏幕上那一家人幸福归来的场景,刺得许靳乔眼眸酸胀,他缓缓别开脸,嘶哑着嗓音,低声道:“关掉吧!”
温承赫按下关机,乔毓帆插话道:“表哥,你该死心了,萧琰的女儿今年三岁,你们分手才四年,这说明什么?说明你走没多久,她就红杏出墙了!她和那男人没登记结婚,但同居在一起啊,混娱乐圈的哪个人不是这样啊,一结婚就没戏了,所以都搞私生子……”
“别说了!”
许靳乔沉喝一声,屈指捏上眉心,太阳穴在突突的跳动,手背上冒起的青筋,隐隐乍现……
“许总,其实你可以……”温承赫小心观察着许靳乔的神色,略有些迟疑,“刚刚可以下车,当面亲口问萧琰啊!”
许靳乔薄唇蠕动,重瞳中戾色深浓,“眼见为实。我若见她,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她!”
乔宅。
今天,所有的乔家人,都抽时间聚齐在了老宅,许靳乔的归来,令大家格外高兴。
中式的四合院别墅,风格多年不曾改变,古朴怀旧中透着高贵大气,院里六棵广玉兰,正到了开花时节,乳白色的花瓣,掩映在绿叶丛中,芳香馥郁,宛如荷花,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
温承赫带了黑人保镖去酒店安顿,乔毓帆开了他的林肯车回来,到了大门口,他一声喇叭按下,很快便迎出众多人,个个欢天喜地。
“阿乔!”
“表哥!”
许靳乔下车,挨个望过去,他眉眼舒展,唇边扬起油然的笑意,“大舅、大舅妈、二舅、二舅妈、姨妈、席安、倪朗、倪蕊,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一一打着招呼,他大步上前,与长辈兄弟深刻拥抱,许多话尽在不言中,每个人都湿了眼眶。
倪蕊在旁边着急的跳脚,“表哥,你再不回来,我就飞西雅图找你算账了啊,你看我多大了,你欠了我多少生日礼物啊!”
许靳乔侧身,眯眸望向他唯一的小表妹,上下打量,戏谑的笑道:“呵呵,蕊丫头女大十八变啊,这漂亮得表哥都快认不出来了呢!”
“那当然喽,咱家表哥这么帅,我肯定不能给表哥丢脸嘛!”倪蕊一挽许靳乔的手臂,洋溢着青春的脸庞,挂满了甜甜腻腻的笑容,很是娇憨可爱。
许靳乔发自内心的欢悦,他捏了捏倪蕊的鼻子,语气充满宠溺,“好啊,蕊丫头想要什么生日礼物?你说,就是天上的月亮,表哥也给你摘下来!”
“阿乔,你别理疯丫头,快回家歇着,你外公该等不急了!”姨妈乔念笑容可掬,拉了许靳乔就往家门走。
倪蕊是个急性子,不禁又是跺脚又是哀嚎,“哎呀,妈妈,你别坏我的好事嘛,我好不容易见着表哥……”
“走吧疯丫头,表哥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倒是你小心把爷爷的老房子给震塌了!”乔席安拍拍倪蕊的后脑勺,温润如玉的俊颜,沾染着丝丝笑意。
倪朗转身跟乔毓帆勾肩搭背,刻意与许靳乔保持几步距离,偷偷咬耳朵,“三表哥,大表哥有没有找他的小养女啊?”
“找了,一败涂地,你们谁也不准跟他提这事儿,明白么?”乔毓帆小声提醒,脸色不是很好看。
倪朗皱眉,遂叹气道:“好,我给二表哥和蕊丫头说一声,免得他俩戳了大表哥的伤口。”
乔毓帆点头,“嗯,你小心避开大表哥。”
乔家在A城是首屈一指的豪门大户,乔老爷子共有四个儿女,大女儿乔舒早逝,留下许靳乔一根独苗;二儿子乔振邦,三儿子乔振兴性格较为叛逆,早年从商,他一手创办的乔氏集团,现在位列全国十强,在商海成就了一番事业;四女儿乔念命运不大好,三十五岁时丈夫车祸丧命,她守着丈夫的公司,寡居多年,独自抚养一双儿女长大,便是倪朗倪蕊兄妹。
进了大院,许靳乔在一棵广玉兰树下站定,嗅着花香,他微微笑着说,“外婆,阿乔回家了。”
玉兰,是乔老夫人的闺名,在许靳乔六岁时因病去逝,乔老爷子为纪念亡妻,便在院中种植了广玉兰树。后来,每个回老宅的乔家人,进门之前,都会以这种特殊的方式,祭拜老夫人,以此表达孝心和怀念。
“阿乔!”
正屋门口,乔老爷子拄着拐杖,满目激动,布满皱纹的眼角,隐隐泛出水泽。
许靳乔回身,喊了一声“外公”,快步走向老爷子,眸中盛满隐忍的担忧,“您怎么出来了?腿好些了么?”
年轻时四处行军打仗,冰天雪地,风餐露宿,导致老爷子落下一身疾病,如今风烛残年,严重的风湿病,更是令老爷子双腿麻木,连走路都不再利索。
“爸,回家坐下聊,阿乔一时半会不走的。”乔振邦搀着老爷子,刚硬的脸上,浮起柔和的笑意。
许靳乔握住老爷子另一边手臂,看着日渐苍老的老爷子,喉结艰难滚动,“外公,我这次呆几天才回美国的,您别急。”
乔老爷子喜笑颜开,“好,回家,阿乔跟外公回家。”
五个孙子中,老爷子最心疼的就是许靳乔,人常说,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许靳乔不仅少年丧母,连父爱也得不到,离开许家十几年,就像孤儿似的,怎能不让人心痛?
一众人全体进屋,诺大的客厅坐得满满的,佣人端上茶水点心水果,厨房从上午就开始准备家宴,老爷子专门点了十几道许靳乔爱吃的菜,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的外孙。
热火朝天的聊了许久,乔振兴拉着许靳乔问道:“许家SK财团现在的股份分配是怎样的?你目前拿到手的占几成?”
“其他董事外股占了百分之三十,我爸持有百分之三十,那个女人和她儿子许衍一共百分之十五,我一人持有剩余的百分之二十五。”
乔振兴一凛,“你爷爷呢?”
许靳乔唇角微扬,“爷爷把他的股份全转送给我,他安享晚年清闲了。”
“嗯?许老爷子全给你,那许家不是闹翻天了么?”乔振邦插话进来,眉头蹙紧。
许靳乔冷冷一笑,“那可不是么?景爱华连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都使出来了,许衍给我爸上演苦肉计,我爸自然疼他的爱子,不允许爷爷偏心于我,但爷爷只给景爱华看了一样东西,景爱华就认命了。”
景爱华,为其父许江崇的第二任太太,在乔舒死后不到三个月,许江崇就将景爱华娶进了门,那时,许衍已经三岁,父亲养情人养私生子,逼死母亲,而母亲尸骨未寒,家中便换了女主人,许靳乔心灰意冷,痛恨之下,与父亲大吵一架,抡起酒瓶子砸破了父亲的头,然后他买了张机票飞回A城,从此再未归家,并宣布与许江崇断绝父子关系。
后来,许靳乔为了摆脱许家,又迫使爷爷将他的户籍迁回中国A城,再后来,他赴英国和德国念书,独居在外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