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城方向敌85师开始向板桥集进攻,其253团在炮火掩护下,分两路向板桥集1营阵地猛烈攻击。我1营指战员奋起抗击,将敌击退,仅1连阵地前,敌人就死伤达200余人。
第二天,敌对我板桥集阵地再次猛烈轰击,后面以两个营的兵力,沿公路两侧向1营进攻。1连阵地大部工事被敌炮火摧毁,1连连长、战斗英雄桑金秋在头部受重伤的情况下,坚决不下火线,带伤指挥作战,指挥连队向敌右翼出击。敌再遭沉重打击,弃尸百余具逃窜。后来这个连被命名为“桑金秋连”。
在乌集方向,敌人以大约一个团的兵力,分两路向2团1连之桥东王庄和7连之乌集阵地东南,利用芦苇隐蔽偷渡进攻,遭我猛烈火力杀伤后,只好弃尸退却。随后,敌向淝河南岸2团阵地多次攻击,都未能得逞。
在蒋介石的严令之下,黄维急于开进,多次改变战术,任他正面攻击还是迂回渗透,都没有突破1纵的正面防线。当黄维后来得知防守涡河北岸只有一个纵队的兵力之后,大为光火,立即下令让他的精锐部队18军强渡涡河,全力出击。但午夜时分,已经渡过涡河的敌18军118师又被赶回了河对岸的沙滩上。敌18军军长杨伯涛情急之下,连忙调集特种部队携带火焰喷射器,向我军阵地部队人员密集的地方进行残酷的喷射,许多战士全身着火,阵地易于敌手。
黄维兵团第18军虽已强渡涡河,但付出了很大代价。在这场阻击战中,面对数倍于我的精锐之敌,在两道阵地上阻敌三天三夜,使黄维兵团遭受了相当损失,迟滞了敌人的北援。
二、预设口袋
黄维在蒙城被阻击了三天三夜,每天只能向前行进五六公里,今天总算到达淝河一线。黄维急、怒交加,在沙河、涡河每次都是付出很大代价才得以通过,现在又要过河,难道10万大军竟被这小小的河流所阻?黄维一怒之下,调集了所有的飞机、大炮和坦克,向对岸猛攻,决心要打过淝河。
虽然阻敌的恶仗打得很出色,但部队的伤亡也越来越大。中原野战军将士的鲜血染红了脚下的淮北大地。
前方仍在激战之中。
这时,刘伯承、邓小平召集部分纵队首长紧急开会。会议由邓小平主持,他面容消瘦,但语调沉着坚定。这次开会,他们共同为黄维划定了一个包围圈,在等着他往里钻。大家都纷纷发言,4纵司令员陈赓率先表示,4纵这次决心破釜沉舟,不惜一切牺牲承担更艰巨的任务,即使打得留下一个班,也甘心当班长,一定坚持到最后胜利。
陈赓为人、说话一向都是那么豪爽,但他并不莽撞。事后他亲自带着部分指挥员去浍河南岸察看了地形。陈赓对他的部队指出,只要能在这个地方坚守三天,兄弟部队就可赶到,从四面对敌形成合围。
随着黄百韬兵团被我华东野战军歼灭,杜聿明集团三个兵团集结于徐州,由蚌埠北进增援徐州之敌李延年、刘汝明两个兵团进至任桥、花庄集,不敢驰援。黄维兵团23日进至南坪集以南地区,又被友邻纵队截击,已成孤立之势。中央军委和总前委决定,中原野战军在华东野战军协同下,迅速合围、歼灭黄维兵团。
刘、陈、邓首长决定,诱敌“精锐”18军北渡浍河,进入我袋形阵地。利用浍河隔绝,以两个纵队钳制该敌,1纵和友邻纵队分别由东西两侧向中心突击,将敌分割歼灭于浍河以南之双堆集、芦沟集地区,坚决不能让他南北会师。
但这终究是一个初步设想,具体实施起来还需要时间,尤其是各纵队离预定地点还很远,华东野战军增援部队也在行进之中。刘伯承注视着1纵、4纵的杨勇和陈赓两员骁将,对他们说,希望你们要承受住黄维大炮的压力,你们前面的仗打得都很好,现在不仅需要你们继续阻击黄维,还需要你们边打边退,迟滞黄维,让他走不快,为主力进入伏击地点赢得时间,把黄维引进包围圈。
既不能让他停下来,也不能让他跑,要让他自己走进口袋里去。刘、陈、邓首长就是这样要求的。
刘伯承命令陈赓指挥中原野战军第4、第9纵队和豫皖苏独立旅在正面继续阻击黄维兵团,待中原野战军其他各部进入指定位置后,担任正面阻击任务的部队开始逐步放弃阵地,将黄维兵团诱至浍河以北,利用浍河将敌隔断。这时,杨勇指挥1纵、陈再道指挥2纵、陈锡联指挥3纵、王近山指挥6纵和冀鲁豫军区三个旅等部队,立即从东西两面夹击,配合正面攻击部队,将黄维兵团团团围住。
同时,总前委令华东野战军7纵成均司令员指挥的第7纵队和特纵炮兵部队火速南下,接受中原野战军指挥,加入对黄维兵团的作战,并调集其余各纵,阻击敌随时可能增援的部队。
按照原定计划,杨勇和陈赓不再恋战,主动放弃了淝河,边打边退。黄维以为有机可乘,兴冲冲地指挥着他的千军万马,不假思索地渡过淝河,向前进发。黄维怎么也想不到,他这次“势如破竹”竟然走进了天罗地网之中。
11月24日,蒋介石迫于战场形势的压力,急急召集刘峙和杜聿明到南京开军事会议,作出了徐州方面以主力向符离集进攻,第6兵团及第12兵团向宿县进攻,以便南北夹击、打通津浦线的交通的决定。
此时,黄维正率领他的第12兵团向南坪集进攻。
黄维要争夺的南坪集,是一片一马平川的平地,这种地方便于大兵团作战,陈赓负责率领第4、第9纵队担负着打头阵、坚守南坪集的任务。这个任务是陈赓主动争取来的。在中原野战军纵队干部会上,陈赓向中原野战军首长请战说:“让我回部队吧,黄维是我的老同学,在军校时,黄维打架就不是我的对手,战场上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陈赓这个建议很好,就由4纵坚守南坪集。时间暂定为三天。”刘伯承高兴地说。
黄维在突破淝河后,以第10军在左、第14军在右、第18军为中路,在坦克、大炮的掩护下,以庞大的阵势,气势汹汹地扑向南坪集。
4纵的一个团奉命在罗集、赵集阻击敌人,经过一天的激战,撤回了南坪集。
第二天,敌第18军以三个团的兵力,在3架飞机和20余辆坦克的掩护下,向我南坪集阵地展开正面的多路进攻,轮番不停地发起冲锋。我集中炮火全力还击,将敌人的进攻全部打退。
敌人正面攻击受挫,企图从西侧、东侧打开缺口,都没有得逞。
南坪集的战斗打得异常激烈,镇上的许多房屋被打塌。经过一天的激战,敌人付出了惨重代价。这时,总前委为利用浍河割裂敌人,决定放弃南坪集,以4纵和9纵一部在浍河北岸布设袋形阵地,诱敌18军渡过浍河,以便兄弟纵队由东西两侧出击,聚歼敌在南岸的三个军。
中原野战军第4纵队按照总前委“先诱敌前进,后出击合围”的预先部署,于11月23日撤离南坪集,转移至浍河以北,与第9纵队和豫皖苏独立旅在朱口、伍家湖、半埠店、东平集一带布置了一个袋形阵地。中原野战军主动放弃南坪集的行动,给敌人造成了很大错觉。黄维以为第18军的突击获得了成功。
南坪集的仗打得真假难辨,黄维疯狂进攻,我军则全力阻击。刘伯承看准时机,命令4纵、9纵稍作抵抗后,立即放弃阵地,引诱被虚假胜利冲昏了头脑的黄维渡过浍河。黄维不知是计,催动大军抢渡浍河,18军在前开路,弓其余各军迅速跟进。
24日,天刚破晓,敌第10军主力和18军、14军各一部渡过浍河,分头向我10旅防守的朱口、伍家湖、徐家桥进攻。经过反复争夺,我阵地屹然不动。敌我形成对峙。这时敌人发现态势不利,但为时已晚。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刘、陈、邓首长即下令全线出击,全力合围敌人。一时间,东、西、北三面全都响起了喊杀声。
敌第18军主力过河后,大摇大摆,放胆前进。后来第18军副军长王元直觉得有点不对头,便忧心忡忡地向黄维报告说:“共军作战向来是在各战场上行事,而今则是刘陈联璧,我军如入无人之境,会不会中他们的诱军之计?”过河没多远,他发现前面及左右两侧都有中原野战军的阻击阵地,急忙向黄维建议说:“趁共军攻势刚刚合拢,立足未稳,使用第18军为长矛矛尖,刺破口袋底,采取集团滚进战术,迅速脱离虎口。”
黄维原打算强渡浍河后,进占宿县。听了王元直的报告后,这时黄维也开始觉察到作战态势对他极其不利,特别是十几万人马处在涡河、北淝河和浍河之间的狭窄地带,背后的北淝河和涡河已成为行动的障碍。全兵团长途行军百多公里,后方供给线早已被切断,照此下去,势必陷入进退维谷的困境。同时他也估计到我军可能有重兵布防在浍河地带,这才决定部队停止渡河,撤回浍河南岸,向津浦路固镇方向转移,向李延年、刘汝明兵团靠拢,然后北援徐州。但对于王元直的建议,他并没有采纳。总前委得知这一情况,决定乘敌转移之际,全线出击,迅即向敌合围。
等黄维明白过来为时已晚。黄维赶忙召集第18军军长杨伯涛、兵团副司令官兼85军军长吴绍周商议对策。此时吴绍周调到前方不久,对战场情况不熟,因此没有吭声。杨伯涛提出建议说,不能继续再进攻宿县了,否则后果不可设想,主张向固镇转移。他说,南坪集离固镇只有不到10公里,赶到固镇,靠拢铁路线就可以保证补给,还可以和李延年兵团会师,全力打通津浦线。这时,一直没吭声的吴绍周也表示赞同这个主张。
黄维沉思半晌,终于下了决心。
11月25日凌晨,敌85军1名军官带着几名随从,奉兵团副司令官兼军长吴绍周之命,乘车赴110师传达命令。但只到中途就做了我军的俘虏,并缴获了敌人向固镇方向转移的机密文件。原来,敌人企图乘我立足未稳,向东南方向突围。
三、义师反戈
在南坪集经过两昼夜的激战,黄维发觉了我军对他构成了合围态势,急忙将浍河北岸的兵力撤回南岸,企图突破合围与李延年、刘汝明两兵团靠拢,尔后再北援徐州。总前委当机立断,改令4纵、9纵、豫皖苏独立旅强渡浍河,向敌猛烈出击。
总前委走出了一步好棋,黄维却迟迟拿不出一个好主意,他有些心神不定。
黄维在蒋介石召集刘峙、杜聿明到南京开会的当晚即被包围,蒋介石知道这个消息后,还乐观地认为黄维有力量打破包围,至少可以支持一段时间,能等到徐州各兵团前去解围。
但黄维像一条钻进网里的鲨鱼,虽然凶猛地左冲右突,但还是怎么也冲不出去。
黄维为摆脱被围歼的厄运,于11月26日晚召开了各军、师长紧急会议,决定使用四个主力师,由双堆集正南和东南方向突围,与蚌埠李延年兵团会合。根据刘、陈、邓首长的指示,2纵令各旅作好战斗准备,各部队作纵深梯次配备,互相支援,密切配合,坚决击退与消灭突围的敌人。
11月27日6时,敌85军110师在左,10军18师在中,18军11师在右,并以18军118师作预备队殿后,三个师齐头并进,开始突围。
黄维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左翼的110师并不跟他同心同德。就在他拼死突围的时候,110师马上就要打出反戈的义旗。
第110师的前身是冯玉祥西北军的第2师,是察哈尔抗日同盟军的基本主力之一。1938年,和国民党豫北师管区的部队以及东北军的骑兵旅合并为第110师。1942年中共地下党员廖运周接任了这个师的师长职务。
这支部队抗战时曾参加台儿庄、瑞武路、鄂北、豫北、中原各战役,屡立战功,有着爱国的好传统,具有一定的进步思想。尽管兵员换了一茬又一茬,但思想基础很好。师长廖运周一直在做着争取思想进步官兵的工作。1947年夏天,他还成立了中共地下师党委。
廖运周始终没忘记刘、邓首长要他在最有利的时机发挥最大的作用的指示。1948年11月上旬,第85军要参加第12兵团增援徐州,廖运周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第85军是汤恩伯系统的主力,这两年来编为华中“剿总”序列。白崇禧对第85军军长吴绍周很信任,计划让这个军防守汉口的大门,让第18军、14军、10军作外线机动兵力,把桂系主力控制于内线策应。白崇禧很清楚,第12兵团成立后,指挥大权就要落到蒋介石之手,不能再听他华中“剿总”指挥了。所以,他不愿让第85军编入黄维12兵团序列。吴绍周也不愿意脱离华中“剿总”的系统。所以,黄维刚刚接任第12兵团司令官,吴绍周就称病回武昌休养,直到兵团从徐州出发前夕,才勉强回军。他曾哀叹说:“人到弯腰处,不得不低头。”看来实在是出于无奈了。不过,第12兵团第一梯队11月上旬已从确山出发了,第85军还在随县等待交防,在黄维连电催促之下才动身。可当第85军赶到阜阳的前一天,白崇禧又向第85军发来了电报,让85军暂停待命。那时,110师是全军的后卫,廖运周担心吴绍周见到电报后又要变卦,于是就把这封电报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