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中安静得出奇
我看着右脚跑鞋的开线处,仔细瞧能看见紫色的袜子,而它露在鞋帮外的长筒袜是绿色的。旧背带裤很长,原本拖在地上,后来滚边全都被磨破了,现在剪成七分裤。我戴着圆鼓鼓的报童帽,穿着老头汗衫,斜背着旧军挎包,这是我今天的全部装束。
但我已经盯着扣子、鞋带···看很久了。
这个房间真是安静得出奇,后门廊正对着地下湖,如果不是地下城灯光暗淡、没有风,你可能会错觉自己在威尼斯度假。
“好了,跑了两条街总算借来了咖啡机,现在可以给你泡杯咖啡了。”男人抱着老式咖啡机进门,长长的喘了一口气。我转过脸,膛目结舌地看着他。
我第一次遇到了一个人,会为了一句‘你和茶还是咖啡’的答案纠结到这种程度。
我说我要咖啡,事实是他拿不出这样东西,于是跑出去借了台咖啡机。
他是诚实坦白还是‘打肿脸充胖子’?
好吧,他长着一张让人愿意原谅他全部错误的英俊面孔。
“半块糖?”他问
“半块糖?那加和不加有什么不一样?”我不知道他问什么这样问,图省钱吗?住在地下城的胶囊公馆,说是公馆就是一间狭长的屋子,利用巧妙的装修来满足一座公寓应当拥有的全部功能。上层人士觉得住在这种地方就比‘家徒四壁’好上那么一点点。
“呵呵,是啊。”他笑了笑,往咖啡机中加了两块糖,那正是我想要的数目。我们捧着咖啡杯在湖边门廊的圆形藤垫上盘腿坐下,湖中有腐藻淡淡的腥臭味。
“白天地下城的居民都在工业区上班,通常深夜才回到家,个个筋疲力尽,先小睡一会,到凌晨十分会醒过来找东西吃,这时候的地下城最热闹,油腻的食物香味弥漫在空中,一切都很生动,嘶----”说到这里,他忽然发出一声倒抽冷气的声音,拧着眉头咧着嘴,仿佛因为说了太多无谓的话而受到惩罚,不知道哪里在痛。
“呵呵,”他苦笑起来,又言归正传,“我们还是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我知道你是某位千金派来的信使,那怎么称呼你?”
“鸽子。”
“格子?”
“不,鸽子,你知道,纯白色带着腿哨,从天空中飞过去有‘唔’的声音。”
“好的,鸽子你好,我是弥天,在【都市晨报】上登广告,发明‘记忆神偷仪’的人。我想你的雇主不仅对此有兴趣,还希望你今天找到我会有所收获吧?”
我点头“不过我原以为你不在家。”
“没错,平常这时候我在汽水厂里装箱,马上要推出一种气泡牛奶酸梅西瓜口味的了,你这么大的姑娘应该会喜欢。”
欸?那是什么样的味道?我摇头:“我想知道关于仪器的事,它是怎么运作的?真能达到广告中的效果吗?让过去发生的某件事情在所有当事人脑海中完全消失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