査喳为难地看着那张名单,还有个龙天阁他认识,嗯,这老儿对他太严厉了,而且毫无乐趣可言,跟他学习,会被活生生给闷死。再看下去就没几个字是认识的了,正发愁着,耳边忽然刮过一串悦耳的风铃声,査喳心里一跳,这个声音就是昨晚在“焚心楼”里最后出现的那个黑影发出的声音,好听极了,还有那梦境般的咏唱和黑海奇观,让他至今意犹未尽。査喳转头向那风铃声发出的地方看去,却见教导室的一个角落里坐着一名全身漆黑,背后一束长发高高飘起,长发顶端挂着一串布偶,每一微动,那些布偶便发出悦耳的风铃声音,此人正是教导处主任,黑骑士燕断肠。对,昨晚在“焚心楼”里最后出现的那个黑影肯定就是燕断肠。
“我就要他做我的魔导师。”査喳欣喜地指着燕断肠嚷道。
教室里所有的老师都露出惊愕的神色。计沧海咳了一声道:“你确认自己想让燕主任做你的魔导师吗?如果你还没有想好的话,不妨拿着这个名单回去再考虑考虑,明天给我答复。”
“用不着再考虑,我就要他做我的魔导师。”査喳欢欣地说道,昨晚的历险刺激而难忘,他觉得跟这个黑漆漆的家伙学魔法一定很好玩。别人一听到那些黑影都吓得颜面变色,他却并没有感到这些东西有多么可怕,特别是那铅云翻卷,雷鸣电掣,巨浪滔天的壮观景象更让他向往不已。
计沧海向燕断肠方向看去,燕断肠朗声问査喳:“你为何想跟我学。”
“我还想去看看黑色的海洋。”査喳理直气壮地回答。
坐在四周的众魔导师闻言发出嗡嗡的窃窃私语声,众人脸上的表情各异,其中震撼的表情居多。“黑色的海洋!”这在魔法界可是十分神秘的一个领域,即使是一个修炼多年的魔法师也不敢轻易涉及那一领域,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怎敢如此放厥。
计沧海向燕断肠看去,只见他微微颌首,只好点头道:“那好,从明天起你的魔导师就是燕断肠老师,明天下午第二节课结束后你就到教导处来找燕老师,由他给你制订辅导方案。”
査喳离开教导处后,蹦蹦跳跳地跑回教室。
“嘿,怎么样,选哪个魔导师?”侯精精问他,众同学纷纷围了上来。
“燕断肠。”査喳叫道。
整个教室里霍然一片寂静,所有的同学都歪头看着他。
“燕断肠!咭咭,你还是回家准备买棺材吧。”沙宾娜第一个打破这个宁静,尖着嗓子说。
侯精精一脸严肃地道:“査喳,作为一个好朋友,我劝你现在赶快去要求换个魔导师的好。”
“为什么?”査喳感到奇怪:“我觉得整个学校所有老师中没有一个比他更有型的。”
西江月警告他:“你大概还不知道,黑骑士燕断肠教的是黑暗魔法,黑暗魔法耶,你知道吗?这个领域至今还没有多少人敢去涉足,太可怕了!所以燕断肠带的弟子死亡率之高在全校是最有名的,以至于没人再敢要他做个人魔导师。”
“是呀,”恰恰恰接着指出:“特别是近三十年,他没有收过一个学生。”
侯精精坐到査喳身边接着说:“据说他所带的学生中只有一个是活下来的。”
“那人是谁?”査喳好奇地问道。
班级里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他。每个人都脸现异色。査喳见状大惑不解:“你们都哑巴了还是怎的?难道那人还会吃人,看你们吓的那副鸟样。”
恰恰恰把嘴凑近査喳的耳朵轻声说:“他叫画冢魅。”
“画冢魅!”査喳低声念叨了一遍,他对这个名字深刻,因为小地瓜如今这副丑样就是拜他所赐,虽然他已经被驱逐出“雾岛”,显然他的淫威还在,人们连提他的名字都是细声细气的,即使是一直标榜自己胆大妄为的东风泊和北道坚昕亦是如此。
“这么说来,我竟和害小地瓜的家伙成为师兄弟了?”査喳自语地咕哝了一声,有心想到燕断肠那里去推掉这个魔导师,可是转念一想,如果自己学了燕断肠的本事,就能知道画冢魅是用何种手段把小地瓜变成那副丑样的,说不定自己能够对症下药,把小地瓜给重新变成个大美人,这事岂不妙哉?想到这里他心里释然了,决心学燕断肠的黑暗系魔法。
鸣浩然凑了过来说:“你还是想想该怎么活下来再说吧。昨儿夜里你和发如雪是否都撞邪了,今天居然都拜燕断肠为魔导师。那老家伙三十多年没带弟子,这次一次就带俩。”
别人不知道缘故,査喳心里多少有点数,大概发如雪也跟自己同一般心思,对昨晚在“焚心楼”里所见到的景象耿耿于怀,那是一段十分奇妙而令人迷惑的景象,虽然在他们心里引起的想法各不相同,但那种震撼力却在他们的思想里落根了,所以让他们俩想更深地探测其中的奥秘,从而走进别人不太敢涉足的黑暗魔法领域。
第二天下午,发如雪和査喳来到教导处门前,轻轻叩门。
“进来。”
两人推门而入,房间里只有那名浑身黑色铠甲的黑骑士坐在里面,手里握着一支笔,在一大摞文件中忙碌着。来之前侯精精已经明白告诉査喳,黑骑士燕断肠名义上是“万雾山庄”魔法学校的教导处主任,他的资历却是整个学校最老的,因为身为校长的画中游更主要的精力是放在处理整个“万雾山庄”的具体事物上,所以魔法学校真正意义上的校长其实就是这个深藏不露的黑骑士燕断肠,据说他已有三百多岁的年龄。
三百岁对于生命短暂的人类来说已经成妖了,可对于不死生物黑骑士来说却是恒河一沙,正值壮年。
燕断肠放下手中的事情,转对着两名新学生,他的手皮肤白皙而光滑,看上去更象一名年轻人的手,在那一身纯黑色铠甲下显得特别刺眼,脸始终罩在黑色的护面罩后面,只有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爆出寒光灼灼的冷焰。发如雪被他那双眼睛打量得心中发毛,垂下眼帘不敢正视他的眼睛,査喳却丝毫没有逃避黑骑士寒森森的目光,反倒是兴味盎然地瞄着他的黑色护面罩,心里惴度着面罩后面会是怎样一副面孔,也许是破相了吧,想到这里他嘻嘻笑了起来。因为同样的情景也常在他师父九幽王身上发生,那九幽王的脸面是常年罩在黑暗中的,没有人能辨识他的面容,而九幽王的眼神比黑骑士还要阴森可怕,对此査喳早已习以为常,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何不妥。
“想必你们现在已经知道,跟我学魔法将涉及到哪一方面的领域了吧。”燕断肠发话道:他的声音比九幽王好听多了,嗓音略带嘶哑,是浑厚的中音,不象九幽王那么飘忽不定,诡异莫测。
发如雪点点头:“黑暗魔法。”
燕断肠站起身来,问发如雪:“在所有的魔法领域中,光明和黑暗这两系的魔法修行是最艰涩,也是最危险的,别的魔法系种越往下修炼成果越是辉煌,而这两系的魔法与其它领域的魔法截然不同,修行得越深便越接近死亡,你为何舍易求难,最终选择修行黑暗系的魔法呢?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否则我不会收你这个学生。”
发如雪不安地向査喳看了一眼,他不明白为何燕断肠独独对自己这么严厉,而对査喳却是视而不见呢?难道他已向査喳问过同样的问题了吗?那査喳不知是如何回答他的?燕断肠见他眼神犹豫,冷笑一声:“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很困难吗?”
“你知道,我们家是住在地底世界的鬼语村,”发如雪终于发话道:“既然地底世界一片黑暗没有光明,我希望自己能掌握真正的黑暗力量,而不是别的魔法力量。这样才能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地底主人。”
燕断肠沉默半晌,摇了摇头道:“你这个理由虽然有点牵强,却也勉强说得过去。”他又转问査喳:“你知道黑暗魔法是怎么一个概念吗?”
“嗯,浑身黑漆漆的,走到哪里别人都躲开。还有,脸是黑乎乎的别人看不见啊,这样多好,以后偷别人东西时用不着担心别人认出来。”査喳回忆起九幽王身上的一些事迹,信口胡诌了起来。
燕断肠闻言一怔,虽然两人没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见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不知是何缘故。燕断肠摒了好一会儿方才没让自己在学生面前失态,他又转对发如雪道:“你这位小师弟对黑暗魔法有谬误,你能帮他纠正一下吗?”
发如雪转头对査喳说:“黑暗魔法具有腐朽一切具有生机的力量,也拥有让死亡重生的力量,它是征服与摧毁的力量,是创造新世界、新秩序的力量。”
査喳不解地反驳他:“你这说法不是自相矛盾吗?既然腐朽生机,怎能又让死亡重生?既然摧毁,又怎能创造?”
发如雪皱眉说:“这你还不明白吗?黑暗过后就是光明,死亡过后是重生,这是互相轮回的,既然能够摧毁,当然就能够再造。”
“我还是不明白。”査喳嘀咕道,这个道理实在太深奥,可不是他那么简单的脑子能弄明白的。
发如雪解释:“举个简单的例子,一棵树已经老了,开始枯萎了,不再开花结果,那就弄死它,拔掉它,而在它原来生长的地方还会窜出一棵新树苗,这就是轮回,就是摧毁与再生。”
“按你这说法,黑暗魔法该是一种好的魔法啰,可是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告诉我,黑暗系的魔法是这个世界最邪恶的魔法呢?”査喳反问他,邪恶这个词他还不能理解其中真正的含义,只是觉得很难听。
“所谓的善恶不过是俗人们的一种偏见罢了,咱们不必去较真。”燕断肠制止住二人的争吵:“任何魔法都没有正邪之分的,所谓的正邪是视用此魔法之人的本性而定,如果一个善良之人使用黑暗魔法,他一样可以拯救世人;如果是个心怀野心之人用光明魔法,他同样会摧毁这个世界。魔法是没有任何错误的,错误的是人性本质。”
这句话査喳理解了,同时心里也释然并牢牢记下了这句话,关键是人的本质,而不是在于魔法的派系。
“行了,咱们的谈话就到此为止,你们俩人的魔法根基各有不同,所以我以后分开来个别辅导你们的魔法修行,发如雪,你的辅导时间是每周一至周四下午;小鸡毛,你的辅导时间是每周五下午,从下周开始正式辅导。”
发如雪一听自己每周有四个半天的辅导课而査喳只有半天,心中暗喜,想必是燕断肠更偏爱自己,本来嘛,自己的魔法基础和知识原本就比査喳坚实得多,能得到导师的额外栽培也是应该的。
査喳同样很高兴,每周只要上半天辅导课,天啦,这种美日子怎会轮到自己头上啦,发如雪就惨了,有四个半天要上辅导课,会活生生被这黑家伙给折磨死的。
两人各怀心思,喜洋洋地告别黑骑士,回教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