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唯意志主义的尼采哲学：《权力意志》
尼采的“权力意志”和“超人哲学”，不但为法西斯主义提供了思想材料和理论根据，而且
在现代资产阶级哲学中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许多现代资产阶级唯心主义哲学流派都在不同
程度上接受了尼采哲学中的某些观点，如存在主义哲学的代表萨特就很欣赏尼采哲学。
尼采哲学的
影响，是很复杂的。随着德国法西斯的覆灭，尼采哲学也被人们厌恶地丢弃了。但20世纪
60年代以后，尼采的著作在西方重又走俏，他的“重新估定一切价值”的口号又被重新提及
，一些西方学者惊呼：“尼采复活了!”
疯狂哲人强权公理
尼采(1844～1900)是德国从自由资本主义开始向帝国主义过渡时期的哲学家，唯意志主义哲
学的著名代表人物。他的哲学思想代表了正在形成中的垄断资产阶级、特别是其最反动阶层
的要求。
1895年，他开始创作
《权力意志》，至1900年去世，未完成。
尼采哲学形成于19世纪70～80年代，其主要著作有《悲剧的诞生》《查拉斯图特拉如是说》
等。当时西方主要资本主义国家正开始向帝国主义过渡。在自由资本主义时代被奉为神圣的
那些理性的秩序、制度和道德观念与现实社会的危机四伏、弊端百出、道德败坏，越来越形
成鲜明的对照。对以往的一切重新进行评价，给未来的发展指出新的道路，已是时代的需要
。尼采站在形成中的垄断资产阶级的立场上，察觉到了这种需要，并使自己的哲学体现这种
需要。另一方面，当时巴黎公社的革命已被镇压下去，欧洲各国无产阶级革命运动暂时处于
低潮，资本主义暂时尚未遇到革命的直接威胁，大资本更是迅速膨胀、不可一世。然而，在
资本主义的虚假平静后面，已可越来越明显地看出它的腐朽和没落的趋势。马克思主义的广
泛传播、工人阶级的日益觉醒、工人政党的相继建立，预示着威胁资本主义生存的革命风暴
将要来临。尼采作为一个敏感的资产阶级思想家感觉到了这种
威胁，为了对付这种威胁，他认为靠玩弄民主自由的欺骗伎俩已不行了，必须借助赤裸裸的
暴力去遏制和镇压，必须公开鼓吹“强权就是公理”。于是尼采既攻击传统的理性派哲学的
“温情主义”，又反对叔本华生活意志论的阴沉消极，而使唯意志主义采取了权力意志论的
形式。他的《权力意志》一书集中反映了他的这种思想观点。
《权力意志》超人哲学
尼采的《权力意志》主要内容是讲述无限制的创造性精神和超人的哲学思想。尼采在这部著
作的一开始，就以狂傲的精神提出，必须用反理性主义“重新估价一切价值”。尼采认为，
在这种历史和文化影响下，人尽管被描绘为宇宙的建造者、周围世界的一切的决定者、历史
进步的核心。实际上这种历史和文化却使人服从普遍的、纯粹的理性及作为这种理性的体现
的世界，遵循奴隶道德、陷入狭隘的实际主义，使人不敢去创造新的东西，从而使人不能看
到自己真正的前景和价值。因此，为了使人的能力不受束缚，为了使人的生活和道德行为具
有真正的价值，便必须摧毁被理性派思想家所制定和神圣化的旧观念。尼采认为，在以往的
哲学文化中，哲学家们提出过一系列的概念，如主体、对象、真理等，这些概念实际上并无
实在意义，而仅仅是虚构(不过尼采也认为这些概念可能具有一定的生活和实用意义)，他认
为决不能依靠这些概念来确定人的使命、估价人的事业。尼采要求建立一种研究生活和道德
行为的哲学，即传统意义的“实践哲学”。尼采认为世界的问题是与人的问题密切相关的，
只有从人出发才能解决对世界的认识问题。尼采并不否定人在选择自己的生活立场时要利用
人关于自己和世界的现有的知识，但是他认为这种知识的获得本身就以人为转移。因此，在
他的哲学中，占首要地位的是关于人的问题，至于人对世界的认识问题，则被放在从属的地
位。
尼采完全抛弃了康德认识论中的客观性因素。他所谓的现象世界是指相对于主体的世界，是
由主体所加工改造过的世界，是由主体赋予意义的世界。
他完全排斥自在的世界、实体等观念。在尼采看来，人们的任何概念、判断
、表象总是主体对世界作了一定的加工的结果。从这种意义说，整个世界就是人们对世界的
各种不同的加工方式的总和。
在尼采看来，任何认识都不可能是无关于认识者的认识，都不是什么纯粹的认识。它总是与
们的某种利益和需要相关，都服从人的目的。尼采认为，同“自在之物”一样，所谓“自在
的感觉”、“自在的知识”，也是荒谬的。因为它们排斥了作为主体的人的决定作用，把认
识当做某种纯粹的过程。理性派的认识论的根本错误正是在于把认识看做是无关于人的利害
的封闭的过程，即获得纯粹和绝对的真理的过程，并把这种抽象的、纯粹的真理当做进一步
的认识以及一切人类活动的决定因素和基础。他由此把人的主观性的作用无限夸大并要求完
全取消认识和真理的客观性问题，把认识活动归结为主体为满足自己的需要所进行的活动。
他认为真理无非是主体用来满足自己的某种目的的工具、手段，并无客观和实在的意义。因
此真理的标准根本不是在于它是否符合实在，而在于它是否符合主体的目的、是否对主体有
用。
尼采一再谈到一切真理都是人为的
伪造、虚构，最虚妄的东西同最真实的东西一样可以成为真理。
总之，在尼采哲学中，真理和实在被归结为主体的任意伪造和虚构。进一步，他对作为主体
的人做了独特的解释。他认为作为主体的人的精神活动远不只是感觉和思维等意识活动，而
是一种复杂的、多层次的结构，其中意识的活动只是一部分，意识只有在人与外界发生关系
时才产生，意识的作用仅仅在于寻求有用的东西，即成为满足主体的欲望的工具。意识并不
提供一切，也不能明了一切，甚至也不能明了其本身。人的精神(内心)生活很大一部分(而
且是最重要的部分)是在意识以外发生的。也就是不自觉地、无意识地发生的(他的这种观点
成了后来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的理论先驱)。因此，作为意识的东西的感觉、思维等既不能
成为关于外部世界的判断的出发点或标准，也不能成为人的内心生活的出发点或标准。换言
之，不能成为人的生活和道德行为的标准，在尼采看来，把意识、思维看做是主体并不能表
示人的实质，而只能作为一种方便的虚构，它用来表示主体的各种状态的统一或者说基质，
即当思维、意识过程发生时，我们总是以为有某个主体、自我在产生意识和思维。笛卡尔的
“我思故我在”就是由意识和思维活动来肯定主体的存在。据尼采说，这种肯定尽管有用，
能合乎某种需要，但并不够真实。于是，尼采直接说：“这个世界就是权力意志，岂还有他
哉!”
尼采强调，人的本质是权力意志，而世界的历史就是权力意志的永恒轮回，世界的图画就是
权力意志在其永恒轮回中的各种表现。他认为，这种神秘的权力意志在全体上说是永恒同一
的，就是说在量方面是确定的。但是，在它表现的局部的质的方面，却是流动变化的。它不
会永远停留于某种状态中，除了不断地流动、不断地变化本身以外，它没有任何永恒的东西
。权力意志永远是生生不已、自强不息的，永远是自己破坏、自己创造的。
据此，尼采竭力抹煞资本主义社会中的竞争和无政府状态的阶级基础，把它们都归结为抽象
的权力意志的争夺。他竭力为极端个人主义作辩护，把它看做是一切人的天性，是权力意志
的体现。
用权力意志论来看社会等级制是完全合理的。尼采认为应当发扬强者权力意志，抑制弱者的
权力意志。那么这些具有天生的高质量的权力意志的上等人是些什么人呢?是超人。尼采的
超人哲学是他关于人类历史的一种极其独特的理论。尼采认为社会历史如同整个世界一样是
不断创造、不断毁灭、循环往复的。最近几百年来的历史，特别是资产阶级革命以来的历史
，更是使人类到了全面堕落、退化、甚至毁灭的边缘。为了摆脱这种退化和毁灭的命运，为
了摆脱权力意志的永恒轮回，尼采认为只有等待超人出现，依靠超人来挽救。
由于现实人类卑微懦弱，而超人则颠覆人类，逾越人类，重新估定和创造一切价值。超人是
自然和社会的立法者，本身不受任何法律的约束，超人是道德和真理的准绳，本身不受任何
道德和真理的节制。尼采鼓吹超人，从一个方面说是为了给有种种缺陷的现实的人提出一种
完美的人的理想。但从另一方面说，他的超人往往充当了极端反动的资产阶级的理论化身。
《权力意志》中的这些思想在历史上产生了重大的影响。这种影响不仅是在哲学理论上，而
且对20世纪的社会政治活动也有强烈的影响。
《权力意志》抛弃叔本华唯意志主义的悲观颓废和逃避的特色，使唯意志主义变成了一种鼓
吹无限制的自我扩张以及诉诸行动的“实践哲学”。尼采的哲学对20世纪的许多哲学流派都
产生过巨大的影响，诸如生命哲学、存在主义、精神分析学说等都不无影响。
在社会政治领域，尼采的唯意志主义直接得出一系列极端反动的结论，以至使他成了法西斯
的最重要的理论先驱。当然，尼采的超人哲学对于被压迫的民族也有一定的激发作用，在20
世纪初，中国的先进知识分子们就从尼采的哲学中获取许多的灵感，通过各种方式激发民族
独立的意识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