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居然有泪珠从眼角滑落。
“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极端的方式？”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伤感。
“只有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他们才会离婚，不是吗？”我的声音很低很淡，不知道有没有被吹风机的声音给淹没。
过了许久，他擦干了我的头发，关掉了吹风机，平静的问了一句，“妞妞，可不可以为了我放弃仇恨？”
我没有回答，假装睡着，可是眼角的泪水却出卖了我。他俯身吮干了我眼角的泪水，在我耳边轻轻哄着，“睡吧，好好睡一觉。”
那一夜，我竟然睡得无比踏实，仿佛暂时忘记了一切，睡得像个小孩子。
第二天醒来时，卧室里已经没有秦子昊的身影。昨晚他最后的温柔仿佛是在梦境中，梦醒了，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我裹着浴巾走进浴室，镜子前的我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丝，我的视线移到脖子上，昨晚被他擦破的地方竟上了药。那一瞬间，热泪盈上了眼眶。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语。“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真的不值得！”
那一刻，我甚至想冲出浴室去找秦子昊，告诉他我的身子是清白的，我没有背叛他。可是理智与情感在脑海里冲突时，理智终究占了上游。
我抹了抹眼泪，逼着自己振作。
接下来一段时间，秦子昊依旧早出晚归，只不过比以前还早出，比以前还晚归，而我再也没见过他。每天只能凭借着关门声来辨别他下班回来了，凭借着开门声辨别他出去了。每天只有等他出门了，我才敢走出卧室，去客房感受他的气息。
今天，看着墙壁的时钟已经指向凌晨一点，可是每晚等待的开门声还没有响起来。一颗心开始烦躁不安。我拿着手机不停的按着一号快捷键，却终究没有勇气拨过去。
又过了很久，一声一声重而有力的敲门声响起，我没有任何思考的跳下床，跑出去开门。
“快点，帮我一下，扶他进卧室。”彭天泽架着烂醉的秦子昊站在门边。
我走上前扶住了秦子昊的另一只手臂，和彭天泽一起把他弄到了卧室的床上。
刚把他放在床上，他迷糊的声音开始呓语，“妞妞，不要离开我，妞妞……妞妞……”
“你，跟我出来。”彭天泽手指着我，压低声音说。
我们两个小心翼翼的前后出了卧室。
彭天泽独自在沙发上坐下，“你去帮我倒杯茶。”他冷声命令。
我虽然不喜欢他的态度，但还是乖乖去做了。
去厨房倒了杯铁观音端到彭天泽面前，他双手接过，指了指他对面的沙发让我坐过去。那架势仿佛有很多话要跟我谈判。
我坐下后，他抿了口茶，不急不慢。
“你已经成功的把秦家和幕家搅得天翻地覆。这一次，幕少城执意要离婚，已经过了他妈妈这一关，但是终究没能过幕老爷子和秦老爷子那关。幕少城这次做的很绝，连律师都找好了。幕老爷子为此住进了医院，姗姗也因此吞药自杀，庆幸的是发现得早，被救了回来。秦家二老开始发飙。秦子昊却在两家人面前放话，谁敢来找你，先过了他那关。”彭天泽缓缓地陈述着这两天发生的事，一边斜着眼观察我的脸部表情，我的眼神。
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却也比我的预想来的更猛烈了些。秦子珊自杀那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我不知道爱一个人要多么强烈才能为了他连生命都不在乎。
“陈筱雅，这些是你要的吗？还是这些还不够？”彭天泽狠厉的眼神望着我，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问。
“还不够！”我假装很轻松的回答。他的脸此刻变得更沉了，似乎有种想把我掐死的冲动。
“你知不知道那两个男人有多爱你？你玩得这点小把戏难道会有谁看不出来？为什么他们还配合你玩下去，就是想要你好受点，想要用自己的痛来降低你心中的仇恨。我们都知道你妈妈的离开对你的打击很大，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自私，站在他们的立场为他们想想，他们或许比你更痛，看到你痛，他们会几百倍几千倍的痛！”
他的声音越说越大，最后成了怒吼，说完喝了点茶润喉，继续开骂，“昊子，那个曾经多么高傲的男人，遇到你之后，什么尊严，什么傲气全都没了。他的妹妹因为你躺在医院，而他直到现在都还在护着你！”
“我对不起他！”我低着头平静的说，语气波澜不惊。
“对不起有屁用啊！”他嘶吼，“你知不知道你用跟幕少城上床来报复大家，就等于用刀子一片一片的割碎昊子的心，他的心在滴血你有没有看到！”
见我不说话，他气不打一处出，仰头把茶杯中的水喝完，然后用力的砸在地上，玻璃碎成一片。
“你看，这茶杯就像昊子的心，被你撕成了碎片！残破不堪。”
我不敢去看，依旧深埋着头。我双手紧握，指甲都陷进肉里了，却仍感觉不到疼痛。
彭天泽深深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轻揉的声音语重心长的对我说，“丫头，为了那所谓的仇恨，放弃那么爱你的人，甚至牺牲身体作为代价，值得吗？”
“值得！哪怕是生命都值得！”我低低的说完，牙齿紧咬着下唇，不敢抬头看他。
他果然发飙了，双手用力拍在茶几上，站起了身，“你这女人无药可救了。”他怒吼一声，踏着沉重的脚步外门边走。
“等一下！”我止住他，他转身看我，脸上有一丝期待。“秦家和幕家如果还有什么新状况，请你告诉我。”
“妈的！”他怒骂一声，火大的跑到我面前，他栖身过来，一只手用力扼住我的下巴，抬高，逼着我与他对视。
他还想骂我，却在看到我眼角的泪水时止住了。
过了良久，他才用异常轻柔的声音对我说，“我，幕少城，昊子，我们现在担心的都不是别的，而是你！如果你再这样执着下去，你会失去所有，包括每个人的爱，包括你想要的平静生活，我怕到时候你再也承受不住，真的垮下去。陈筱雅，你自私，蛮横，执拗，无理取闹，可是那两个男人为什么爱你如斯？”
说完他放开了我，再次走向门边，走出公寓的那一刻，他低沉的声音说了一句，“你在心中好好衡量一下对你来说是昊子重要还是仇恨重要，如果你再继续固执己见下去，昊子很快就不是你的了。”说完我听到门轻轻被阖上的声音。
很多年以后，我在想，如果那天我听了他的劝，好好的去衡量一下，我和秦子昊会不会就有美好的未来。只是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在失去后，抑或是错过之后，方知我们失去和错过的是什么！
彭天泽走后，我窝在客厅的沙发沉浸心情。脑海里他的话不停闪现，脑子好乱好乱，我已经分不清什么是我想要的了。过了许久，我才回到卧室去看秦子昊。
推开门，他的呓语声再次传来，“妞妞，妞妞……”他的嘴唇轻轻启动，喊出的全是我的名字。
“妞妞，不要离开我。”他的手在空中抓着什么，可是什么也抓到，于是呼唤声越来越大，“妞妞，妞妞……”
我走过去紧紧握住他在空中乱抓的手，“秦子昊，我在这里，我就在你身边。”
握到我的手后，他开始不出声，沉沉的睡着。
我突然发现他的掌心怎么这么灼热。伸手去探他的额头，火烧似的比掌心更灼热。
“秦子昊，你发烧了，醒醒，我带你去医院。秦子昊……”我轻轻拍着他的脸，可是他并不理我，睡得越发沉，握着我的手很紧，我怎么掰都掰不开。
我拿起床边我的洋娃娃，秦子昊果然受骗的握住了洋娃娃的手臂，我方得以挣脱。
去浴室打了盆热水，从他的额头开始擦拭到脚。秦子昊动了动，把洋娃娃整个抱在了怀里，嘴里再次嘀咕“妞妞，妞妞……”
我盘膝坐在地毯上，静静的看着他的睡颜。这些天他消瘦了好多，此刻脸色苍白，连嘴唇都在泛白。我伸出手，一下一下轻抚着他的脸颊，感受到他脸上的热度开始慢慢褪去，一颗心才稍稍平静了下来。
那个夜似乎很漫长，我在他身边坐了好久，天才缓缓变亮。
我在厨房煮的粥热了一遍又一遍，秦子昊还昏睡着。当他醒来时，天都已经黑了。
秦子昊睁开眼睛，看到怀里抱着的洋娃娃，他的脸都黑了，重重的甩在了地上。像极了闹别扭的小孩子。以前他每次看到我抱着洋娃娃都会说我幼稚，而我却始终不听他劝，对洋娃娃情有独钟，因为从小到大都是那些娃娃陪伴着我，听我诉说对父爱的向往。
“你醒啦，我在厨房煮了点粥，我盛过来给你喝。”我柔和的声音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