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班同学还在为王老师的离去依依惜别,新来的孙老师已经走马上任了,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班不可一日无主,更何况是像他们这样一些向来被认为一旦脱缰便成野马的问题学生。
孙老师二十多岁,文质彬彬,没有传说中那么恐怖,头上没长角,也没有吓人的血盆大口,同学们的忧虑似乎有点杞人忧天。当然,这只是第一印象,毕竟人心隔肚皮,肉眼难测,还是拭目以待,让时间来做裁判。
那日,孙老师在校长的指引下,从容地走上五年级三班的讲台,环视一周后,沉着冷静地发表他的就职演说:“同学们好!因为王老师要脱岗培训,这学期剩下的时间就由我来接替本班班主任一职。在此期间,我希望和同学们齐心协力,在共同完成教学任务的同时,把班里的各项工作都抓起来,抓出红旗班,抓出先进班,抓出全校第一来。”孙老师慷慨激昂地讲完,顿了顿,似乎在等待什么,等来的却是难耐的沉默,他失望地眨了眨疑惑的小眼睛,或许在奇怪:预期的掌声怎么没有响起来?
台下是几十多双茫然的大眼睛,往常叽叽喳喳众说纷云的他们,突然都变成了闷葫芦,这位新老师带来的陌生而新鲜的气息,是他们短时期里难以理解和接受的。
后排的刘伟凡撩起眼皮望了一眼讲台,小声嘀咕:“抓!抓!抓!整个一‘三抓’。”他的形容立刻引来窃窃私语和阵阵嘻笑。胖哥趴在桌上,用书挡在前面,为了抑制发出的笑声,痛苦得直喘气。郭抒予小声警告道:“小心,别成了新老师眼里的钉子户。”胖哥捂着肚子重新坐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孙老师毕竟不是等闲之辈,遭遇冷场,并不慌乱,拿起粉笔迅速在黑板上写下了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孙正平。
“这是我的名字。”孙老师顿了顿,指着名字很诚肯地说:“当然了,以后相处的日子里,你们有足够的自由,可以拥护他,也可以打倒他。”教室里变得一片寂静,忽然,有人带头鼓掌,接着,掌声响成了一片。
孙老师的就职演说还算成功,可是五年级三班毕竟藏龙卧虎人才辈出,尤其是校方头痛不已的纪律问题,纯属历史遗留的老大难,但孙老师既然已经走马上任,接下来的戏还得一直唱下去。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新上任的孙老师也不例外,他烧起的第一把熊熊大火就是——竞选班长。这无异于平静的天空响了一声炸雷,以前的轮流值周突然要变成一人独揽大权,肯定会让许多人觉得失落,然而,人们更关心的问题是——谁来当班长,这可是班内最重要的职位。
谁来当班长呢?男女生各成一派,各有说法。男生们大男子主义泛滥,认为班政大事并不是黄毛丫头能裁决的,应该由男生推举一位代表——当然是男生成员之一,来担任班长;而女生们则认为,女生能顶多半边天,在女权主义日益盛行的今天,女生当班长纯属小菜一碟。
由于大家就这一问题,争执不下,互不相让,男女生潜在的矛盾突然被激化了,五年级三班像炸开了锅,热闹极了。课间休息时,都会上演男女生自由辩论擂台赛,如果学校哪天举行辩论赛,估计五年级三班个个都是辩论高手。
谁也想不到,在这场竞选风波中,最烦恼的人是胖哥,下周就轮到他当值周班长了,这可是他这个官迷从新学期开始就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呀。偏偏不迟不早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要搞什么竞选班长,眼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胖哥想过过官瘾的梦也彻底破灭了。
放学回家的路上,胖哥长吁短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郭抒予知晓事情的原委后,很诚肯地对他进行了说教:“你可以去竞选班长啊,如果被选上,不是比值周班长权力更大更长久?你也就更神气了。”
“好是好”,胖哥眨了眨小眼睛,“我也早想过了,可是谁会选我啊,机会几乎为零。”“你可以想办法尽力争取呀!”“怎么争取?请客?送礼?”
郭抒予狠狠白了他一眼:“满脑子糟粕,谁让你用那些歪门斜道了?我是说让你靠实力去争取。”
“实力?我有什么实力?”胖哥一脸茫然。
“你有很强的组织能力。”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胖哥兴奋地直拍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