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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楷书

楷书也称真书、正书,它产生于汉,盛行于魏晋南北朝,一直沿用至今。楷书是由隶书经过长期发展演变慢慢蜕化出来的,在它成为一种新字体后的相当长的时间里,或多或少地带有隶书的意味,直到唐初的一些书家,还喜欢用一点隶书的笔法来写楷书的某些点画。因此楷书在历史上也曾被人称为“隶书”或“今隶”。

楷书虽然脱化于隶书,不过拿典型的楷书跟典型的汉隶相比较,楷书是具有很突出的特点的。

首先,从总的体势上看,隶书多呈平扁,楷书多呈长方;因而隶书的章法多取直行横势,楷书的章法多取直行纵势。

其次,楷书的结构法则要比隶书紧密。重心的安放,笔道的长短、正斜,两笔相交的角度大小,点画之间的照应关系,合体字中不同部件的位置与比例等等,都有极严格的要求,不像隶书随意,有较大的自由。也就是说,楷书的点画布局要比隶书精密。

第三,楷书的基本点画形态比隶书丰富,用笔变化多。楷书不只比隶书增加了斜勾、挑、折下等基本点画,而且每种基本点画的“个性特征”都比隶书鲜明。隶书除了波磔、掠点具有较为突出的特点外,其他的基本点画(如横、竖),仍然不同程度地沿用着篆书的线条形态,只不过是把篆书的圆润变为方折罢了。

楷书的基本点画则完全脱离了篆书的线条形态,依赖毛笔的弹性、锋芒和书法家多种用笔方法,形成各自迥然不同而又能彼此配合适宜的新形态。正因为有了严格的结构法度和丰富多变的点画形态,楷书的体势美、情态美,可以得到比隶书更为细腻、生动的表现,所以从字体突变的历史过程来看,虽然隶书的形成是汉字由线条结构变为点画结构的标志,但是汉字点画结构的典型不是隶书而是楷书。

楷书端庄工整,又比隶书便于书写,点画稍加变动或连笔,还可以成为日常最习用的行书。经过长期的试用,证明它是实用性和艺术性结合得较好、用作官方正式字体最为合适的字体。因而从魏晋到现在,楷书一直保持着它的“正统”地位,成为一千多年来汉字字体的大宗。

颜家庙碑

在唐代楷书艺术中,颜真卿开一路书风,“纳古法于新意之中,主生新法于古意之外,陶铸万象,隐括众长。与少陵之诗,昌黎之文,皆同为能起八代之衰者。于是始卓然成为唐代之书”。

《颜家庙碑》为颜真卿晚年之作,比较突出地代表了颜体楷书的特点,“点如坠石,画如夏云,钩如屈金,戈如发弩,纵横有象,低昂有态”。(朱长文《墨池编》)展现了雄强、浑厚、壮伟、沉穆的审美意境。“年高笔老,风力遒厚,又为家庙立碑,挟泰山岩岩气象,加以俎豆肃穆之意,故其为书庄严端悫,如商、周彝鼎,不可逼视。”(王澍《虚舟题跋》)透过颜书雄浑壮伟的书境,我们感受到一股至大至刚的浩然正气,一种庄严正大的精神力量。

颜真卿把篆、隶笔法融于楷、行。以中锋铺毫为主,中锋圆劲,铺毫浑厚。笔画中段充实,两端不求过大顿头隆起,而用逆锋回笔使之含蓄。此碑与他碑不同,不是横细竖粗,而是二者大体均匀,显得更加浑朴。

点画肥壮,但肥不剩肉。它并非以丰腴的“肉”胜,而是突出了韧健的“筋力”。人们常说“颜筋”、“柳骨”。骨力侧重于坚实刚挺,而筋力侧重于韧健含忍。刘熙载《艺概·书概》指出:“字有果敢之力,骨也;有含忍之力,筋也。”含忍的坚韧性具有刚柔相济的弹性之美。竖笔化直为曲,略向外弓,有郁勃张挺之势。

王派书法大多以侧取势,结构左紧右舒,左右部分侧重相背之势,突出了伸展舒放的姿态。颜书则以正取势,略带弧形的对称使竖有向内环抱又向外扩展之势。结体以相向之势为主,使字势圆紧浑凝,蕴含着强大的内在力量。

此碑更显颜楷的朴拙之气。撇捺不伸展,缩敛,不像王派书法那样舒展流美。不同于《勤礼》、《东方朔画赞》等碑的偏上重心和偏长结体,此碑重心居中,字形偏方,在视觉上有下压之感,增加了拙朴敦厚之意。清人王澍《虚舟题跋》云:“评者议鲁公书真不及草,草不及稿。以方严为鲁公病,岂知宁朴勿华,宁拙勿巧故是篆籀正法。此《家庙碑》乃公用力至深之作。”字势拙里藏巧,正中有欹,平中蕴奇。

其结体、章法是充实与宽博、茂密与疏朗的结合。疏而不散,行距字距紧密充实,字势书势博大开阔。内空外满的结字又密聚在一起,封天盖地。但由于其结字的内部空间疏阔开朗,其茂密又不给人以拥塞窒息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