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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赤手空拳创业的女人

世间的任何事物,追求时候的兴致总比享用时候的兴致浓烈。

——莎士比亚

董竹君于1900年出生在上海洋泾浜的贫民窟里,12岁那年,迫于生计的她被卖入青楼做歌女,这个时期,她认识了革命党人夏之时,并与他秘密结婚。后来,董竹君独闯上海滩,历尽艰辛创办了锦江菜馆,并帮助、掩护地下党人进行地下革命工作,1951年她率先把价值几千万美元的锦江饭店无偿献给国家。在她的教育下,她的几个儿女也都学有所成。

1900年,董竹君诞生在上海洋泾浜的一个贫民窟里,她的父亲是黄包车夫,母亲是个洗衣妇,家里一贫如洗。在她12岁那年,迫于生计,为了给父亲治病,被迫沦为青楼卖唱女。在妓院里,董竹君认识了革命党人夏之时,以心相许。就在老板逼她接客的前夜,董竹君机敏地逃出了虎口,与正被通缉的夏之时结婚,并随他一起来到日本。在日本,董竹君如饥似渴地学习知识和文化。4年后,她随着夏之时回到成都,成了显赫一时的四川省都督夫人。

四川是个封建意识很浓厚的地方,她连生几个女儿,就有点被人看不起了。长女出麻疹时,她腾出一间房子,进行消毒后放两张床,日夜看护40多日,直到女儿完全康复。丈夫对此很不高兴,认为她不该为了一个女孩的病对其他事情全然不顾。

然而,四川夏氏封建大家庭里的封闭与落后,使刚刚开始新生活、年轻的董竹君感到窒息。她极力劝说夏之时离开这里,夏之时却因为仕途上的失意已彻底消沉,而终日沉湎于鸦片与麻将之中。本来,在渡过了最初的爱情蜜月后,其实在日本一起生活时,夏之时的思想蜕变与专横跋扈就已使得个性倔强的董竹君越来越无法忍受。而此刻,眼看着自己与几个心爱的孩子都将要在这个死墓中陪葬,经过无数次苦口婆心的劝说无效之后,29岁的董竹君毅然与丈夫离婚,放弃了华贵、富裕、悠闲的生活,带着4个女儿离开了四川。

她初到上海时生活很苦,住在一间三层楼小屋内,但她带了女儿每天把房间擦洗得干干净净,连楼梯过道也不放过。把房东乐得合不拢嘴,搬家时还对她们恋恋不舍。她的女儿们也因此养成了注重清洁卫生的习惯。她从四川毅然离家出走的主要原因就是为了女儿的教育。丈夫认为:女孩子无需多读书,她却认为必须让她们接受高等教育。为了实现这个目的,她带着女儿独闯上海滩,即使在穷困地靠典卖衣物度日时,决心仍不动摇。这颗珍贵崇高的母亲心,真让人感动。

董竹君在上海东借西凑,又到菲律宾去招工,办起了一家纱管厂,但却在“一·二八”事件中挨了日本人的炸弹。厂务繁忙,不得已,只好把3个女儿送到苏州一家教会学校的附小寄读。她知道教会学校教学比较严格,但又怕孩子们信仰宗教,受帝国主义思想毒害,所以紧紧抓住了放“风筝”的线。每逢周末、假期,就给她们讲些人生和爱国的道理,找些进步文艺读物给她们看,要她们学做家务、热爱劳动,培养她们善良热诚、助人为乐、先人后己、大公无私的高尚品德,还让她们多接近大自然,养成胸怀开朗和爱美的兴趣习性。追求真善美,是董竹君教育儿女的中心内容。

1931年7月的一天,鲁迅先生在环龙路一所暑期学校演讲,题目是《上海文艺之一瞥》,她就带了4个女儿去听,明知她们都听不懂,特别是后面两个小学生,但为了让她们在进步思想的氛围中受到熏陶,还是让她们坐在最后—排乖乖地听着。回来的路上孩子们不断地问这问那,做母亲的心里特别高兴。

有一次她带女儿去观看前苏联电影《伏尔加河船夫曲》,当见到破衣烂衫的船夫们驼着背、弯着腰、低着头,肩负手拉一根粗绳,拖着大船沿着河边艰难行走,嘴里哼着凄婉悲壮的船夫曲时,母女俩都深受感动,在回家路上也禁不住学着哼唱起来。

后来,这个女儿成了一名音乐家。

她也特别注意培养孩子们坚强的意志和勇敢的精神。有一次她让自己只有12岁的女儿从上海乘火车去南京,送一笔钱接济一位亲戚。但当孩子到达南京下关时,城门已经关紧,她不敢乱花钱,就在城门脚下睡了一晚。听女儿回来告诉她这番经历,既觉得心疼又感到高兴。她对女儿的教育是费尽心机的,她常说孩子是洁白无邪的,决不能让“风筝”断线,迷失了方向。女儿在外地读书,她书信不断。一次次教育她们:为人做事要有责任感,要光明正直;处理事情宜感情通过理智,对客观事物应全面分析研究,不要主观,切忌任性……当她在锦江饭店当女老板时,决不让孩子们随便走进店里。她自己要会见朋友,除非是进步人士,其他三教九流的人一概不让到家里来,只有在锦江会晤。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防止孩子们沾染十里洋场的社会恶习,真可谓用心良苦。董竹君一生坎坷,在开设锦江饭店前,她曾因宣传抗日被抓去坐过牢,保释后又到杭州避难。大女儿除了照顾妹妹,还要探监送饭,奔波在好几家人家教钢琴,以所挣的钱来维持一家生活。所以董竹君总是说:“要感谢我的大女儿,为家庭作出了重大牺牲。”

这一切,当然与母亲平时的教育分不开。

董竹君又是一位严格的母亲,对孩子从不溺爱,弄坏了东西,做错了事情,只要认错就不追究。但如果说谎撒赖,那就会不客气。她常对她们说“你们之中若有一个不听我教导,走上错误道路,我决不饶恕!”她把严父和慈母的双重责任,都担在自己肩上了。她的心血没白费,5个儿女个个成材,也个个敬重母亲。她在教育儿女上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一视同仁,绝没任何偏心。常有熟悉的朋友问她:“你最喜欢哪个女儿?”她回答:“谁有困难,就同情谁、帮助谁。”这句话言简意赅,说明了一个母亲的宽广胸怀。她的儿女们如今也都年逾花甲,第三代、第四代都有了。她们常对人说:“感谢母亲把我们带离一个封建家庭,使我们有了崭新的人生”。

在上海滩,一个赤手空拳闯荡创业的女人……历经无数难以想象的艰苦,闯过无数无法逾越的难关,她一方面周旋于上海警备司令杨虎以及上海大亨杜月笙、黄金荣等等权贵们之间,同时又追随革命和进步,秘密帮助、掩护共产党人进行地下革命工作。董竹君完全依靠自己的智慧、才能和勇气,创立起了锦江菜馆和锦江茶室。

1951年,她率先把价值几千万美元的锦江饭店无偿献给国家。她连任七届全国政协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