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云山巍峨浩荡,连绵起伏,高峰峻秀,高耸云端之巅白雪皑皑,低原莽莽森林,凶禽踞老林猛兽卧深山,奇花异草孤芳幽谷。
无数年来,传闻大云山为仙家修炼宝地,时常霞光闪现,瑞气腾腾,至于在云深何处,无人得知。每每胆大痴妄者探秘寻仙,往往不知所踪,无一有果。
最近百余年倒是有一二寻常牧童樵夫鸿福大运,得仙缘恩泽,长寿过百。也仅百年间,这两姓人家风生水起,崛起成为了两姓大族。至于他们看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得到了什么全成了谜,就像大云山的云雾一样神秘莫测。尽管他们两姓人家缄口不言,讳莫如深,但各种传说就像夜晚的星星那样闪烁,是如此的真实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居此地的人尊山为大云山,称河为枫林河,谓村为枫树村。
秋季的枫林河格外美丽,河流缓缓,岸边树枝如玉,枫叶红色似火,黄色赛金,绿色如兰,清风摇曳,树舞婆娑。落叶犹如给大地披了一层华丽的锦被,给河面像织了条彩带飘浮,时有银色细长刀鱼跃出水面透气。
噗噗地两声水响,两只灰雁先后扑入水中。只见枫叶覆盖下的一群刀鱼立时散乱,四处游开。
“真是讨嫌!这么着急干嘛,我一网兜住了,分你们几条就好了!”一声嘀咕声起,一十五六岁少年探出身子,直皱眉,对那两只灰雁很是不满。
两只灰雁被突然出现的人惊得扇翅飞起,翅膀上的河水都溅到了少年脸上。少年抹了下脸,闻着有些异味,不自觉地吐了几口,仿佛嘴里也溅到了似的。
一只灰雁落在矮树下,朝少年长鸣了一声,似乎对他的出现极为不满。
少年见状心头火起,搭箭拉弓。
箭嗖地一声射出,却射在了树枝上,弹得树枝只颤,落叶纷纷。
灰雁急促大鸣,吓得扇翅高飞。
少年一箭不中,心中忿忿,又抽箭再射,这次就偏离得更远,又是几声雁鸣留下,似乎嘲笑一般。
少年瞧灰雁飞去的方向看去,仍在枫林里,好像没有飞远,就直奔那个方向而去。他嘴里嘀咕:“我还就不信了,今日就非把你射下来不可!”
等少年看到灰雁,再次射箭,依然不中。那灰雁两只却散开了,不时长鸣几声,像是在寻找同伴,更像在嘲弄这少年箭术差劲。
这样追追停停,一下子就出了枫林外。
灰雁出林,却不远去,在高空盘旋长鸣。少年又是连射两箭,皆是不中,不一会,失散的另一只灰雁闻声寻来,两只灰雁会合,其声透着欢喜,在少年闻来简直是嘲讽。
灰雁双双落在一处瀑布前,相互歪脖挨着梳理对方的羽毛,好像安抚着对方只是虚惊一场。
突然一道乌影一晃,没等灰雁反应,一只已然不见!另一只灰雁惊慌跃起,还没扑腾几下,也被那突然出现的乌影吞入口中!
少年目睹这幕,呆住了!这是——天啊!是乌蟒!
乌蟒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吞了两只灰雁,猛地又朝这少年窜来!
少年被吓得一动不敢动!
眼看少年就要被这乌蟒吞入口中——说时迟那是快,突然一块岩石砸向乌蟒的腹部,身子歪沉一边倒去,紧接着蜷缩颤抖,那乌蟒痛得嗤嗤出声,显然砸的不轻!
少年反应过来,见那乌蟒伤着了,反而不跑了,脸露出兴奋之色。搭箭射出,中是中了,却没中要害,反惹得乌蟒挣扎着就要向少年扑来。
少年连忙退出数米,见乌蟒被什么缠住似的,却近不了前。心中安定,再次射箭,这次正中乌蟒颈部!
乌蟒嗤嗤作响,显然又急又痛!无奈身子却动不了,少年见状,已然没了恐惧,连连箭射!也许是心情大好,准头出奇的精准,一箭居然还射在乌蟒的眼睛上。
乌蟒连连中箭,渐渐萎顿,尤其一箭穿眼后,便没了挣扎,身子扭动了几下后就没了动静!
少年不敢大意,直到把箭全射完了,犹不放心,连连搬起石头又是一顿乱砸。待听到有人叫唤,才一身大汗的停了下来,朝枫林里喊道:“哥!我在这里!”
“小鱼儿!是你——你怎么能跑出枫林?”声音透着焦急和担忧,不多时,只见一青壮男子匆匆出现,一脸担忧之色。
见那少年无恙,才大声喝斥道:“你胆子也太大了吧,说是在枫林河捕鱼,一眨眼功夫就出了枫树林!这要是有个什么不测,你让爹娘还活不活?”
小鱼儿一脸笑道:“这不没事么!——哥,你看,我一个人射杀了头乌蟒!”
他哥吓了一跳,这才看见那乌蟒!
那蟒身上的箭矢和被石块砸过的痕迹,让他目瞪口呆,他四顾看了看,久久没说一句话,细细看后心有余悸道:“这,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小鱼儿一脸得意,道:“反正是我射杀了的,哥!这乌蟒的肉好吃不?要是给爹娘尝尝。。”
他哥闻言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还敢拿回家去吃?爹娘要是知道你出了枫树林,打断你的腿还是轻的!只怕连我也要剥层皮!”
他不安地四处看看,连连催促道:“走走,赶紧回!这里想想都害怕,你要是再不听话,我以后再也不带你出来了!”
“哥!”小鱼儿有些不舍地看着那乌蟒,道:“我们只割一点点蟒肉带回家自己尝尝好不好?”
他哥不耐烦的拉着就走,道“少啰嗦,赶紧回!这事要事透出一丁点让人知道,都有你好看!每年有多少人不知天高地厚丧命在枫林外,你又不是没听说过!你要敢在人前说起,小心连我也揍你!”
小鱼儿心有不甘地扭头看了看乌蟒,身不由己的被哥拉走了,渐渐没入枫林里不见。
等这哥俩走后,乌蟒处突然闪现出一个青袍老者。
老者须发皆白,慈眉善目,他瞧了瞧乌蟒,摇摇头,轻轻自语道:“这小鱼儿,也是棵苗子,只可惜我断了推荐的念头,哎——若不是这木苏和风有鸣,我也不需如此辛苦啊!罢了,罢了!”
说完只见他伸手一拉,乌蟒如条草绳般被他拎起来,振臂一甩,乌蟒已投入瀑流之中。
老者挥出一掌,只见诸多带有血迹的石块也纷纷没入瀑流中。清理后的现场,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老者做完这些,倏然不见,唯有瀑流声响,山风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