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感悟恩师——刻骨铭心的118个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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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把字写小点儿

文/马德

你那天所说的“这样,你就会考上一个更好的学校”像一枚石子,在我已死的心湖里掀起波澜。

那是初三的一次期末考试,那天考的好像是历史。时间过半的时候,我照例到考生中间转了转。转到墙角的时候,我发现一个学生的字写得特别大,而且乱,就俯下身子小声对他说:“把字写小点儿。一来容易写整齐了,二来在有限的空间内会让你答的内容更翔实更丰富,不容易丢分。”“另外,”我又补充了一句,“这样,到中考的时候,你就会考上一所更好的学校。”说完后,我就回到了讲台上。然而,我发现这之后,刚才被我说过的学生很长时间没有答题,只是低着头不断地摆弄着手里的那支笔。

那场考试很快就过去了,那个学生叫什么我不知道,甚至他长得什么模样我也没记住。此后,我又教了初一,然后初二初三一轮一轮地往下走,日子像流水一般消逝着,而上面那件事,也早在我的记忆中烟消云散了。

去年秋末的时候,我莫名地收到一封来自外省某中学的信。打开信,落款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好奇心促使我迅速地浏览起来:

马老师,你还记得几年以前的那场考试吗?那天,我正准备在试卷上随便涂抹几个字就交卷,这时候,你走了过来,要我把字写小点儿,我其实挺反感别人对我指手画脚的。然而,你后边所说的话,却让我在考场上一直怔着坐了半天,直到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那是我惟一一场坚持完的考试。实话对你说,当时我是一个学习极差的学生,从来没有一个老师对裁寄予过希望,在我的脑海里,也没有一个人对我说过“你能考上”的字眼儿。你那天所说的“这样,你就会考上一个更好的学校”像一枚石子,在我已死的心湖里掀起波澜。马老师,你知道你的这句话给我的勇气和力量吗?复习的那一年里,我咬紧牙关,从最简单的知识开始学起,第二年,我居然考上了外省的一所师范学校。

更重要的是,你的爱,让现在一样是老师的我懂得了该什么时候俯下身来,给最需要帮助的学生一次肯定,一个微笑,一个眼神,因为他们的心灵需要这样细小的关怀和爱……

天哪!我哪里知道,多年前,我早已忘掉的一句话,竟然给了一个孩子这样的帮助和鼓励。那仅是火柴头大的一点儿火焰啊,可对于一颗渴望温暖的心灵来说,竟是爱的全部。看来,这个世界没有最大的爱,只有最需要的爱,只要我们肯拿出来,即便这点儿爱小到米粒或草芥,也总会有一颗最需要的心灵,得到它的呵护和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