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一代天娇成吉思汗(世界伟人传记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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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苦难仇恨的早年(12)

“不是,从你那年走后,我心里一直记着一个什么事都要问个究竟的小弟弟,不料想眼前来了个彪形大汉,说他就是我的铁木真!”孛儿帖用手抚摸丈夫的面颊,“九年了,你受了多少磨难啊!当时,你为什么不到呼仑贝尔来找我们呢?我们总是可以帮一些忙的嘛!”

“一个男子汉活在世上,最重要的就是志气!假如我像一个乞丐那样去到处乞讨,只能惹来世人的嘲笑!”

孛儿帖感慨地说:“暴风吹不走雄鹰,恶狼吃不掉猎犬,长生天到底把你还给了我!来,贴紧我,我要紧紧把你抱住,不许任何人伤害你!”

“呃,孛儿帖!”

天明了。德薛禅和弘吉刺的勇士们与铁木真等告别。德薛禅说:“过了河就没有什么难走的路了,我就不远送了。”

孛儿帖见父亲要走,落下了眼泪,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离开父亲。德薛禅笑道:“呃,不要哭嘛,你母亲还送你嘛!再说,往后你就是蒙古部的人了,我倒是担心你心里只装着个铁木真,把我这个叫德薛禅的父亲给忘到呼仑贝尔湖的东边了呢!”

孛儿帖破涕为笑。德薛禅哈哈笑着率领那几个勇士催马奔去了。

迎亲车队终于平安地到达了桑沽儿河边铁木真家的新营地。铁木真扶着孛儿帖下了驼车,走向营地边升起的一堆篝火,两个人虔诚地向火神下拜。百灵鸟拉起了马头琴,唱起《祭火神之歌》:

永存的敖包上,燃起了向上腾飞的火。

燃烧吧,永生的火,有火啊,就有生活!

疾病和灾难会焚成灰烬哟,火焰烧的是恶魔。

把心中的祈祷念出来吧,

但愿新婚的人儿过上火似的生活!

蒙古包里聚着铁木真一家人。诃额仑对孛儿帖说:“你我都是弘吉刺人,自古以来弘吉刺与蒙古乞颜部就结为姻亲,你到了这里也算亲上加亲了。按蒙古人的规矩,你是长嫂,如果弟弟妹妹们有什么不是,你要多加指教。”

孛儿帖点头不语。德薛禅夫人说:“孛儿帖是我们家惟一的女儿,在家娇惯了点儿,还望亲家多多指点。亲家儿女成群,个个英雄豪爽,黄金家族后继有人了!孛儿帖能成为一个英雄的妻子,也了却了我和德薛禅多年的心愿。”

诃额仑真诚地说:“亲家过奖了。自从也速该不幸早逝,我们家道中落。要复兴祖业会有千辛万苦,孛儿帖将要和我们共同承担这份艰难,我真有些过意不去呢。”

孛儿帖抬起头说:“婆母,我父亲告诉过我,勤劳是最可靠的朋友,安逸是最凶恶的仇敌。我愿意和铁木真一起吃苦。一起奋斗。”

小妹帖木仑突然冒出了一句:“嫂子真是个好嫂子!”一句话逗得众人开怀大笑。

这天清晨,孛儿帖和帖木仑在挤马奶。她忽然感到一阵恶心,帖木仑吃惊地问:“嫂子,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孛儿帖摆摆手。帖木仑拔腿就跑,孛儿帖想叫住她,又一阵恶心袭来,她弯腰想吐。帖木仑已经跑进了蒙古包。

不一会儿,德薛禅夫人急匆匆跑出来:“孛儿帖,孛儿帖!哎呀,你是不是累着了?”孛儿帖摇摇头。德薛禅夫人恍然大悟,对着女儿的耳朵悄悄问了句什么,女儿点了点头。德薛禅夫人笑了。

这时帖木仑拉着诃额仑赶来。诃额仑关切地问:“孛儿帖怎么了?”德薛禅夫人对她说了句什么,两人开怀大笑起来。帖木仑大瞪着眼睛,不知所以……

德薛禅夫人准备回去了。她打开包裹,取出一件黑貂皮战袍对诃额仑说:“这是我和德薛禅送给翁姑的礼物,请夫人收下吧!”诃额仑和她的儿女们惊讶地看着战袍。这是一件黑貂皮战袍,太贵重了。

德薛禅夫人解释说:“其实这战袍原本就是蒙古部落的瑰宝。当年俺巴孩可汗同塔塔儿人、女真人作战,常常穿这件战袍。他去世三周年的时候,你们乞颜部立了一块九尺高的石碑,请了我家的德薛禅用九天九夜刻下了九十九个契丹字的碑文。这件战袍是作为酬谢给了德薛禅的。今天,也算物归原主了。希望铁木真能继承俺巴孩汗的遗志,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来!”铁木真庄重地接过战袍。

德薛禅夫人上了车,车子动了。孛儿帖流着泪跟车送行,车子越走越快,孛儿帖恋恋不舍地跟着车子跑。德薛禅夫人在车上喊道:“孛儿帖,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啊!”孛儿帖终于站住了脚,车子越来越远了。孛儿帖捂着脸抽泣,铁木真用臂膀搂住了她。

远处的山坡上,合阿台看见德薛禅夫人离去后,便走到自己的马前,上马奔回去报信。

送走了德薛禅夫人,诃额仑把战袍放在铁木真面前,神情相当庄严:“铁木真,你终于长成一个男子汉了!哈撒儿成了一名神箭手,别勒古台也成了一名力士。又来了这么多的好朋友。你的羽毛已经丰满,该准备往天上飞了!”

铁木真弟兄挺直了身子,诃额仑继续道:“不过,我们现在毕竟势单力孤,要想振兴祖业离不开贵人的扶助,把这件战袍送给你父亲的安答、克烈部的脱斡邻汗吧。恢复祖业报仇雪耻的大计,就从这里开始!”

克烈部信奉的是景教——即基督教的一个派别。景教被罗马教皇视为异端邪说,但却在中国得到了传播。这个部落地处蒙古部的西南,漠北地区的中心地带——土兀刺河和斡儿寒河流域的回鹘汗国故地,可汗的大帐驻在黑林。论实力,克烈部可以说是草原上最强大的了。脱斡邻汗在年轻的时候同铁木真的父亲也速该曾经结为安答。自从也速该死后,因为距离遥远,双方就不怎么来往了。诃额仑考虑到脱斡邻同也速该生前的这一层关系,又暂时同蒙古人没有利害上的冲突,便让铁木真联合克烈部,作为自己的靠山。所以,铁木真婚后第一个拜访的就是克烈部。

脱斡邻汗穿上了那件黑貂皮战袍,笑得合不拢嘴。铁木真说:“脱斡邻汗,您是我父亲的安答,就如同我的生父一般。所以,我妻子上见翁姑的礼物,我第一个就想到了孝敬您老人家。”

“铁木真!”脱斡邻汗喉咙发紧,激动地说,“我的好儿子,上帝可以作证,这些年我和你札合敢不叔叔一直把你们挂在心上。可是,你们行踪不定,你母亲又很要强,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帮助你们,我愧对我那死去的好兄弟,你们的生身父亲。现在好了,我终于有机会为我那死去的安答尽点儿心意了,我要把你们当作我自己的儿女,不,要比对我亲生的儿子桑昆还要珍贵!你们叛离的百姓我要替你们收拾,你们散失了的部众,我要替你们完聚。我们父子兄弟一定帮你恢复祖业!”

铁木真跪倒说:“脱斡邻父亲,为了您的情重如山的承诺,我替我生父的在天之灵谢谢您了!”

这天晚上,脱斡邻汗设宴招待铁木真兄弟,他的儿子桑昆把铁木真兄弟让进自己的帐篷休息。这次出访的成功使铁木真对未来蒙古部的中兴充满了希望。可是他没有料到,当他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影响他一生命运的大事——他的新婚妻子孛儿帖被蔑儿乞人抢走了!

脱黑脱阿的千人马队乘黑夜的掩护开到不儿罕山中,再往前走一个时辰就可以到铁木真家的营地——古连勒古山了。脱黑脱阿对部众说:“不要让黑夜成为铁木真脱逃的帮手,先在这里升起篝火,烤熟羊肉,美美地吃上一顿,等明天早晨天一放亮,我们再去打扰铁木真和他新婚妻子的清梦吧!”众人纷纷下马宿营。

天快亮了,这正是人们熟睡的时候。“上马!”脱黑脱阿一声令下,蔑儿乞一千人听令跨上了马背。脱黑脱阿在军前说:“蔑儿乞的勇士们,十九年前那个该死的也速该抢走了我族弟赤列都的新婚妻子诃额仑,害得他身首异处、客死他乡。我那可怜的婶母也忧愤而死了。现在,也速该的儿子们已经长大了,是我们报仇雪耻的时候了!挥起你们的马刀,杀掉你们遇到的每一个蒙古男人,抢走你们掠到的每一件衣物,掠走你们看中的每一个乞颜部的女人!我发誓,要用百倍的报复加在也速该后代的身上。出发!”

马队飞速地前进,大地发出的声音就像滚过一阵沉雷。

睡梦中的博儿术翻了个身,忽地警觉起来,他跑出蒙古包,把身子紧贴地面,侧耳细听,然后惊呼一声:“快起来呀,诃额仑夫人,有马队来袭击营地了!”

营地顿时沸腾起来。诃额仑和豁阿黑臣最先跑出来,豁阿黑臣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皮谛听。诃额仑问:“发生了什么事?”

豁阿黑臣紧张地说:“有个庞大的马队正从那个方向往这里狂奔!”

人们乱哄哄地往这里跑来,还有女人和孩子的哭叫声。诃额仑大声地说:“不要吵!把火都熄掉!”人们立刻安静下来。诃额仑镇定地命令道,“博儿术,你带帖木格去黑林找铁木真。豁阿黑臣,你赶牛车照顾孛儿帖。其余的人都跟着我往不儿罕山林撤退!”

诃额仑领着人们骑马、驾车逃走。

拂晓,脱黑脱阿的马队直扑蒙古人静静的营寨。合阿台头—个跑进营地:“哈哈,铁木真,别搂着老婆睡觉了,把脑袋伸过来吃我一刀吧!”他围着铁木真的新蒙古包跑着,用刀拍打着帐顶,里边却毫无反应。合阿台向部众们一挥手,几个蔑儿乞人带马跑过来,合力一掀,那蒙古包被掀翻了,但里边却空空如也!脱黑脱阿发觉蹊跷,下了马走进另一个蒙古包,见里边东西零乱,他把手伸进被子里,里边还有余温,他走出蒙古包对部众说:“他们没有走远,快追!”

诃额仑领着人们已经逃到山坡上。她对惊慌的人群说:“大家不要乱,有不儿罕山搭救我们。你们现在可以依照麋鹿的行径,在山涧石缝里寻找住所,可以用红柳条搭起帐房,暂避一时。相互看看,少了什么人没有?”

帖木仑大喊:“嫂子,豁阿黑臣,嫂子和豁阿黑臣呢?!”糟了,人群里不见了孛儿帖和豁阿黑臣。

原来忙中出错,豁阿黑臣赶着的牛车陷在泥沟里。孛儿帖下车打马,豁阿黑臣推轱辘,两个人同时用力,车子出沟往前冲了几步,轮子却掉下了一个。也速该的别妻赶了上来,豁阿黑臣问:“您的马呢?”

“我的马绊折了前腿。不要管车了,快进林子!”

三个人扔下车向林子跑去。蔑儿乞人的马队赶来了,合阿台发现了那辆掉了轮子的牛车,四下望了望,往山上一指:“在那儿!”孛儿帖等三个女人刚刚接近树林。马队欢叫着跑上山坡,向三个女人追去。

忽都和蔑儿乞人追上了三个女人。豁阿黑臣回过身来,摔倒了扑上来的两个蔑儿乞人。合阿台推推帽子:“哈哈,这老东西有把子力气。给我一块儿上!”几个蔑儿乞人下了马,一齐扑向豁阿黑臣。豁阿黑臣摔倒前面扑上来的人,却被后扑上来的人抱住。大家一齐上前,将豁阿黑臣捆住。孛儿帖和别妻也被抓住了。合阿台指着也速该的别妻说:“她是也速该的别妻。”他的目光落在孛儿帖脸上,眼睛一亮,扳起孛儿帖的脸,惊喜地说,“啊!她就是铁木真的妻子孛儿帖!”

孛儿帖打开合阿台的手,大怒:“你们是什么人?还不快放开我们!”

合阿台冷笑着说:“我们是蔑儿乞人,是你公公也速该污辱过的蔑儿乞人,是等了十九年才来报仇的蔑儿乞人!”然后向部众命令道:“把她们带走!”

蔑儿乞人不顾三个女人的挣扎,将她们拖出林外。

庄严的气氛笼罩在劫后余生的人们的头上,男女老幼静静地朝着不儿罕山的主峰站着,一轮如血的夕阳正悬在主峰的上空。铁木真居中,左有哈撒儿、帖木格,右有别勒古台、合赤温。博儿术、速不台、忽必来、者勒蔑、百灵鸟等人站在他们身后。铁木真率先跪下,大家跟着跪下,解下腰带挂在脖子上,左手举起帽子,右手捶胸,对着太阳叩头九次。然后铁木真将面前的奶酒洒在地上说:“伟大的不儿罕山,您的慈悲之心,可怜天下苍生,在危急时刻,是您遮护了我们家如蝼蚁般可怜的性命,纵有千言万语也难于表达我对您的慑服和感激之情!日后,我要常常祭祀您,愿你的慈悲之心再保佑我们一次,保佑我们报仇雪耻,从蔑几乞人手里夺回我们的亲人!”

他们又举起帽子,捶着胸,向太阳礼拜……

人们常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铁木真杀父之仇未报,蔑儿乞人的夺妻之恨又降临到他的头上,它使铁木真从甜蜜的生活中惊醒。不儿罕山前的祷告,像一篇誓词,促使铁木真投入了一场激烈的影响深远的战争!

“上马!”

诃额仑着急地说:“铁木真,你们人太少了!”

铁木真不理,跨上自己的战马。博儿术、者勒蔑、速不台、忽必来、哈撒儿、别勒古台、合赤温、百灵鸟和另外来投铁木真的男人们,一共不到一百个骑手上了马。铁木真将苏鲁锭长枪一挥,率先冲出营地,众人跟了上去。

不兀刺川的蔑儿乞部营地里是另一种气氛。脱黑脱阿、合阿台、赤勒格儿、答亦儿兀孙、忽都向赤列都等十九年前的亡者的牌位洒酒祭奠。

脱黑脱阿祷告道:“我的好兄弟赤列都,十九年的恩怨今天总算有了个了结。我替你们抓到了也速该的别妻和儿媳,你们的冤魂总可以得到一些安慰了吧!”

赤勒格儿哭道:“哥哥,可惜,我们没有让你们的仇人也速该的儿子流血!我对不起你们!”

脱黑脱阿安慰他说:“那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我作为三姓蔑儿乞人的首领向你们保证,有那么一天,一定将铁木真的头颅摆上祭案,告慰亡灵!”五人一起叩头。

在商量俘虏处理的时候,大家的意思是把也速该的别妻给合阿台做妾,本着冤冤相报的法则,将孛儿帖分配给赤列都的弟弟赤勒格儿做妻子。合阿台高兴地接受了,赤勒格儿却不想要孛儿帖。他嗫嚅地说:“我,我不过是个低贱的草民,如何配得上黄金家族的后妃?”

答亦儿兀孙说服他道:“你是蔑儿乞的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