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唐高祖李渊(世界伟人传记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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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君临天下(4)

李渊居高临下,对太子李建成的举止看得一清二楚,如同咽下了一只红头苍蝇,心里极为不舒服。然而,此时不是不舒服的时候,在百官的众目睽睽之下,应当保持天子的威严和大度,将这第一印象牢牢地烙在官员们的心里。他看了一眼那用黄绫包着的传国玉玺:“从今日起,众位爱卿,就是唐朝的官员了。唐朝的官员有别于前代官员,必须德才兼备,敢于治事,为社稷、黎民呕心沥血,政贵有恒的君子,而非贪污腐化,收受贿赂,贪鄙违律的小人。朕已诏右仆射裴寂修订律令,内中不乏约束官吏的条款,望众位爱卿遵守律条,以免触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之说,先朝已成儿戏,今朕重申,绝对照办,不苟一丝。对于失职、违规者,随时更换,无终身之制。今之封赐,仅为一部,后当以功择用,真正做到功奖罪罚。不患位之不尊,而患德之不崇,不耻禄之不夥,而耻智之不博。朕之属官,必须德崇耻禄智博,缺一不可。望好自为之。从此之后,当司其职,以民为基,以社稷为重,把事情做好。朕常派监官、言官监察,既行德制,又行法制,两者并用,以求清明。众位爱卿,大典圆满,到此为止,有奏事者请奏报。”

李世民实在不愿在朝中看李建成的眼色,决计率众出征,出班奏道:“秦王世民有事启奏。”

李渊点了点头:“讲来。你为朕登基后的首位奏事者,朕当认真听来,并立即答复。”

“今,薛举侵犯泾州后不日瘁死,其子仁杲继位称帝,虽属无聊,却有碍大唐安宁,微臣请令率将士讨捕,彻底安静关外,恳请圣上恩准。”

“薛氏父子,猖狂之极,死不改悔,当伐而取之。数日前与薛氏父子狼狈为奸的西突厥遣使来降,欲与朕合击薛仁果,因行登基大典,故未议此事。今你动议,且有率众征伐之求,朕就命你为西讨元帅伐之。若速胜,朕再加封你为雍州牧,同征者皆有封赠。”

“禀圣上!世民还有一事奏报。”

“讲。”

“杜伏威复反,梁师都逞凶,刘黑闼死灰复燃,世民亦求圣上恩准率众征讨。”

“反叛者一在江南,一在朔方,一在山东,你转战南北,能征讨过来吗?”

“不出一年,世民定逐一将其消灭,为创造大唐盛世再奠基石。”

李渊怕李世民留在京中,生出事来,危及太子,答应道:“反正他们成不了大气候,你就慢慢地剿吧,朕准奏。”

“谢主隆恩!”李世民接下了这艰巨的任务,心中痛快了许多。眼不见为净,先在外面转战一年左右,然后再作计较,无论如何父皇也不会在短时间内驾崩,李建成也就不会在短时间内继承大统。

从道理上讲,新朝才立,大典刚刚结束,朝臣们不会有太多的争论。不想李世民的话音才落,太子李建成便幸灾乐祸起来。言道:

“圣上,以臣推断,除薛氏父子、杜伏威、梁师都、刘黑闼外,日后与唐朝为敌者还会大有人在,说此起彼伏有危言耸听之嫌,反者不断却是肯定的。凡事因其自然,垂死挣扎为其自然之数。秦王主动请缨,臣赞而叹之,推而崇之。若秦王悉数拿下反贼后再班师回朝,国之大幸。”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李世民一眼洞穿了李建成的险恶用心,暗道:“好你个李建成,我李世民永远不再回来才合你的意呢。天下如此之大,难免反者不断,若皆由我讨剿,何时才能回京?不十年八年之后才怪呢。那时,你成了皇帝,有我的好果子吃吗?”他正想反驳,尉迟敬德出班奏道:

“臣有一言。秦王不仅仅是位率千军万马冲锋陷阵的帅才,也是治国之杰才。今大唐初立,极需大才,万石之钟,不为尺梃成响,还是将秦王留在朝中为好。”

魏征的官职不大,爵位不高,本不该在这重臣云集的天子面前逞能。可他早就清楚,太子之争已难避免。李建成以嫡长子被立为皇太子,除地位合法外,李渊及其士族、地主、官僚必然给予强有力的支持,宫中嫔妃和一般贵戚也会拥戴他,况且他决不会坐以待毙,定会千方百计地拉拢人心,寻找关系。如此以来,李世民很难把他从太子位上赶下去。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行,跳出来支持太子,不失为良策。于是,出班奏道:“管子日:令有徐疾,物有轻重,然后天下之宝为我用。今朝中之事,有圣上指点,太子爷把持,群臣效力,定能百废速兴,政通人和,秦王不在,无关大碍。秦王长于率兵打仗,领兵平叛,直到无叛再平,当为人尽其才之典例。名骥不驰,与驽马无二,秦王不战,亦难尽其所能。如此以来,圣上既全了知贤用贤的盛名,秦王又能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一箭双雕,实在是件顺圣心、合臣意的大好事,何乐而不为?”

秦琼看中了李世民的武功和才华,主张由李世民做太子。在他的心目中,李世民从太原起兵一直到全国统一,功劳最大,是唐朝的实际缔造者,最有权利和资格做太子,日后继承大统。基于这种认识,他便成了李世民的支持者。当然是自发的,李世民从未拉拢于他。他看了魏征一眼:“魏丞相,不,魏洗马所言看似有理,实则与理相悖。既然承认秦王是贤才,仅用于行军打仗,岂不浪费了秦王的才华?以臣看来,秦王是名副其实的帅才,要充分发挥他的作用,就在京中任尚书令之职,起到一个丞相应该起到的作用。俺秦琼是员武将,不会咬文嚼字,却知这句话:沟中之木,与牺象同体;追琢不至,坐成枯薪。恳请圣上收回成命,另派他人挂帅出征。”

老将军冯立认为:李建成做太子名正言顺,若稍有不逊,就是对传统礼教的挑战。在战场上他是一员不惜性命的猛将,在战场之外,眼里也容不得半点沙子。似乎与自己的观点相悖的就是敌人,就应当斩尽杀绝。他直言不讳:“太子也好,秦王也罢,都是圣上的股肱,都各有所长,各有所短,皆非完人。可名分已定,天意如此,不可更改,任何想动摇太子之位的言行,都在打击之列。以小臣看来,不论是谁,都不要在这件事上做什么手脚!”

“冯将军,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好像凡是支持秦王留在京中的,都是图谋不轨的宵小,也太过分了!”程咬金也不经圣上点头认可,就指着冯立叫嚷,一副要与其决战的样子:“这里不是战场,是朝廷,是说理的地方,否则俺老程也不会这么心平气和地与你说话,早就抡板斧了!我告你说,依俺老程看来,论地位太子爷在上,论本事秦王在上,这是明摆着的事,不是扣大帽子能把人吓倒的!”

罗成看程咬金过分张扬,怕引起圣上的不满,拽了拽他的袍角,暗示他立即老实下来。不想他回首瞪了罗成一眼,仍然我行我素:

“罗国公,你拽俺老程干啥?木不钻不透,话不说不明,今儿个俺就与冯将军理论一番,要不就到外边斗上三个回合,分个你高我低。哼!明摆着秦王的本事大,偏要帽子满天飞,俺老程死也不认这个理!”

老臣王珪是太子的心腹,此人老谋深算,本不打算在这朝廷之上议论是非。今见程咬金大闹朝廷,抓住了把柄,便想给予程咬金致命一击,借以打煞拥护李世民者的威风,也让圣上和官员晓得自己的不同凡响。他趋前一步,向李渊道:“圣上,朝廷之上,天子脚下,乃圣洁之地,大闹朝廷者罪当不赦。今程将军无视圣上的存在,在这圣人之地张牙舞爪,判个欺君之罪当属轻的。恳请圣上从重发落!”

李渊正要开口说话,秦王府文学馆著名十八学士之首,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房玄龄出班启奏:“大凡明君,不计人所短,而视人所长。程总管武功盖世,嫉恶如仇,豪爽直率,知无不言,比那些明里君子、暗中捣鬼有术的伪君子高尚得多。至于程总管不知朝廷规矩,举止、言语不雅,当在教诫之列,不在治罪之中。恳请圣上明察。”

对于程咬金的鲁莽,李渊不无气愤,但却还是忍了,言道:“朕是明主,当然清楚如何待人。程爱卿为人忠厚,憨态可掬,虽然有违朝规,该当治罪,念其初犯,不予计较,下不为例。管子日:海不辞水,故能成其大;山不辞土石,故能成其高;明主不厌人,故能成其众。

朕向以此名句为左右铭,深感其重要。望各位爱卿多看人所长,多视己之短,以人之长,补己之短,同心同德,兴我大唐。至于围绕太子的争论,还是到此为止得好。因为立嫡长子为太子,合天理顺民意,遵传统合礼法,无争论之必要。望太子珍重其位,好自为之,以德才树威立望,勿成众矢之的。”

“谢圣上!”李建成谢恩也罢,不该在李渊平息了事态之后再多说什么,可他还是自作聪明,画蛇添足:“圣上,臣太子的名分已定,众皆拥戴才是,不想却起了这场风波。说穿了就是对圣上立长不满。若使其发展下去,会酿成大祸,如之奈何?”

面对李建成的挑战,李世民忍无可忍,但却一副心平气和的模样,言语也极为得体:“启奏圣上,听太子之言,好像我李世民要夺他的太子位似的。不妨直言:世民主动请缨出征,一为大唐社稷,二为避嫌,不想太子竟将日后所有的战事都推到了世民身上,其意不言自明。

今当着圣上和百官的面,我宣言:听从太子安排,率众在全国平叛,直到国无叛者,再回朝听命。叛一日不平,一日不归,百年不平,百年不回,哪怕马革裹尸,或老死疆场。我李世民转战南北,从无私欲和怨言,心之至诚,可对日月,望圣上明察”

李建成正要反唇相讥,李渊狠狠地盯了他一眼:“秦王言之有理,朕难挑弊端。太子怕生出祸患之心情也可理解,只是太急太直露了些,还望秦王理解。太子与你,情同手足,爱之不及,若相争乃至相残,天理不容!朕以为,只要平了薛仁果、杜伏威等大股叛乱者,小股叛者会不攻自垮。待事成之后,你即刻回京,朕需要你,决不会让你老死于疆场!”

“圣上难道就不需要我了吗?”李建成情急之下,冒出了这句混话,官员们稍有波动。若他不是太子,而是朝臣,定会哗然不止,嘘声一片。

李渊心头陡沉,暗道:“难怪舆论哗然,这等心态,如何做得了太子?看来太子之争,势在必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