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连,我还是第一次去,从上海到大连,两个小时的飞机,时间不算太长。
现在的阵势有点像包机,整个机舱前后左右基本都是我们公司的同事,这也难怪,销售部全都去,市场部,行政部大半的人,还有各个部门的总监,经理,加起来好几十号人,为了显示平等,所有领导级的都不许坐头等航,于是钱律和几个总监坐的都是经济是舱。
几个总监坐在一起,我和May坐一起,这个女人有嗜好,一上飞机就要睡觉,果然她坐下就用毯子将自己盖住,然后戴眼罩,戴飞机上配的耳机,直接瘫在那里就睡,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伸手找MP4准备等飞机起飞后拿出来看。
随身的包里还有很多零食,都是方非买的,并且每包他都帮我设定好什么时候吃,比如花生是起飞的时候吃,薯片是起飞后吃,鸡腿是着陆后吃,我觉得这点我妈应该向他学习,因为从小到大我还没受过我妈这么好的待遇,以前每次打电话回去,偶尔撒娇说哪里哪里疼,我妈要么就说,肠子出来了吗?没出来就没事,或是说,啊?你说什么,刚才在看电视没听清楚,被N次无视后,我已经彻底对我妈失去信心,而这次方非的表现,让我在今天临走时亲亲热热的叫了他一声“妈”,他当场傻住,然后手伸出来隔着空气做势对着我的脸掀了两下。
我开始拿出花生来吃,说实话我并没有在路上吃零售的习惯,但这时候旁边的人会了周公,任何电子产品都不能开,我就只好吃东西。
然后,我另一边的人来了,他是从那头进来的,我想应该也是同事,转过头去准备打招呼,却是夏羽天。
“娟娟。”他笑嘻嘻的叫了我一声,然后坐下来。
我正无聊的用门牙磕着一颗花生,样子有些像土拨鼠,看到他忙合上嘴,那可怜的花生就从我嘴里蹦出来,不知去向。
“好巧。”虽然座位间有拦的东西,我还是下意识的往May那边移了移。
因为今天都是直接来坐飞机,不用进办公室,他今天穿的很休闲,黑色的夹克衫,里面是白色的圆领T恤,让我想起大学时他意气风发的样子,不由有些移不开眼。
“我身上有什么?”他看看自己,又抬头问我。
我回过神,笑着摇头道:“没什么。”
广播里空中小姐柔和的声音让大家再确认一遍是否关闭了自己的手机,我掏出手机来又查了一遍,准备塞回口袋时夏羽天的手伸过来,抓住我手机上的挂件道:“你还挂着啊?”
我一怔,看过去,是一只断了脚的猴子,以前还有电的时候,只要一有电话,猴子肚中的灯就会闪,只是现在早就没电了,我属猴,那是我生日时夏羽天送给我的,一直挂到现在并不是念念不忘,而是因为已经忽略了它的存在。
然而此时却有些尴尬,我拉回那只猴子道:“早该换了,下次买个新的。”
他抿着嘴没再说话。
飞机起飞,一阵晃动后越飞越高,我的耳朵也在飞到一定高度时像鼻塞一样塞住,耳朵里都是“轰轰”的声音,然后就开始发疼。
这是我不喜欢坐飞机的原因,觉得那简直是受罪,尽量让自己平心静气,拿出MP4看我昨天从电脑上下的片子,但却怎么也集中不起精神来,再看看旁边睡得像不省人世的May,有点想掐她脖子的冲动。
夏羽天在看书,我看了一眼,竟然是《明朝那些事儿》,这书我也有,一直放在包里,在坐地铁时看的,在车厢里旁若无人的笑,心想那什么明月的还真有才,夏羽天看书极快,一页页的翻过去,然后可能感觉我在看他,他放下书回过头来,同时拿下脸上的眼镜,揉了揉眼,举着书问我:“看过没有?”
“看过,但只看了前两本。”
“觉得怎么样?”
我想了想,道:“我们汉人就喜欢窝里斗,阴气这么重的明朝被他写得这么愉快也是本事。”
他点点头,随口道:“我老婆推荐的,所以今天带出来看,还不错。”他说完似乎想到什么,停了一下,抬眼看看我。
我装作若无其事,手轻轻的去揉耳朵。
“耳朵不舒服吧?”他问我。
我点头。
“含口水在嘴里,没事咽一下,这样会好一点。”
“这样我会不停的上厕所。”我直接道。
他笑,眼睛停在我的脸上若有所思,我被他看得心慌,干脆低下头去。
大连远比我想象的漂亮,上海是没山的,所以我一看到有山的城市就很有好感,飞机下来就坐大巴,我好奇的不停往外面看,May继续睡。
大连的街上看不到自行车,一溜的公共汽车和出租车,马路很宽,一路走来各式的广场及西洋建筑,飞机上耳朵的难受一扫而空。
前排的钱律腿上放着笔记本,连头都没抬过,我看过去,他正在看邮件,然后回复,准备到了酒店再发出去。
车行一个多小时才到宾馆,那是个依山而建的梯形建筑,山下可以看到海。
我一下子雀跃起来,拉着May在前面跑,May喘着气叫道:“慢点,慢点。”
各自入住,经理以上单人一间,以下两人一间,我和同事芳姐一间,放好行李到大厅吃饭,因为有东北的同事,所以少不了酒水,喝到后面就开始混乱,拿着酒到处乱进酒,我被逼着和两个男同事喝了交杯酒,然后又眼看着那两个男的喝交杯酒,心里想,那就是传说中的三角恋吗?再到后面一点,几个领导开始离场,说了几句,明天要开会,早点休息之类的话就走了,场面便更加失控。
几个上海的同事偷偷找到我,说溜出去吃地道的海鲜烧烤,我点点头,就跟了出去,出去才看到夏羽天也在其中。
挑了离宾馆较近的小摊,点了一堆从没吃过的海鲜,要了啤酒,就开始胡吃海喝,我喝了酒就兴奋,渐渐将一些因为夏羽天在场而觉得不自在的事情忘记了,喝到后面就有点晕,却不至于醉,隐隐的听到旁边桌上,一个女孩子在和自己的男友不知因为什么事吵起来,很漂亮的女孩,但说实话大连话真的不适合女子,我不由想到钱律的话,忍不住笑起来,一笑就停不住,猛然回头,看到夏羽天坐在一边不与其他人吵闹,只是定定的看我,即使我也看向他,他也没有移开眼,与我对视,可能是酒精作祟,我忽然有股冲动,想冲上去拉住他的衣领质问他:“你看不出我喜欢你吗?喜欢你整整六年,你怎么可以娶了别人,你知道我当时有多难受吗?”
然后身后忽然“呯”的一声,我回过神看过去,吵架的男女,男的一发火砸了只酒瓶,然后女孩哭着跑了。
我捧住头,闭上眼,觉得四周天旋地转,然后不知怎的眼眶竟然就湿了,我胡乱的抹一下,又站起来和同事干杯。
一直喝到近十一点,几个人唱着歌回的宾馆,我回房时芳姐已经睡了,我轻手轻脚洗了澡准备上床睡觉,然后手机响了,是短消息。
我拿起来看,是夏羽天发来的:到我房间里来一下,301。
做什么?我回复他。
来了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