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冰鉴(中华国学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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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将才(1)

1.选将

——上选将才,须三者兼全

◆原文

拣选将才,必求智略深远之人,又须号令严明能耐劳苦,三者兼全,乃为上选。

——引自《曾文正公全集》

●解读

挑选将才,必须要找有深远智慧谋略的人,而且要号令严明,能耐劳苦,这三个条件都具备,才是最好的人选。

※详解

曾国藩在此确定了将才的三个标准,这三个标准都是硬性的,而撇开了其它一些因素,如是否有道德、人际关系如何等等,这是很有见地的。因为从历史上来看,往往是“一将难求”,真正的将才决定着战争的胜负和国家的兴衰,所以不能苛求。

唐朝名相狄仁杰也以举贤荐能而名垂青史,尤其是他举用契丹降将的故事,更为时人所称许。李楷固、骆务整原为契丹大将,多次领兵侵扰唐朝边境,骁勇异常,深为唐军将士所忌恨。不久,李、骆两位因形势所迫,率军投降了唐朝。很多唐将主张斩杀二人,以扬国威。有人说:“这两名贼将历来以我朝为敌,为患边境,杀伤我军将士无数,不杀之,军心不服,朝野起怨。”狄仁杰却力排众议,他给朝廷上书说:“楷固、务整骁勇善战,颇具将才,若能恕其不死,再授其官爵,他们必将怀着感恩的心情,为我朝南征北战,将功补过。若不分青红皂白,乱杀降将,势必逼迫敌将死战,至死不再投降我朝。这样一来,就会增加我军克敌的阻力。”满朝文武都被狄仁杰说服了,于是委任两将以官爵。数年后,李、骆二将奉命领军北伐契丹,两将因熟悉敌情和战术,统率唐军势如破竹,大获全胜。武则天亲自在宫中设宴为两将庆功,此后,李、骆二将赤心效忠唐朝,屡立战功。

将才是战争胜利的重要基础,历史上因为择将不当而造成战争失败的例子也不胜枚举,而其中最有代表性的莫过于诸葛亮对马谡的误用。

马谡是诸葛亮好友马良的胞弟,任绵竹成都令、越□太守,史称其人“才器过人”,因而深受诸葛亮的赏识,让他担任参军之职。马谡开始时也的确不负诸葛亮的倚重,在军事上曾屡有建树,如提出“攻心为上”的建议,为诸葛亮“七擒孟获”、顺利平定汉中立下了重大功绩。然而,他毕竟缺乏实践经验,又不听从诸葛亮的指挥,终于造成街亭惨败。

蜀汉后主建兴六年(公元228年),诸葛亮为了北定中原、光复汉室、统一中国,决定率师北伐。蜀汉大军出祁山,进展顺利,给曹魏政权造成很大的震动。魏明帝赶忙派遣宿将张郃前去阻击蜀军。

当时,马谡担任蜀军的先锋,兵据战略要地街亭(今甘肃省秦安县东北)。在张郃全力来夺街亭的形势下,马谡能否守住街亭,也就成了关系到北伐成败的关键。

诸葛亮深知街亭在整个北伐行动中战略地位的重要性,因此再三谆谆告诫马谡不可麻痹轻敌,命令他选择靠山近水的有利地形安营扎寨,以逸待劳,乘隙破敌。然而马谡在街亭实地布防时,却违背诸葛亮的命令,远离水源,将营寨扎在街亭附近的南山顶上。不久张郃率魏军进逼街亭,侦悉马谡舍水上山,就当机立断,将马谡所处的孤山团团包围,切断水源。蜀军在孤山上饥渴难忍,军心动摇,不战自乱。张郃乘势发起攻击,蜀军力不能支,“为郃所破,士卒离散”。魏军攻占了街亭,马谡大败而归。

有了这么多正反两方面的历史教训,曾国藩选起将来当然更会得心应手,尤其是曾国藩选将与他的相人术相结合,更是神乎其神。

清道光咸丰年间,曾国藩需要人才,有的是经人推荐,有的是自愿投效,曾国藩必定召见面试,谈话之后才决定是否启用。有一次,曾国藩约了三个人次日在会客室等候被召见,过了正午很久,尚未被召见,一人静坐沉思,一人走来走去,一人脸上十分生气,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到了傍晚时,曾氏派人告诉他们三个人,可以回家等候被用,不必见面了。有人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做,问他说:“三个人为何不用召见,就被录用?”曾国藩说:“此三人在屋内时,我已观察过了,那个沉思的人,心情不畅,活得不久,但为人却很稳重;来回踱步的,器度胆识不凡,刚强沉着,实在是不可多得之才;那个不耐烦的,英勇果敢,一定可败敌,然而有点心急,成功之后可能会殉国。这三人都是军中所需要的人才。”于是各自分配了他们的职责。后来的事实证明,沉思的人是王某,年余病发,功绩不显著。踱步的是彭玉麟,立军功建水师,官至兵部尚书,人们皆佩服他。不耐烦的是江忠源,勇敢好战,常常建立军功打胜仗,官至安徽巡抚,在庐州三河镇力战殉国,被追加封号为忠烈侯。于是大家都佩服曾国藩慧眼识人,确实不同凡响。

曾国藩遴选、培养的将才除了李鸿章、胡林翼等人外,值得一提的还有江忠源和罗泽南。

江忠源,字氓樵,湖南新宁举人。在北京时,郭嵩焘介绍他去见曾国藩。江忠源以“任侠自喜,不事绳检”著称。曾国藩初时只是和他谈些繁琐小事,酣笑移时,江忠源辞出,曾国藩目送之,回头向郭嵩焘说:“京师求如此人才不可得。”继而又说:“是人必立功扬名于天下,然当以节义死。”当时承平日久,闻者都很惊疑。从此二人交谊甚好。

有一天,江忠源告诉曾国藩说:“新宁有青莲教徒,天下将大乱了。”过了二年,江忠源又到北京,曾国藩问他:“你说教徒要肇乱,为什么现在没有动作呢?”江忠源说:“我在家的时候,已经把亲友丁壮都组织起来了,一旦有事,可以防御。”。道光二十六年(公元1846年),青莲教首领雷再浩果然聚众起事,江忠源率领乡人一战就把他扑灭了,因功授知县,擢任浙江。

道光二十九年(公元1849年),江忠源方在秀水县任上,天地会党人李沅发又在新宁举事,曾国藩写信去劝他弃官保家。但不久李沅发窜往广西境内活动,成了太平军起义的前驱者。

咸丰帝即位,曾国藩应诏保举贤才,江忠源为其中之一,曾国藩上疏说他“忠心耿耿,爱民如子”。可见江忠源是怎样的一个人物了。江忠源在被举引见后,丁忧回籍。不久,太平军攻桂林,赛尚阿奉命督师往剿,奏调江忠源赴营差委。他募集士兵五百人,称为“楚勇”,在桂林打了一次胜仗。但赛尚阿不采用他的战略,他就告病回家了。第二年,太平军由永安突围,又攻桂林,他招募一千人增援,又打了几次胜仗。太平军围攻长沙后,他从郴州往援,逼营督战,城得保全,太平军引而北去。这时他的楚勇已增到二千人,在长沙是很得力的队伍。他们不仅靖卫乡里,而且出援邻省,成为湘军的先导。

罗泽南,字仲岳,号罗山,与曾国藩为同县人。举孝廉方正,平时周游四方,赖教书度日。他非常有道德学问,有人称他是屈指可数的人物。他标榜宋儒,认为“天地万物,本吾一体,量不周于六合,泽不被于匹夫,污辱莫大焉”。他家境贫寒,岁饥常不能具食,母亲、哥哥都病死了,夫人又因连哭三天而失明。他“不忧门庭多故,而忧所学不能拔俗而入圣;不耻生事之艰,而耻无术以济天下”。

曾国藩对他很尊敬,常在书信中表示敬慕之意,称其为家乡的颜渊。后来湘中书生起兵拯难,立勋名于天下,大半都是他的学生,而且都是湘乡人。

曾国藩在北京时,曾致弟书说:“罗罗山兄读书明大义,乃我所钦仰,惜不能会面畅谈。”“陈尧农、罗罗山皆可谓名师,而六弟九弟又不善求益。”罗泽南当时还没有跟曾国藩见过面。后由于曾国华与曾国荃曾师从罗泽南,罗泽南又与曾国藩的父亲一起办团练,同曾家来往渐多,关系便越来越密切起来。不久,湖南巡抚张亮基调罗泽南等赴长沙。这一支乡勇,就成为曾国藩军最初的基本力量了。

2.将德

——带兵之人,须有忠义血性

◆原文

带兵之人,第一要才堪治民,第二要不怕死,第三要不急于名利,第四要耐受辛苦。治兵之才,不外公明勤。不公不明,则兵不悦服;不勤,则营务钜细,皆废弛不治,故第一要务在此。不怕死,则临阵当先,士卒乃可效命,故次之。为名利而出者,保举稍迟则怨,稍不如意则怨,与同辈争薪水,与士卒争毫厘,故又次之。身体羸弱者,过劳则病,精神短乏者,久用则散,故又次之。

——引自《曾文正公全集》

●解读

带兵的人,第一要有治理百姓的才能,第二要不怕死,第三要不急于求得名利,第四要不怕辛苦。治兵的才能,不外乎公明勤这三个方面,如果办事不公正,赏罚不明,士兵就不会心悦诚服;如果不勤于职责,军营里的大小事务便会堆积,难以处理。所以,最重要的就是要公正、勤快。不怕死,与敌人对阵时,才会身先士卒,士兵也才能为你所用。这是第二重要的方面。带兵之人,如果是为了自己的名利,那么保举功劳时稍不及时,官场稍不如意,便有怨恨之心,与同僚比薪水高低,与士卒斤斤计较,这是较下等的带兵之人。如果身体不健康,稍有操劳,便精神疲惫。稍有过度,就精疲力竭。这是更下等的。

◆原文

四者似过于求备,而苟阙其一,则万不可以带兵。故吾谓带兵之人,须智深勇沉之士,文经线纬之才。数月以来,梦想以求之,焚香以祷之,盖无须臾或忘诸怀。大抵有忠义血性,则四者相从以俱至,无忠义血性,则貌似四者,终不可恃。

带兵之道,勤恕廉明,缺一不可。

——引自《曾文正公全集》

●解读

上面所说的四个条件,看来似乎过于求全责备,但如果缺其中的一条,便千万不能让他带兵。我认为带兵的人,必须是智勇兼备的有文韬武略的人。几个月来,我不仅梦中在寻求,还焚香祷告,没有一刻忘怀。大概一个人有了忠义血性,四个条件就都能够具备。没有忠义血性,即使表面上看来已具备了这四个条件,最终仍是不可依赖的。带兵的道理,勤、恕、廉、明这四个方面,缺一不可。

※详解

对曾国藩关于将德的论述,蔡锷有这样的评价:

古人论将有五德,曰:智信仁勇严。取义至精,责望至严。西人之论将,辄曰:“天才”。析而言之,则曰天所特赋之智与勇。而曾胡两公之所同倡者,则以为将之道,以良心血性为前提,尤为扼要探本之论,亦即现身之说法。咸同之际,粤寇蹂躏十余省,东南半壁,沦陷殆尽,两公均一介书生,出身词林,一清宦,一僚吏,其于兵事一端,素未梦见,所供之役、所事之事,莫不与兵事背道而驰。乃为良心血性二者所驱使,遂使其发展于绝顶,武功烂然,泽被海内。按其功事言论,足与古今名将相颉颃,而毫无逊色。

意思是:古人认为为将须有五德,即智、信、仁、勇、严。说得非常精要,要求非常之高。而西方人论将,往往说“天才”,意思是上天特别赋与的智慧和勇敢。而曾国藩、胡林翼都主张为将的人要以良心与血性为前提,可谓抓住了为将之道的根本,同时也是他们现身说法。咸丰、同治之际,太平天国的军队攻陷了十多个省,东南的半壁江山,几乎都被占领了。他们本是一介书生,都是翰林出身,一个是清宦,一个是僚吏,对于统兵打仗,他们连做梦都没有想过。他们平时所干的事,也与行军打仗没有丝毫关系。只是有良心血性,才使他们的才干发挥得淋漓尽致,军功卓著,恩泽全国。他们的功勋、行事、言论,足可与古今的名将相媲美,而且毫不逊色。

这难道不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吗?假如他们二人的良心血性,与一般人并无二致,那么,他们最多也不过做一名显赫的官员,或者做一个小有名气的作家,随岁月的流逝而湮灭,如何能够从军队中奋起,平定国难,建立旷世奇功呢?

3.能战

——治军之道,以能战为第一义

◆原文

治军之道,总以能战为第一义,倘围攻半岁,一旦被贼冲突,不克抵御或致小挫,则令望堕于一朝。故探骊之法,以善战功得珠。能受民为第二义,能和协上下官绅为第三义。愿吾弟兢兢业业,日慎一日,到底不懈,则不特为兄补救前非,亦可为吾父增光于泉壤矣。精神愈用而愈出,不可因身体素弱,过于保惜;智慧愈苦而愈明,不可因境遇偶拂,遽尔摧沮。

——引自《曾文正公全集》

●解读

治军以能战为最重要。倘若攻城攻了半年,不小心被敌人冲突,无法抵御或受了小的挫折,自己的名望就会毁于一旦。所以善战就是探骊得珠之法。能爱民是第二方面的重要内容,能让上下官绅都和睦是第三方面重要的事情。希望你兢兢业业,一天比一天谨慎,始终不懈,这样,不但是为我补救以前的过失,也可以为先父在九泉之下争光。精神是越用越多的,不能因为向来身体瘦弱,就过分注重保养;智慧在越是困苦的情况下就越明达,不能因为偶遭拂逆,就心情沮丧。

※详解

从上文可见,曾国藩把“能战”作为治军的关键,可谓直截了当。我们现代人说实践检验真理,作为将才来说,就是要能作战,能取胜。而从曾氏兄弟的天京之战中,我们发现,这兄弟俩可谓是能战的将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