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韩谨回宫假装失忆以来,日子一直过得很平静悠闲。
午间,瓦蓝瓦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烈日如火炉般暴晒着大地。宫院内外静悄悄的,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此刻显得格外响亮,几名穿着深色衣裳的太监扛着一顶大轿走在石板路上。
“福公公!这么热的天,父王为何找我?”韩谨掀开了轿帘,细声细语地问着。
随行太监福田微微弯着身,匆匆地跟随上前,气喘吁吁地回道:“昨儿边境小国进贡了一些稀罕物,大王让公主过去挑几件。”
诸敬烨在御书房里指着诸楚安骂道:“出这么大的事,你们居然还敢瞒着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儿臣不想让父王担心,所以才隐瞒此事,还望父王恕罪!”诸楚安忙上前跪地。
此时韩谨走进殿来,见此一幕,她骤然一惊,愣在了门边。
过了片刻,韩谨快速跑上前跪在诸敬烨面前,说道:“父王!这事不怪哥哥,楚姬已经没事了。”
诸敬烨忙上前扶韩谨起身,然后朝殿外喊道:“福田,宣太医!”
不一会儿,一位白胡子老人进了殿堂。
“快察看一下二公主身体状况。”诸敬烨说完,便命宫女扶韩谨进了一旁的侧殿。
掀开珠帘,宽敞的侧殿中央放置着一张铺着金丝毯子的软榻,榻上整齐地摆放着几个橘色的小靠枕,一旁还放着个装有冰块的大铜盆,看来一切都是刻意为她准备的。
“二公主,可以开始把脉了吗?”太医站在榻旁恭敬地询问。
“好!”韩谨微微点头,缓缓地躺下身,宫女在她手腕上放了一块丝帕。
御书房内,诸敬烨仍在不停地训责诸楚安。
诸敬烨怒气冲天地说道:“楚姬失踪两年多,名义上是贪玩,实质是逃婚。此次又在你寝宫内发生此等事,你到底想做什么?既然事已至此,已无法挽回,那就趁下个月寡人大寿,公开宴请各国王子王孙,一是为寡人祝寿,二则给楚姬择选良婿。”
听闻此番话,诸楚安浑然一怔。
“怎么?你还敢有意见?”诸敬烨冷冷地说。
诸楚安低垂着脸仍不发一语,眼神却愈渐变得阴沉,脸部的肌肉微微抽搐,双手在衣袖内紧握成了拳头。
太阳依然火辣辣地从门窗处溜进殿内,诸敬烨却感到了几分寒意。他转身横了诸楚安一眼,随手从桌上拿了一本折子,对诸楚安说道:“前些日子有人来报,赵义云已得知楚姬回宫之事,对此事他极为不快。”诸敬烨顿了顿,续说:“这本是大臣上的折子,是赵国大使递来求军饷的奏书。明日你前去赵国,一是请赵王赴寡人大寿之宴,二是提醒赵王,若与周国交战再战败而归,诸国将不再寄予希望。”
一阵珠帘碰撞的声音响起,御医从侧殿内走了出来。
“你先下去吧!”诸敬烨挥了挥手。
待诸楚安离开,诸敬烨便匆匆走进了侧殿。
日头渐渐西斜,侧殿内的太监宫女都已退了下去,诸敬烨一人坐在雕刻有盘龙的椅子上,从一旁茶案上放置的盒子里拿出一枚白色透明的玉佩,轻轻放在手心上,小心翼翼地翻看着。看着看着,诸敬烨脸上流露出一丝惆怅,他瞅着榻上沉睡的韩谨叹道:“姬柔!莫怪寡人,寡人再不能宠着她,让她为所欲为了……”
睡梦中韩谨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她睁开双眼,殿内有些昏暗。
“醒啦!”诸敬烨匆忙收起了玉佩。
韩谨忙扶着床沿起了身,匆匆下了床榻,说道:“天都黑了,父王怎么不叫醒女儿。”
“看你睡得香,寡人怎舍得叫醒你!”诸敬烨扶椅背而起。
和诸敬烨用完晚膳后,韩谨坐着轿子回了宫。
在宫院外的昏暗处,韩谨看到了诸楚安的马车,她微微一愣,对跟来的福田说道:“你们就在这里放我下来吧!”
院门口只有几名太监,韩谨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亦薇儿的影子。走进庭院深处,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偌大的庭院内居然没有半个宫女太监的影子,越往花园深处走,她心中越觉得不安。
“楚姬!”
韩谨刚走到花园中,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叫住了她,她仓促地扭头惊望,只见一个白色身影站在池塘边的柳树下。
韩谨试探地问道:“是哥哥吗?”
“嗯!”诸楚安应了声,便转了身,面朝荷花池。
韩谨低头思索了一番,小心翼翼地问:“这么晚了,哥哥怎么还在楚姬宫里?”
“楚姬!你是不是怕我?”
韩谨一愣,忙道:“哥哥此话怎讲?妹妹对哥哥还是非常敬重的。”她边说边向他走去。
“敬重?”诸楚安苦笑一声,他转过身来,突然伸手抓住了韩谨的手臂,稍用力一拽,韩谨贴他更近了。
诸楚安那双充满邪气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她不敢乱动,只是不断地闪躲他的目光。过了许久,诸楚安苦涩地问道:“难道你真的一点都记不得去汝国前你对我所说过的那番话了吗?”
月夜下,两个人的身影倒映在池中,诸楚安的身体缓缓靠近韩谨,此时韩谨的心猛烈地跳动着。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暧昧,韩谨努力镇定着心神,急道:“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所以请你也忘记吧!”
他抓住韩谨的肩摇晃着,低吼道:“不,你答应过我,只要不让你与他国联姻,你就留在我身边的!”诸楚安很激动,声音也有些颤抖。
“你放开我,我累了,你先回去吧!”韩谨拨开了诸楚安的手,便转身往灯火明亮处跑去。
诸楚安没有去追,但是他的眼神却变得犀利而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