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淡淡的光线透过窗帘溢进车里。
韩谨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眼睛拉开窗帘,映入眼帘的是广阔的草地、连绵的山川和清澈的湖水,新的一天、新的人生就从此刻开始。
“喜欢这里吗?”耳边响起了硕雷爽朗的声音。
“嗯!喜欢,好喜欢!”韩谨说着,扶着硕雷的手下了马车。
亦薇儿正在生火,一旁还有几只野物。见此情景,韩谨不由得回想起在悬崖底下的那段生活。
“这样真好!”韩谨高兴地喊着,便往湖边跑去。
“小心地下有碎石,你的身体尚未痊愈……”硕雷一边嚷一边跟了过去。
韩谨蹲在湖边,洗了洗脸,清凉而舒心的感觉瞬间在她体内蔓延开来。
硕雷走到韩谨身边,递了快干布。韩谨接过干布转头又看向湖面,脸上却露出几分歉意,片刻,她淡淡地问道:“往后你有什么打算?”韩谨觉得自己愧对硕雷,好好的一个将军就这样因为她毁了前途。
“等把你平安送回诸国后,我就重回军营。”硕雷轻声说着。
赵蜀风那么精明的人,肯定一切都明白了,那硕雷回去就等于自讨苦吃。“你不怕他用军法处置你?”韩谨担心地问。
硕雷低头认真地说道:“现在国难当前,保家卫国为重,皮肉之苦算得了什么。”
韩谨眼中泛起一丝泪光,不知何时,她已变得如此脆弱,再没有以前与赵蜀风对抗时那般勇敢与坚强。想到自己因中剑而失去腹中的孩子,韩谨又忍不住失声痛哭。
硕雷伸手搂她入怀,在她耳边温柔地说道:“如果你不想让我离开,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我们去找个风景秀美的地方,过神仙般的日子。”硕雷说着顿了顿,伤感起来:“也许我这么做对国家不负责任,可我无法扔下你不管。”
韩谨猛然抬起头,抓住了硕雷的手,吃惊地问道:“孩子没事?”
“对,没事!”硕雷微微点头。韩谨心中顿时百感交集。
晚上,忽起狂风骤雨,屋里因闪电而忽亮忽暗……
咣当!瓷碗摔在地上,褐色的液体在地板上洇了开来,白色碎片七零八落地夹杂在褐色液体中。
韩谨颤抖着身体缓缓坐下,片刻,回过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亦薇儿,说道:“我该怎么办,我实在下不了手。”
亦薇儿安慰了韩谨几句,拿过一旁的托盘,蹲下去收拾地上的惨状。
韩谨低垂着头对亦薇儿喃喃道:“留着孩子我定是回不了诸国的,可我又实在不忍心亲手毁掉自己的骨肉,只能请你原谅了。”
亦薇儿停了手,抬起头凝望着韩谨,说道:“薇儿这条命是公主给的,不管公主去哪儿,薇儿永远都跟随公主左右,誓死保护公主。”
咚咚!亦薇儿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是谁?”韩谨厉声问了句。
“是我!”
听到是硕雷的声音,亦薇儿赶紧开了门,却见硕雷一脸惊慌:“李信等人追来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我们的行踪?我们三人乔装打扮,应该不会有人认出才对。”韩谨惊道。
硕雷匆匆进了屋,把门掩好:“我们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韩谨未再多问,三人避开李信等人的眼线,连夜逃离了诸国边境小镇。
这次他们没有再往诸国京城的方向逃,而是原路返回,在一处风景秀丽的山谷隐姓埋名安了家。每日一早,韩谨总会坐在湖边,悠然自得地凝望湖对面硕雷舞剑的身影。
如今,韩谨依然不知自己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但她清楚自己很愿意与他不离不弃,就此相伴一生。
眼前青山绿水,蓝天白云,没有争斗,没有算计,也没有苦与痛,还有一个对自己全心全意的男人守在身边,韩谨第一次尝到了幸福的滋味。
“谨儿,这里风大,进屋去吧!”不知何时,硕雷已走到了她身旁,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屋里闷,我想在这里坐会儿。”韩谨说着偎进了硕雷的怀中,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汗水味,缓缓闭上双眸。
清爽的风带着淡淡的花草香味抚过脸庞,让人神清气爽,心情格外愉悦。
两人静静地坐着,不知过了许久,硕雷在耳边轻声地问道:“你真的考虑好今晚与我成婚?我不想你因为要报答我而勉强自己。”
韩谨闻言一怔,忙抬起头来急道:“不,不需要再考虑。我的心告诉我,我非常愿意像这样与你白头到老。”
硕雷手中一紧,带着淡淡伤感的眼眸逐渐变得清澈,他默默地告诉自己,只要她能感到幸福,不管要他做什么,自己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你会在意我腹中的孩子吗?”韩谨淡淡一语,却带着说不尽的哀伤。
“不会。只要是你生的,我都会视如己出。”硕雷紧紧搂着她,仿佛想就此融合在一起,不离不弃。
亦薇儿去山下镇上置办他们成婚用的物品,天黑了仍不见她回来。
桌上的饭菜早已凉掉,韩谨挺着肚子焦急地在茅屋中走来走去,一刻也无法平静下来。
夜越来越深了。
“雷哥,薇儿会不会出事了?”韩谨再也忍不住问出了声。
硕雷脸上也隐隐有担忧之色,却开口安慰道:“不会的,薇儿武功那么好,怎可能出事。可能是昨晚下了雨,山路变得难走,薇儿才没能及时赶回,你不要担心。”
时间一点点过去,依然不见亦薇儿回来,韩谨更加焦急了。硕雷担心她动了胎气,便又安慰道:“你先进去休息吧!我在这儿等她就成。”话音刚落,突然听到门外一阵声响。硕雷一怔,急忙拿过墙上挂着的剑。门“哐”的一声被人推开,只见亦薇儿一脸狼狈地冲了进来,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们快离开这里,李信等人已在山脚下了。”
“怎么可能?”韩谨一阵惊呼。看来她们的行踪一直都在赵蜀风的掌控下。如今她们该怎么办?继续逃亡?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再被他抓回去,也不想再去面对他,但是她更不想连累硕雷。
“谨儿,我们走吧!”硕雷去拉韩谨的手臂。
韩谨低头不语,片刻,才抬起脸来,说:“对不起,我又要辜负你了。”
硕雷一怔,他不知她话里的意思。
韩谨又说道:“你也该明白李信一再地追上我们并不是巧合,所以我不能再逃,我必须回去面对一切。如今赵蜀风应该还不知道你与我们在一起,咱们就此别过吧。”
“不!”硕雷猛然抬头,止住了韩谨的话。“我不能弃你不顾!”硕雷的语气坚决而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