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谷雨诗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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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鱼纹瓷片(外一首)

刘道远

穿透千年重见天日的一片瓷用破碎的躯体筑起河床

让一尾鱼完美地呼吸

那位民间大师的梦里

一定游弋着好多鱼的传说

在他把凡俗化为神奇的创造中

自己也化作鱼活在诗意盎然的图腾里

像天堂的一缕风一滴雨

景德镇的一粒土一撮泥

都能染绿世界的遐思

何样的妙手把泥土捏制成稀世的瑰宝何样的圣火把泥土煅烧成中国的乳名一片瓷用她的残缺道出残缺的美

一尾鱼用她的痴情漾起爱的波纹

当一片瓷与考古学家对视她成为一颗玲珑剔透的泪

一片瓷幸其埋没地心为帝王殉葬逃过了多少血雨腥风和贪婪

一片瓷哀其亘古蛰伏默默无闻横过眼波芸芸众生也不屑一顾

瓷都瓷让我泅入历史深水区

触摸中国文明的纹理

让我明白面对尘世之网

为何一尾鱼甘愿在大师的心宫做统帅童话世界的王子

(选自诗集《书香临川》,中国文联出版社2005年1月版)

鲁公碑:颜真卿

唐朝的一滴墨砸落心头

仍很疼

丹田之气悬腕之功

乾坤在点横撇捺间铿锵有声山摇地动无济于事

抖笔耸立风生水起

时光的玻璃不堪一击

笔起笔落

喧哗与骚乱如鸟兽散

皇宫在狼毫起落间坍塌

世事无常水墨依旧淋漓的宁静

面对宣纸般苍茫的宿命皮囊可以成为脱毛的凤凰性灵遭五雷轰顶宁碎不曲苍茫空白

一声叹息

方正的碑颜体的风骨总在灵与肉的阴阳界为一方净土厮守终身

红尘深巷纸和雷在笔下躲雨

一滴墨从心尖

滑落心尖

需要深呼吸

融入墨融入宁静

融入一切事物的核心

如墨的夜

六根清净了

每粒母语

都是温暖心灵的灯

(原载《人民文学》2006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