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夫数载,萍寄他邦。去便无消息,累换星霜。月下愁听砧杵起,寒雁南行。孤眠鸾帐里,枉劳魂梦,夜夜飞扬。想君薄行,更不思量。谁为传书与?表妾衷肠。倚无言垂血泪,暗祝三光。万般无奈处,一炉香尽,又更添香。
--《凤归云 闺怨》·敦煌曲子词
曹魁终于还是起兵了,带着他的一班谋士以及一些被穆青丝贬罚流放的官吏们所组成的一股反对势力,打着"收复江山"的旗子,从四面八方结集起来,并推举曹魁为首领,在南方扬城宣言起兵。他们想借契丹犯境、朝廷百万大军赴边疆抵抗,京城兵力虚弱为契机,大举进军,直取京城,一决成败的。只可惜穆青丝似乎早有准备,叛军的队伍刚刚行进不久,她便以最快的速度紧急调动了身边的10万禁卫军,沿着运河南下,在扬城城门之外与叛军相峙。
此次战役对穆青丝的政权来说,可谓是生死攸关。禁卫军们大都是从穆家军中挑选出来兵士,他们心中所怀的,是对当今皇后的无限忠诚。军队所到之处,士气如虹、气势非凡,直逼得叛军连连后退。统领曹魁闻风而逃,军师刘彻横被擒,押入天牢。叛军顿时群龙无首,兵败如山倒,溃不成军。
曹魁的这次叛乱自起兵之日至全军覆没历时20日。尽管来势凶猛,但是终究还是抵不过禁卫军的英勇非凡。这一仗使穆青丝的内心更加踏实,从而对自己的统治也更具自信。此次出兵,不仅检验了她拥有的军事武装是否强大,而且也检验了整个朝廷军队对她的忠心,更让某些蠢蠢欲动的势力闻风丧胆。因此,穆青丝的内心更加坚定了,她知道只要自己稳稳地握牢兵权,那么她的统治就将是稳固的,而她和柳玉坤也便能从此安枕无忧了。穆青丝在这场金戈铁马中,更加坚信了天命。
半月之后,祭天大典终于大张旗鼓地举行了。这是一次人与天地之间最为神圣,也是最为神秘的对话。
皇后穆青丝神圣地拖着庄严而华丽的裙裾,在步障的掩映下,带着女官们缓缓地走上了祭天的封坛。
她在封坛之上虔诚地祷告,祈求上苍赐予她的"丈夫"--当今"皇上"寒煦的江山与国家一切安好。
紧接着,女官们唱起了祭歌,那歌声温柔动听,明亮悠扬,一直缓缓地在山谷间回荡,并引来阵阵回声。
青丝听着那首祭歌,觉得心里很感动。她闭上眼睛,仿佛自己乘着歌声飞了起来,她在半山之上,听山风在耳边飕飕地掠过。她觉得这歌声好美,她突然有种冲动,她要找柳玉坤来一起分享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
于是,就在那一夜,柳玉坤再次被邀到了穆青丝的行宫之中。
当柳玉坤来到行宫之中的时刻,夜色已经整片地漫了上来。
"坤......"
望着情人的到来,穆青丝旖旎地唤着,张开自己的双臂迎了上去。
她在柳玉坤的怀中厮磨着,亲热地唤着,却没有发觉柳玉坤脸上僵硬的表情。
"坤,这江山多好!不日你我便可取而代之。"
她依偎在他的怀中,轻轻地说。
"好?是吗?"
柳玉坤淡淡地反问。
"只可惜少了些许阳刚!"
然后,他换上一丝冷笑,接着说道。
"这并不是你我的江山,这并不是你我的一切。"
他揽住她的纤腰说道。
"还记得唐城县中那个男耕女织的誓言吗?"
青丝靠在他的怀中轻轻点头。
"那么,交出你手中的一切......"
突然,玉坤话锋一转,声音冷了下来。
"交出我手中的一切?"
玉坤的话,让青丝甚感疑惑。
交出手中的一切之后呢?她柳眉轻皱,一双凤眼凝在了玉坤的脸上。
难道他不知道她与他能有今日的相聚,全部都要仰仗她手中所有的一切吗?难道他不知道一旦她交出手中的一切之后,便会有许多人迫不及待地飞扑上来,等待着与她清算所有一切吗?
她想,他定是安逸惯了,所以有些犯糊涂了。于是,她在他面前笑颜轻展,如同绽开的一朵鲜花。
"柳郎今日怎么尽说傻话?"
青丝笑着问道。头上的金步摇在空气中勾勒着道道端丽的痕迹。
然而,就在青丝笑容之间,玉坤的脸色变了,变得格外阴沉,是他从未曾展现过的。在穆青丝的笑颜之间,他突然失望地摇头,他望着她不住地摇着头:
"原来你真的变了,变得如此陌生,如此贪恋手中的权力,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到今时今日才狠得下心将你看破?"
柳玉坤对着青丝狂吼,脖子之上尽是暴突的青筋。他感到愤怒,这是一种愿望落空之后,无地自容、无法接受现实而流露出来的愤怒,这愤怒足以摧毁眼前的一切。
这种突然而至的愤怒慑住了柳玉坤自己,他此时才发现原来自己心中竟然潜藏着对穆青丝如此之多的不满,可为何先前自己一直未曾发觉呢?
"坤,你怎么了?"
青丝疑惑地问道。
"怎么了?你难道还想强辩吗?你难道至今还不肯承认你的改变吗?你能坦诚地用你的良心起誓,你--穆青丝,如今贵为一国之后,却从没有做过任何一件违背良心的事情吗?"
玉坤突然一把推开青丝,恶狠狠地问道。
"不!你不能!你永远不敢发这个誓言,因为,为了夺到所谓的皇权,你甚至不择手段,凶残无比!你连玉鸾--一个陪伴你多年的无辜弱女子都不肯放过!"
终于,玉坤说出了心中的隐痛。
"什么?玉鸾?"
玉坤说出的话,让青丝吃惊不小。这阵子事务繁多,她只知道与他大有疏忽,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误解她,想不到他竟然认为玉鸾是她所杀!玉鸾的死是她心中无法宣泄的痛苦,她为她暗访凶手,她为她风光大葬,她只道这是她本分应该做到的,可万万没有想到,在柳玉坤的印象中,她竟然成为了杀害玉鸾的凶手!
"坤,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青丝忍着心痛,打住了柳玉坤的话语。
"我在说什么?你怕了?你终于怕了?你怕你的丑行被我揭露,是吗?你怕我将你杀害玉鸾的真相公诸于世是吗?"
玉坤的情绪早已失控。
"你到底在说什么?坤,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说我杀了玉鸾?谁告诉你的?谁告诉你的?"
终于听到至爱之人道出了心中隐秘的秘密,可是这个柳玉坤心中极为隐秘的秘密同样让穆青丝感到疯狂,感到无法承受。
"欲使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事已至此,你难道还想否认吗?虎形腰牌,你身边心腹禁卫的唯一标志已经出卖了你的阴谋,你难道还想否认吗?曹魁说得没错,你这个女人,果然执迷不悟、贪得无厌。可为什么?为什么时至今日,我才算看清了你的真面目?为什么?为什么?"
"曹魁?果然又是曹魁?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知不知道他密谋叛乱已久?你知不知道当初正是此人从飞燕阁中放出玉鸾,唆使她前来刺杀我未遂,便于菊苑之中将玉鸾勒杀,再将其腰牌放于玉鸾尸首旁边,布下此局,让你拾获,用以离间你我感情之用?"
青丝终于按捺不住满腔的悲愤,心中酸楚,眼中光芒渐渐暗了下去:
"这一切,曹魁的爪牙刘彻横已悉数招供了,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对贼人的谎言信而不疑!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青丝说道。她心里有一千万个疑问生成、幻灭。
"我只希望你我能一直这样好好地、久久地爱下去......可是......"
"可是这一切只是你的谎言!"
玉坤冷冷在青丝身后说道。
青丝抬头,愕然盯着他。
"青儿,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此刻之后,你我恩断义绝!"
柳玉坤说着,将手一扬,从袖口之中亮出了短剑。
"今天,我一定要为玉鸾报仇!"
忽然,他的眼神闪出了杀气。
"当然,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向你要回我本该得到的一切!"
"你本该得到的一切?"
柳玉坤的话语,让穆青丝惊讶。
"万里江山,你都能假借寒煦之手称王,为什么我不能?"
终于,柳玉坤道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权欲当前,终究他还是没能超越。此话一出,他的心中突然有种快意生成,他发狂地大吼了一声,将手中的短剑劈胸朝青丝刺来。青丝侧身向右躲过,左掌斜里疾削,想将他手中的剑打落在地,只是一掌劈出,却见到了柳玉坤的一双眉目,想起两人往日旧情,心中痛楚,一掌劈出又急忙收了回来。柳玉坤见状,弃掉了短剑,跃上前去,左手拔出藏在靴筒中的匕首,横在青丝的颈项之上,正想用力,却突然觉得自己腹中一阵刺痛,眼前阵阵昏晕,登时喷出几大口鲜血。
"哈哈哈哈!好好!河蚌相争,渔翁得利。这场戏,注定我曹魁才是赢家!"
就在这时,一个阴沉的声音得意扬扬地在门外响起。话音未落,曹魁便推门而入。
"曹魁,你终于出现了!"
青丝见是曹魁到来了,极为愤怒,颤声喝道。可是曹魁却并不加以理会,只对柳玉坤冷冷地说道:
"只要你杀了她,我保你长命百岁、荣华富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魁的话引起柳玉坤狐疑,他忽然感到自己腹中的刺痛来得古怪,是不是与曹魁有莫大的关系?但他仍不愿放弃心中念头,依旧将匕首横在青丝的脖颈之上向曹魁问道。
"怎么回事?嘿嘿......嘿嘿......"
谁知曹魁应声而起竟是不怀好意的坏笑。
"也就是说,如今你已如箭在弦,势在必发。这穆青丝你是杀也得杀、不杀也得杀了!我已在你先前的饮食中下了毒,若无我给你的解药,半晌之后你就将毒发身亡、命殒当场,而你要我的解药,唯一的方法就只有杀了穆青丝这个贱人!"
"曹魁!你......你竟然对我下毒?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曹魁的话,让柳玉坤大为震惊,他放开青丝,转而向曹魁扑了过来,却不料腹痛不已,曹魁身形一闪轻而易举地便避了过去。
"为什么?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初穆青丝不也是用这条计谋害得皇上如今半死不活的吗?我要让这个水性杨花、左右逢源的贱女人试试被至爱之人背叛是何等的滋味!"
曹魁继续冷笑着说道。
"这么说,玉鸾真的是你杀的?"
曹魁的话,终于让柳玉坤醒悟过来,忍着腹中疼痛,连声追问。
"不错、不错,你果然聪明些许了。从飞燕阁中放出玉鸾是我苦心经营的一步棋子。我挑唆玉鸾前去寝宫刺杀穆青丝这个贱人,本想借玉鸾之手除掉穆青丝,谁知刺杀未遂,穆青丝对玉鸾依旧念着主仆之道,不忍下手杀了她。于是,我暗中追踪玉鸾来到菊苑之中,将她勒死,并将事先谋得的虎形腰牌弃于玉鸾尸首之旁。你知道这步棋费了我多大的劲吗?若无此招,曹某人我又怎能轻而易举地引你上钩、让你成为我的傀儡呢?"
眼见柳玉坤中计毒发,曹魁甚是得意,近乎忘形,却不料一旁的穆青丝听其言语早已怒不可遏,拾起柳玉坤遗落于地上的短剑拍案而起:
"好个大胆曹魁,竟敢设计谋害于本宫!今日,我要你不得好死!"
说完便飞身而起,凌空一剑向曹魁刺了过来。想那曹魁也是个武功高手,不慌不忙地抽剑接招,刹那之间刀光剑影两人打成一团。
"早闻皇后身怀绝技,今日一试果然不差!"
青丝求胜心切,连番进攻,曹魁却似乎另有所谋,只是招架并不出招,仗着青丝使的是短剑,只能近身攻击,几个连步后退,将青丝引到自己身边。
青丝见他在柳玉坤身上下毒,心急如焚,一心求胜,看不出曹魁的用意,竟然朝曹魁直扑过来,曹魁见青丝果然正中自己下怀,"嘿嘿嘿"地发出几声怪笑,已将全身内力贯通并注入右手之中,凝神一聚,几枚闪着寒光的暗镖已经紧握在手掌之中。他只等青丝近身,便会将手中暗镖悉数朝她身上打去。暗镖之上他早已涂上剧毒,此招一出,他已算计清楚,执意要取青丝性命而来。
当几枚暗镖闪至眼前之时,青丝见那闪电般而来的暗器骤然清醒,心中大叫中计,奈何人已用尽全力朝曹魁扑来,如发出的箭收不回身,只能闭上眼睛,等待暗镖刺来。
忽然曹魁大笑起来:
"柳玉坤,你终究还是愿意替她去死!好!好!荣华富贵在你心中最终还是不如一个'情'字来得真切。你聪明一世终究还是为情送命!很好!很好!哈哈哈......"
青丝定睛一看,原来情急之间,竟是一旁忍痛着的玉坤挺身扑了上来,在青丝身前用身体挡住了暗镖。
"曹魁,我一定饶不了你!"
看见柳玉坤倒下,青丝悲愤异常,招招凶狠朝曹魁袭来,务求取他性命。想她穆青丝本是将门之后,自幼习武,武功非凡,此时又是报仇心切,曹魁再是高手,也渐渐招架不住,终被青丝一剑深深刺入心脏。
"你......你......终于还是......"
此时的巨变是曹魁所料不及的,刚刚还沉浸在疯狂报复的喜悦与快意之中的他,还来不及把话说完,便在顷刻之间气绝身亡。
"坤!"
青丝扑到玉坤身边,将气息微弱的他扶了起来,只见那几枚暗镖几乎全部没入他的胸口,伤口处汩汩冒着鲜血。
"坤!你好傻!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青丝悲愤地将玉坤搂在胸前。
"你没事就好了......我......对不住你......理应有今天的惩罚......"
玉坤伸手,轻轻为青丝拭去眼角滴落的泪水。
"这样真好......我就要回到你我最初相识的年月了......青儿......我做了这么多对不住你......的错事......请你......请你原谅我......"
他目不转睛望着青丝,眼眸之中是极尽的温柔。
"你好傻,我从没有怪过你,你好傻!"
青丝此刻只觉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定定地望着怀中的玉坤。
"不......不要说话了,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们传御医,御医一定能医好你!"
她一时之间失去了主意,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急得五脏俱焚,怀中紧紧抱着玉坤,语无伦次。
"没用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你......不要悲伤。这样的结局是对我最好......最好的惩罚。若一开始......我能坚信你我之间的感情......又怎么会有这样的结局呢?"
玉坤轻轻摇头。
"青儿......让我再......再看看你,你还是那样美,你永远......永远是我......是我最爱的青儿......"
青丝把玉坤紧紧拥在怀中,呜咽道:
"坤,不!我不要你死,我不许你死!你知道吗?我不要你死,你还要和我天长地久地一生守候的,你说过满头乌丝只为青丝留的,如今乌丝未够长,此生未尽,你有怎可就此弃我而去?我不许你死、不许你死,你知道吗?"
玉坤微微一动,叹了一口气,深情地凝望着青丝:
"如无因果,你我的确可以永远无遗憾......只是如无因果......你我便又枉费了人间此一遭......青儿......原谅我曾说过却又无法......无法对你实现的一切......一切誓言......无论如何......玉坤的满头乌丝......永远......永远只为青丝留......即便到了来生......来生亦是......如此......"
来生如此,可是玉坤却已走到了今生的尽头,他缓缓地合上那双不舍的眼睛,飘然而逝。
"坤!"
寝宫之中,只留下青丝一人抱着玉坤尚有余温的身体,泪如泉涌,一遍遍对天呼唤着他的名字。忽然"当啷"一声从柳玉坤的身上掉落一样物件,青丝拾起一看,竟是当年唐城县中她送他的"凤凰玉佩"!
玉佩将一切往事件件串起,只是如今一切已成枉然,玉坤已逝,任何的情、任何的恩怨都只能成为一厥永难再续的绝唱......
"终究,你的柳玉坤还是死了!"寒煦由何柱儿搀扶着,病恹恹地出现在皇后的寝宫门口,他冷冷地看着寝宫之中凌乱的场景,颇是得意地说。
"终究,你还是敌不过天意!你以为一场挟持、一场阴谋,能让你瞒天过海地保住你与柳玉坤的一场孽缘,可是让你意想不到的却是人心!"寒煦忽然狂笑起来,他似乎格外激动,拼命地笑着,甚至接近撕心裂肺,直至一口又一口鲜红的鲜血不断争先恐后地从口中涌出......
三日之后,皇帝寒煦因久病不愈,殁于祭天大典之上。
时隔不久,年纪尚幼的太子昭在太后穆青丝辅助下,正式登基成为了驼云国新一任的皇帝......
尾 声
尾 声
多年之后的某一个夜晚,皇宫郊外的夜空中出现了一只低低盘旋的孤鹰,迎着一轮孤寂的圆月不停地翱翔。
被穆青丝一手扶持的皇帝昭,以"为先皇诵经祈福"为由下旨迁离皇宫的"前"太后穆青丝斜靠在简陋的草屋门槛上深情地凝望着。她银白色的长发在隆冬的寒风下轻轻地飘舞着。
"看见那只鹰了吗?"
一身衣裳简陋的穆青丝转头用沙哑的声音询问陪伴在一旁的云丽。
"看见了,太后,起风了,您还是进屋说话吧。"
半老徐娘的云丽轻轻地说道。
"不,云丽,你让我站在这里,我哪儿也不去!"
穆青丝摇了摇头,坚决地打断了云丽的话语。她的白发在月光下闪着银白色的诱人光线。忽然,她伸手拢了拢自己的长发,急切地对云丽说道:
"我知道,他就要来了,快帮我梳头,我要让他知道,流年似水绕青丝,他在我心中便如同这满头发丝缠绵不息、思念依旧......"
忽然之间起风了,彻骨的风撩起穆青丝银白色的长发,寒夜中,隐约有歌声传来:
"十年修渡,百年修住,千年许返轮回处,意何如?情难书。心言万牍终无属,长痛已平待日暮,生!独自去,死!独自去。"
天又开始下雪了,就在雪花落下的一刻,皇宫胭语池畔的那棵柳树发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