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出乎意料（２）
“这种慢性毒药只有长年累月的服用，才会见效。下毒的人一定在老爷子身边，而且很熟悉他的习惯，这样才方便下手。”冥王志道。
“那会有什么样的症状呢？”古道道。
“这种毒药很奇怪，只有遇酒才会见效，然而妙手圣说老爷子吃斋念佛很多年，应该滴酒不沾，所以这毒没机会发作。”冥王志饮了口茶，得意的说道。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这样老爷子就只剩下半年的命了？”
“呵呵，俗话说是药三分毒，我这解药也有毒。”
“我懂了，你是想用酒来解毒。”
“哈哈，正是。”冥王志道。
“神医劳心费神，三天三夜就为此药，老夫感激不尽。”老爷子道。
“哪里哪里。”冥王志双手扶起正打算下跪的老爷子，场面很尴尬。
而全天下知道真相的人，只有古道。
他默不作声，悄悄地离开了浮生堂。
“你怎么了？”不知何时，瘦马站在古道身后。
“没什么，很久没看月亮了，上来坐坐。”古道道。
此时此刻，二人几乎坐在瀞海山庄最高的地方。
“你还在担心老爷子的病？”瘦马道。
“我相信阿志的医术，只是怕有人暗中作梗。”
“这么大的山庄，老爷子身边有那么多的人，你何苦操这份心。”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老爷子真的出了事，我们一干人等绝对逃不了干系。”古道的眼神顿时变得犀利起来。
“看来你少了条胳膊后，果然变得胆小了。”
古道没有回头看，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能够这样迅速翻上房顶的人，除了枯藤还能有谁呢。
“看来你还不知道老爷子身边都有什么人。”枯藤道。
“我想我没必要知道。”古道道。
“当然。”枯藤道。
“一起看月亮？”古道道。
“今晚没月亮，不是吗？”枯藤道。
“枯藤，你的多疑让我很不喜欢。”古道道。
“我有吗？”枯藤不解。
“其实你完全没必要现身，不是吗？”古道道。
“你觉得我在监视你。”枯藤道。
“不久前，的确这样觉得。”古道道。
“那现在呢？”
“现在我觉得你不是来监视我们的，而是来杀我们的。”
初秋的风很冷，尤其在这样的夜晚，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划过每个人的脸。
瘦马没有说话，她只是紧紧地握住古道的手。
“我为什么要杀你？”枯藤道。
“因为我们知道的太多。”
“古道，我真的不想杀你，因为一旦杀了你，我便再也找不到一个能够和我相提并论的对手。”枯藤道。
“可是你还得杀了我，不是吗？”
“不一定。”
“此话怎讲？”
“因为当我不想杀人时，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你真是个怪人。”
“沿着前面的那条路一直走，右手边第十五个坟墓便是出口。”
“可是你如何交代？”
“相信我，我们便都不会有事。我更不想看到我们之间会有人出事。”
“冥王志怎么办？”瘦马道。
古道忽然觉得背后直冒冷汗，冥王志还在浮生堂！他应该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说不定此时他正在吹嘘自己的医术和那些风流往事。
“不好啦！神医死了！”不知谁发出了一声惨叫，震得古道险些从屋顶掉下去。
冥王志死了！
就是一转眼的功夫，浮生堂便发生了血案。
“看来我还是现身晚了，看来你不回去的话，凶手就是你了。”枯藤很无奈。
“你觉得我害死了阿志？”古道道。
“我当然不会这样愚蠢的认为，不过屋内的人就不一定了。”说罢，枯藤转身离开了屋顶。
浮生堂，上上下下几百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古道不敢相信，刚刚谈笑风生的兄弟，现在就躺在地上，表情安详，跟睡着了没有什么两样，只是阿志已经没了呼吸。
“老爷子，您能不能将刚刚的情形详细的从头到尾讲一遍？”瘦马道。
“有什么可说的！你就是凶手！”老爷子身后的郎中纷纷叫嚷道。
“证据呢？”昏鸦怒火中烧。
“证据？刚刚神医一直挨着他坐，他离开后不一会神医就死了。不是他下的毒手还会有谁？”
在无数个白痴面前，再聪明的人都显得很无知起来。
但是古道是更聪明的人，他选择沉默。
“等等，我们瀞海山庄一向公私分明，谁是凶手决不可妄下论断。”老爷子开口说话了，然而古道却觉得他是一个伪君子，还会有谁派枯藤去杀他和瘦马？这明明就是一个局！
只是，冥王志有一句话说的很不中听，那便是“老爷子只剩下半年的命。”
为何老爷子不希望别人知道他只能活半年？
难道他不想将位置传给昏鸦吗？那是他亲生儿子啊！
古道的脑袋里飞速的闪过一系列的问题，但是时间紧迫，他根本没有时间将他们串连在一起。
冥王志医术高超，他绝不会随便碰触有毒的东西。
古道亦不会。
“你们不要血口喷人。”瘦马已经将头发散开，发簪握在手中，警惕的盯着身边人的一举一动。
“老爷子，刚刚阿志倒下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症状。”古道问。
“特别的症状？”
“没错，看他现在的样子应该没有受到任何痛苦便死了，不是中毒，就是一些穴位中了重创。”
“古道，你在怀疑我父亲？”昏鸦的表情有些难看。在这种情况下，他开始犹豫不决，如果真的是古道杀了冥王志，老爷子绝对不会放过古道，而他便是那个首当其冲的人选。
他下不去手，一命换一命，他也抵不起。
“老爷子，您还记得吗？冥王志扶您起来的时候，您的拐杖并没有握在手中。”古道道。
“那又如何？”
“没什么，只是我很想看看您握拐杖的那只手。”
“随你便。”老爷子伸出手，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这是一只苍老的手，手心处布满了老茧，看上去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古道笑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留给老爷子毁灭证据的时间实在太短，他还是留下了破绽。
“老爷子，冥王志救您一命，您为何杀人灭口？”古道话音刚落，整个厅堂的人便骚动起来。
“你在说什么？”老老爷子笑着说道。“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您的手长年握着拐杖，手心有茧子的确正常，但是你似乎弄错了一件事情，我的重点不在您的手。”
“古道，你不要太过分！”昏鸦道。
古道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用手指向他的指甲。
“妙手圣说您多年不练武了，对么？”
“没错，我这些年一直烧香拜佛，每天都会在书房看些经文静心。我不懂这和你认为我杀人有何关系。”
“今天是黄道吉日，你选择今天服药治病，按道理来说应该沐浴更衣，对吗？”
“没错。”
“可是您的指甲并不干净。”
“这就能说明我是凶手？”老爷子大笑不止。
“当然不能，可是问题在于，你的食指很干净，而其他的手指很脏。”
“这又怎样？”
“你的食指便是最大的破绽。”
“古道，没有证据不要乱讲。”枯藤道。
“我没有乱讲！”古道道。“我一直觉得你看阿志的时候角度不对，你并没有盯着他的脸看，而是盯着他的手。阿志和我说话时，喝了一次茶，而他喝茶时恰好手指会接触到茶杯边缘。”
“这些都是你的推理的那个我，而不是我。”老爷子道，“古道，枉我瀞海山庄待你为贵客，你却想加害于我，到底居心何在。”“况且你怎么知道我扶起阿志后，他还会再接着喝茶？”
“这推理简直是漏洞百出！”老爷子身后的郎中道。
就在这时，阿志突然动了一下。
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古道将耳朵立刻贴在阿志的嘴边，阿志仿佛说了什么，不一会便不动了。
随后，古道起身，冷冷地望着老爷子。
老爷子冷冷地望着眼前人的目光。
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没人敢动，更没有人敢说话。
半晌，老爷子的脸色开始难看起来。
“幸好冥王志留了一手。”古道道。“你刚刚服下的药其实是一种毒药。”
“你说什么？”
“你若是早些动手，阿志想必再无生还的可能。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
话音刚落，阿志居然从地上坐了起来。
“老狐狸，我就知道你会弄死我，还好我留了一手。”阿志道。
“你……你怎么活过来了？”
“你死我都不会死啊！”
“不可能的，这毒药明明没得解，你怎么可能……”
全厅堂人的目光顿时聚焦在老爷子身上。
“还说不是你？”古道道。“我刚刚那些推理都是障眼法，目的只有一个，为阿志拖延点时间，他的龟息散能让人短时间内呼吸全无，和私人无任何区别。至于他刚刚为何动了一下，那是因为这种药会有一点副作用，就是肌肉抽搐。”
“你怎么知道我会害死阿志？”老爷子惊道。
“起初我还没有怀疑过你，只是后来觉得你很不对劲，一个长年拄拐杖腿脚不方便的人为何还要每天独自去那么远的书房呢？你让妙手圣每天跟我们说你的悲惨经历和淡泊名利，我和瘦马早就听腻了，可是他还是不厌其烦的说，终于说漏了嘴。他说你看的经书均是梵文，可是为何阿志用梵文给你写药方的时候，你却说他的字丑，完全看不懂？如果这些都不够证明你是个小人的话，那么刚刚的一件事彻底证明了你的确是。”
老爷子没有说话，他呆呆地望着古道，一个人被看穿了全部，只能保持沉默。
“阿志倒下时，故意打碎了茶杯，我在屋顶早就听见了声响，而你却立刻派早已安排好的人将那茶杯打扫干净，待我进来时，茶杯已经换成新的了。毁尸灭迹你做的还真及时，只可惜茶水的痕迹你无法完全抹去。”
“古道啊古道，老夫败了。”老爷子摇了摇头道。
“怎么会是父王您！”昏鸦道。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亲生父亲，居然是这样一个人。
“还好我的龟息散喝下去的及时，你以为我喝茶了？实际上我根本就没咽下去，只是漱漱口而已，喝一口，又全部吐回去，你的那毒药确实厉害，不过，这样一来对我并没有效果。”阿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