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风中像个疯子喃喃自语
在黑铁般的梦里遇见自己
看见红色的心脏摆在你的餐桌
我病了，小妹
刀子割下毒性的肿瘤
可刀子在谁手里？
我需要全面撤退
需要彻底的疗养
而我的医生，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的这般胡言乱语有什么意义，我是一个走在路上的孩子。
我给你讲这个正发生在我身上的故事，其实我可以跟你讲许多东西，比如音乐，比如诗歌，还有电影什么的。我现在被这他妈的爱情弄得昏头胀脑了。我有点把握不住叙述的方向，我讲的这些有点凌乱，不过如果你见过我就会觉得这些没什么了，我大概是个有点凌乱的人。
我过了两天又去了C城，我还将在C城的农校，财会学校，工业学校，师范学院什么的举行我的混帐朗诵。牛B这次没有和我来，他去了D城。
我又见到了我心爱的小妹了，不用说我有多兴奋。我走在C城的大街上，大街上尘土飞扬，人们匆匆忙忙，人们总是那么匆匆忙忙，我停下来倚在路边的栏杆上，装作一副很幸福的样子，望着那些年轻的男男女女从我的身边经过。我不时地唱起张楚的歌谣，依旧是《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终于等到了卫校的下课铃声。
在那拥挤的校门口，我等到了她。我们去了上次吃鸭子火锅的那家餐馆。我们坐下来，我们谈一些没有太多深刻意义的话。我记得那一顿我们又吃了茄子煲。和张楚唱的一样，吃完了饭，我有点兴奋，牵着她的手往大街上走去。我的混帐胆子在一夜之间就长大了。我拉着她的手很快就融入大街上的人群中。我们就那样拉着手，两个人都无话，彼此的心境全都由相连的手臂传送。我知道，这就是我和她的默契，我很感激，因为她什么都不会问，什么都不用说。我那时真他妈的想和她这样走下去，无休止地走下去。大街上的路灯陆续亮了起来。她也该回学校上课了。我永远都记得她们学校前面的那座天桥，那天，我就是倚着那桥的栏杆搂着她望着大街上川流不息的车辆的。
晚上，我依旧回我那位朋友的电子游戏室。那晚，我伏在床上又为她写诗。记得那天是11月7日，晴转阴。
小妹，我想念温暖的春天温暖的水
诸神歌唱，音符在你四周高高飘扬
诸神是春天温暖的源，是我不绝的祈祷
小妹，我祈求诸神永远保佑我们，永远
小妹，我站在春天的岸上，明天却是冬至的日子
明天，明天高高地挂在我的面前，像只苹果
这些事物，它们远离春天，面向自己的季节
而春天就要来临，要带来十个小妹
十个小妹，十个我深爱的女孩
只有一个，在我的心上高高耸立
只有一个小妹，像太阳照亮我的光芒
小妹，我亲爱的小妹，你像光明在我的心上舞蹈
春天就要来了，小妹，沿着我的目光走吧
你的到达将是春天最美的图案
我就是这样一个家伙，我会拼命地去爱一个人，一旦我真正爱上她后。我被一种激情笼罩着。我是个不会讲爱情故事的人，我只能和你讲一些细碎的感受。我无法把我和小妹的过程塑造得怎么清晰，我天生是个这样的人，我生来就对那些清晰得有条有理的东西产生怀疑。
一切似乎都很平常，但我却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第二天天气转冷了。那天是冬至，早晨，我给她打电话。
“今天要多加件衣裳。”
“傻瓜，我知道，你在外面，别冻坏了。”
“我现在很冷，但是听到你的声音我的心就热了。”
“傻瓜。”
……
每次，放下听筒我的心里便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甜蜜。今天想来，一个置身在爱情中的人是多么地幸福啊。感情是一种说不明的东西，我很难把它完整地表达出来。那天，我又写诗了。那天飘着雨丝，我走在大街上，没有去见她。记得那首诗是这样的：
今日冬至，小妹，我要给你加件衣裳，不让风带走温暖
我要写诗，要用我沸腾的诗点燃心灵之乡的火焰
永远充满激情，永远在歌唱中握紧手中的民谣
居住在幸福之中，对所有过路的人们微笑
小妹，窗外风声正紧，我想着那远方的行人
而我，也是漂泊的一个，我只想给你加件衣裳
在今天，在冬天来临的日子，拾起脚边的温暖
我要让每个人安全过冬，每一个村庄都亮起暖色调的灯光
小妹，这个冬天，我要给你，给每个人生起火炉
然后，躲在你的微笑里甜蜜地睡去
我绝不在中途醒来
小妹，我要孩子般地高兴地为你唱歌
在冬天面前，忘掉寒冷和空虚，忘掉去年下过的雪
我要用我的歌温暖你如湿的心房。
接下来我跟你们讲什么呢。我在C城和我的朋友在电子游戏厅里谈起爱情。他平常无所事事便喜欢结交一些闲人，生意不好的时候便抽烟，狠狠地抽。他穿着很随意很青春的衣服和鞋子，喜欢开玩笑。他也有女朋友了，是我们学校的，那个女生我认得，不漂亮但挺性感的，那天我没有去联系什么混帐学校，我和他就在游戏室里面坐着，我自然和他谈起了我和小妹。我说我有一种想飞的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无所畏惧的感觉，我他妈的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了。他妈的这一切都是爱情带给我的。我这混帐简直掉到爱情的陷阱里无法自拔了。那些日子我每天至少给她去三个电话，每次都是好几十分钟。我他妈的真不明白那时我怎么有那么多废话要讲。其实平时我是个语言非常贫乏的人。
我没法跟你把我的底全部透露出来，就算你愿意听，我也不会跟你讲我是如何在山里长大，我倒霉的童年是怎样过的，我的初中生活又是怎样等等。你大概是无法完全了解我的。我从来就不希望谁来知道我所有的底细，我觉得每个人都该有点秘密，每个人都该，真的，我不愿跟别人讲我那些经历，我到那混帐中专之前的经历。
我最近在读一本叫做《麦田里的守望者》的小说，如果你愿意，我想推荐给你，那本书大概讲了一个叫霍尔顿的混帐男孩在第四次被开除出校后不敢回家，只身在美国最繁华的纽约游荡，住小客店，逛夜总会，滥交女友，酗酒什么的……他妈的我简直喜欢上那个叫霍尔顿的男孩了。我觉得你应该读读那本书。
我坐在灯下，现在的你也许睡觉了，也许在干着那些十六七的男孩子夜里常干的勾当，当然，你也可能是个女孩，你在你的梦里见到你的白马王子了。就是这样的，我想你们和我没什么两样。我也时常在梦中见到她，我的小妹，我会轻轻地呼唤着她的名字，然后上前去把她拥抱，我往往在这时候突然醒了过来。
去过C城的人应该都会知道伍德堡和南湖的。C城的大街上到处都可以看到这样的广告：伍德堡，我很丑，可是我有音乐和啤酒。南湖是C城人们最引以为自豪的。全国水上运动曾在那儿举行过，还有世界龙舟锦标赛什么的。
我和小妹曾经去过伍德堡两次。我们去那儿与一个歌手有关，第一次，我在C城的工业学校朗诵时听人说那位歌手曾在他们学校搞过什么演唱会之类的，是个搞摇滚的家伙，他还组建了一支乐队，他任主唱兼吉他手。乐队的名字叫8毫米，他的名字叫方杰，那天是星期六，小妹和我去了。我有三天没和她在一起了。
伍德堡是一个绝对充满浪漫情调的地方。暗色的烛光忧郁的音符像一条河流，给人一种亲切感。烛光把小妹的脸映得红扑扑的，分外诱人。我叫了一听啤酒，她要了一瓶健力宝。我向她举起了杯，“为了我们的爱情干杯！”我一口气就把那听啤酒喝干了。平时我是喝不了多少酒的，那天居然一口干到了底。后来她说我的脸红了，像个害羞的孩子。那晚，我倒在了她的怀里，她用温柔的手抚摸着我的头发……
我再坐起的时候，我的视野里多了一个弹吉它的男孩。吉它高啸，一切与我无关。她说“方杰来了。”我没吱声，只是深情地望着她。
后来我走到了方杰面前，叫他过来坐了一会儿。没想到他原来竟在A城念过书。方杰很义气，不停地递烟，我没有拒绝，其实平时我是很少抽烟的，那夜我狠狠地抽了几支。
走出伍德堡的时候已深夜了，夜色迷离，风在吹，小妹是无法回宿舍的了，我们在大街上走着，惟一的办法只有去录相厅度完这一夜了。我们手挽手走在路灯下，行人越来越稀少，在背人处，我不顾一切地和她拥抱在了一起，我闻到了一股梦幻般的淡淡幽香。我吻了几次？我记不清了。她紧挨着我，充满青春气息的呼吸暖暖地扑在我的脸上，我们又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我合起手掌很自然地夹住她的纤纤玉手，深情地吻了吻她的双唇。我激动地颤抖着，我的心跳因为激动而迅速加快……
小妹，现在是2月8日的深夜，我一个人在房里又想起你。我的心被一种忧伤的痛充满，我仿佛看见了你微笑着降临在我的面前。这些夜里，我总是无法入睡，躺下之后，满脑子里都是你的影像。我逃不出你的影子，小妹，直到现在我才弄清楚了什么叫魂牵梦萦。我感到我那些清醒的东西也正在被吞噬和湮没，一种深邃的愿望在我的心底深处喧嚣与躁动。我差不多已经失眠了十五个晚上，我真的无法从容地面对这些我永远也说不清楚扯不明白的感情。我感到一种越来越深的苦闷和压抑。凌晨一点，冰冷的灯光，马路上偶尔驶过汽车的声音，远处狗的吠叫，除此之外只有我侧立的影子，贴在墙上，浓得化不开，像我对你的思念。
再过一些日子便是情人节了。我知道这个城市玫瑰肯定会像洪水一样泛滥，情侣们从街头走到街尾，也许他们昨天才相识，也许他们明天就要分离。我在街角处，我时常一个人躲在街角处，蹲下来，抽一只混帐烟什么的。我是个泥巴里长大的家伙，我像一只鸟一样居住在这个城市，我望了望来来往往的人们，然后把头埋得更深，马路边总会有许多的鲜花店，情人节没到鲜花就安静地在那儿，它们没有根，迟早要被搬走的。我的面前走过一个又一个女孩子，她们朝这条街最繁华的地段走去，进酒吧，迪厅什么的。我他妈的简直像个混帐稻草人。一个下午我就这样四处走走，回来，便把这些写下，想她，认真地想她如果她在我身边会是幅什么情景。我他妈的一坐就坐到深夜1点，我常常这样，我还时常在深夜从A城搭车去C城，或者从C城回A城，走出火车站，我一个人走在寂静的街上，仿佛自己就是这世界的主宰。我孤单地走在街上。
夜晚，走在大街上
一个人是孤单的
一个人的影子是孤单的
一个人对着枝形路灯叫喊
他的声音是孤单的
留给黑夜的爱
是这个孩子一生的秘密
这个孩子
他是孤单的
他的孤单甚至出类拔萃
这个孩子
他倾心于黑暗中平静的花园
他走在街上
看不见自己的影子
爱情有的时候是一个莫名其妙的过程。我想我们谁也说不清楚。关于南湖的记忆我全部交给那夜的天空了，那在夜晚子夜时分蓝得缺点儿真实的天空。南湖广场很大，也很美。我们走在湖边的草坪上，草儿已经枯萎了，踩上去有一种软绵绵的感觉。那晚的月亮很大，我们就那样走着，借着月光，水上的景物雾一样朦胧。月亮美丽而纯静，像她明亮的眸子，流出氤氲的气息，弥漫在我的心空，荡起阵阵涟漪。我望望她，又望望泛着光的湖面接着看看头顶的月亮，我甚至怀疑这是幻像。头顶那轮明月，它穿过浩瀚的历史烟云，来到今夜，而她美丽的眼睛，穿透我滚烫的胸膛，濡染得我的心一片潮湿。
在那美丽的湖边，我们坐了下来，水声在夜晚像一段段原始的音乐，什么都沉寂了下去，远处的灯火在我眼里逐渐变得模糊，只有大自然的旋律在夜晚飘起，阵阵柔风吹来，沁人心脾。她靠在我的肩上，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那夜我和她回了卫校，在他们学校的男生宿舍混了一夜。
我不想和你讲这些混帐事了，一讲我就伤心。我他妈的突然觉得这样子下去根本不行了。我整天无所事事，差不多一周才有一次朗诵，其余时间便在那位朋友那里或者去找她。我想写点什么，除了给她的诗句，我他妈的什么也写不出。我提起笔写什么东西时就觉得手生。我想大概都是爱情的缘故。我无法静下心来，我恨不得自己结结实实抽自己一大嘴巴。我真他妈的混帐。整日，我的脑子里只有她的影子。我又为她写诗了。那天，我把那个写着诗的本子丢了。我他妈的又写了首诗。
小妹，我丢失了我写给你的诗像丢失了自己
整个下午我像一个失魂的人一样四处寻找
寻找我给你写的诗，我心底永恒的美丽
小妹，我像陷入一场空空的雨中，内心空空
小妹，也许这些诗稿永远找不回，但它们一定会落到一个善良的人手中
他会为我们祝福，祝有情人终成眷属
陌生的人们，他们会把内心的欢喜还给我们
打开窗户，他会大声朗诵，他相信我们听得见
小妹，此刻我心中烦恼如刀
它们全部进攻，全部进攻我的神经中枢
气势汹汹地逼我去寻找丢失的诗稿
但我不知道那个笔记本，那个木纹封面的笔记本它在哪儿
小妹，我丢失了给你的诗稿像丢失了自己
我要把它找回，像找回自己的心灵
我站在匆匆而过的行人面前
我相信那些美丽的诗会在他们脸上重现。
在恋爱中的我他妈的就只会干这些。从今天看来，我已不觉得它有多大的意义。可两个月前的我就是这样的，就是这个混帐样子。
我他妈的还为她写了首长诗。我的妈呀，我这两年都没写这么长的诗了。这些永远没有机会发表的句子我只有在这儿展示给你看。
§§§第三节
献诗
——献给我亲爱的小妹
一
小妹，我第一次用孩子的笔体满怀神圣地写下
“献诗”，这充满着光辉与永恒的字眼在我内心深处腾动
传来一种久远的忧伤与痛
传来你温馨的目光和一种企盼与到达
我第一次穿过这么多的人群，我无法这么潇洒
我看见你，安静的伤口像撒满了盐
之后，我在夜晚把内心的血涂到壁上
我无可逃遁地做了第一次飞翔，飞翔，这个词的意思我不太懂
我像一个孩子一样坐在地上，充满惊奇
我像一个孩子一样在冬天把手伸进你的口袋取暖
像一个外省的流浪汉把高高的梦想挂在头顶
幻灭事物的光，永远伤心的光芒啊
它使一个人痛苦，使一个人需要另一个人捂住伤口
使我需要你，小妹
穿过我的心脏让我的血液停止的你停止我的呼吸
二
小妹，怎样牵住一双叫时光的手
一个永远的厌世者啊！怎样在你的目光中注视自己
听你的声音并在其中安详入睡
拥抱着你把吻轻轻地伸向蔬菜和粮食
拥抱着你去怀念或者忘记那些消逝的事物
静态的思想和记忆，静态的血，刀子
刀子割下我的良心，尘埃从身后包抄过来
那原来的地方，今夜黑暗中的花园
热烈的玫瑰在刺上生长
热烈的玫瑰在我心中已逃出世俗的定义
而你，今夜成为我此生唯一的抒情
我心灵之上高高耸立的光柱
而你越过灵魂的栅栏
成为我一生美丽的永恒
而你在风吹向麦田的时候
风把你吹向我
像我善良的姐姐
三
如果你离开，我要向生活告别
只有你的世界才是幸福的
只有你能让我清洗嗓子再次歌唱
缝好我绝望的伤口
你那恍若隔世的声音，把我的心在泪水中洗得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