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怔怔望过去,只见一方柔软的月白里衣,视线再往上,便看到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此刻天际初白,她根本看不清面容,却能感觉到这人目光的凌厉与冷然……
那种寒意,让人忍不住战栗!
江月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大人,你、你、你怎么在?”
“本官不能在么?”语气很不好。
“能在能在……”江月头点的跟鸡啄米似的。
彦璋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漠然转身入内。
江月连忙跟过去,又听纪大人没好气道:“将门阖上!”彦璋说这话的时候,江月正两手吃力地抱着咸菜坛子,一只手的手指上还勾着段鱼……
看着不再搭理自己的纪大人,她认命地用脚尖将两扇门虚掩上,又窸窸窣窣绕进内堂。
里面有一张榻,榻上的被褥半掀着,四品绯色官袍不带一丝褶皱地挂在衣架上,而黑着脸的彦璋则坐在椅子上,满脸不悦地盯着来者。
江月觉得这目光似乎要杀人了,她小心翼翼道:“大人,卑职家腌了咸菜和熏鱼,卑职念及着您的恩情,特地带一些过来孝敬您……”
彦璋睇了她一眼,冷哼道:“既然是孝敬本官,你刚才想走是怎么回事?”
江月垂首,故作恭敬道:“卑职见大人不在,想着待会儿再来……”
回应她的,是一声嗤笑!
江月心头一惊,便听彦璋不客气道:“如果本官不在,你是不是万分庆幸?如果本官不在,你是不是还想拿这些东西再去送人,做人情?想送谁,孙大义?”话里真是不留一丁点情面!
陡然被戳中心事,江月脸色一红,尴尬辩解道:“怎么可能?大人,您真的误会了,这是我娘让我带来的……”
“误会?”彦璋嗤道,“先前你不是说——是你念及本官的恩情,特地带来孝敬本官的,现在怎么又变成你娘了?是你念及,还是你娘念及?”
他话说的极快,江月都来不及反应,她一时怔住,那边厢彦璋又是一声冷笑,继续道:
“如今不过卯时,你这么早过来,又鬼鬼祟祟的,无非是觉得丢人罢了!看来,这些东西定然是你娘让你带过来的……江衙役,本官在这儿,你很失望吗?”
一贯的尖酸刻薄!
——江月后来才知道,原来,这是纪大人的起床气,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惹他!
江月尴尬的不得了,她没别的法子,只能垂头丧气道:“大人英明神武,料事如神……”
彦璋哼了一声,摆手道:“出去!”脸色难看至极!
江月为难道:“那这咸菜和鱼……”
“留下啊,难不成你还真想拿去再做人情?”
江月低低“哦”了一声。
彦璋挑眉,冷冷道:“你还不愿意?”
“愿意,愿意,卑职愿意的很!”江月麻利地将东西放在一旁的案上,又拱手道,“大人,卑职告辞!”
说罢,她一溜烟逃了,生怕慢个半步,又挨纪大人一顿冷嘲热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