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姗才不怕他,她继续跳脚蹦跶。彦璋正欲唤人进来送她回府,只见一个着浅青如意云纹交领窄袄、底下是桃红百褶裙的姑娘怯生生走出来。来人与纪姗年岁相仿,立在那儿亭亭玉立,刚叫了声“凤英哥哥”,又羞红脸,扯着纪姗跑了。
远远地,传来纪姗胡言乱语:“你不是想见见三哥哥嘛,怎么又要回府……”
彦璋脸色沉了沉,只听身后吱呀一声,门开了——
他默默回身,眉头不由蹙得更紧,“江月,你到底怎么回事?”
只见那人还是灰色长衫——
江月苦着脸道:“大人,卑职真的没办法……”何况,刚才她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差点吓出毛病来。
彦璋气急,提步走到西厢房,随便扯了几件丢给她,不耐道:“利落些!”
江月灰溜溜抱着衣服,走到里面,这才胆战心寒地换上。她这回再开门,彦璋脸越发黑——
就见江月上面穿一件湖水蓝绣竹叶梅花对襟袄子,底下是烟色长裙,可头上那黑色小巾束发……是怎么回事?
见那人彻底黑了脸,江月连忙道:“大人,卑职真不行啊!”
彦璋唤了先前那个小婢进来。那小婢见到江月一愣,又快步上前:“呃……里面请。”她实在不知该怎么称呼此人,索性连称谓都省了。
等江月再开门出来,彦璋匆匆瞄了一眼,转身就走,江月提着裙裾飞跑着跟上,剩小婢在后面摇头,这人是谁啊?
这一回,二人直奔秀安堂。
江月叫苦不迭,这都是什么事?她瞄了瞄全程黑脸的那位,又扶了扶脑袋上乱七八糟的东西。
此时是下午,寻欢作乐的人不多,江月有些庆幸。
刘嬷嬷迎出来,“三公子,您来了?”
彦璋推开她,冷冷问道:“上回我吩咐的事办得如何?”
“我办事,您还不放心?”她走到后面看了江月一眼,笑道,“快请快请。”
三人继续往里走。刘嬷嬷请他们到了里面僻静的院子坐定,这才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江月听明白了,原来,她现在顶了个花名,叫兰香,是秀安堂新来的姑娘……江月瞥了瞥一边的彦璋,暗忖:“这人什么时候安排的这些?莫非,早就在打这个主意了?真是可恶!”
心里虽烦,可依旧耐着性子听着,临出门前,江月将袖子在暖炉上熏了熏。
“你这是?”彦璋疑道。
江月垂眸,仔细熏着手里的袖口,口中回道:“大人,教坊女子身上多有助情的熏香,卑职不敢大意。”
彦璋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身而行,江月熏完香,这才跟过去。
这一顿忙,外面天色便有些暗了。
稀稀拉拉有客人往里头走,江月只低垂着头,跟在彦璋身后。忽然,前面那人步子顿住,江月只能跟着停下来。她正狐疑,就听彦璋拱手道:“武之,敬晖……”
江月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那个“敬晖”不正是卫铭那厮?想到此处,她浑身一僵,头垂得越发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