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侍女察觉到此,又领江月继续往里去。那里面的房间,则处处透着闺房的精致。案上摆着各色胭脂粉盒,梳妆盒里是各色奢华的首饰。
此时门口又来个侍女,冲着她们有礼福身,又道:“姐姐,热水烧好了,恭请月姑娘沐浴更衣。”
江月自然不愿意,她执意道:“我就这样,你们快让卫铭过来!”
先前的侍女还是那句话:“等姑娘打扮好了,他自然就会来,不然,姑娘怕是见不到公子。”轻轻巧巧的,还是威胁之言。那人又道:“姑娘,您这样僵持不动,我们也不会放您下船的,到时候根本没人能找到您……”
没人能找到她?
江月阖上眼,只觉万分无奈。她忽然很想知道,如果她不见了,纪大人是不是还会来找她?
屏风背后,热烟袅袅。江月褪下外袍,又除下中衣,最后,只剩那个将女儿家的娇弱之处束的严严实实的粗布。
这陪了她这么多年,今天却全是羞耻!
一圈又一圈解开粗布,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下来……
从三岁那年穿上男装,她就再没有想做回女儿家,更没有想过要嫁人,她只想娘和妹妹安好……若是为她们死,那也是值得的。
将束好的男子发髻放下来,墨发铺陈而下,落在身后,像是湖里柔柔的水草。卸去她的英气,又多了一些女儿家的娇媚。
周身有些冷意,跨入浴桶,热意迅速包裹上来,她的泪珠愈发克制不住,滴答滴答,像是下起了淅沥沥的雨。最后,江月双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里滑下来,全都是她的伤,全都是她的痛,还有,她的恨。
那个侍女进来劝道:“姑娘,莫哭了,哭红了眼,就不好看了……”
江月不理她。她又拿起皂角替江月洗头发:“姑娘,你生的那么好看,却是扮作男儿模样,定有许多不得已的苦衷吧?”她细细揉搓着,又舀了一瓢水,慢慢替江月冲洗:“其实,咱们姑娘家找个可靠的人就够了,我瞧得出来,公子对姑娘是上了心的,您今日暂且忍一忍,不就能换个好前程么?”
“不用你替他做说客!”江月冷冷训斥道。
“姑娘,我是真心这么一说,你愿意听呢,就听着,不愿意听呢,也别往心里去……”
江月冷笑。
那侍女也就不再言语,只尽心伺候她梳洗。这儿早就备下了一件玉色云雁纹的纱衣。江月漠然穿上,又坐到镜子跟前,随便他们怎么折腾,自己则留心打量每个簪子。过了小半个时辰,那侍女拿着镜子,喜笑颜开道:“姑娘,你瞧,美不美?”
江月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