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一笑,道:“我还不知道柳大哥对于茶道也这么有研究。”
柳沁摇了摇头,道:“我哪有什么研究,不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罢了。”
这一次,轮到我微微的失神。
他原来的确不懂得茶道,但自我住进雪柳宫,他似乎突然就懂得了许多茶艺相关的知识。后来我到了铁血帮,常喝不到如雪柳宫中那般的好茶叶,叫人去买,也常买不到称心的,才知许多名茶本是有市无价,再不知柳沁是从哪里弄来的。
默默把两个茶盏斟满了,微笑道:“这是顶尖的涌溪火青,我吃着鲜爽醇厚,回味甘甜,泡个五六遍一样能品出味来。你尝尝看。”
“你若说好,那一定是好的。”柳沁懒洋洋笑着,眸中却微有黯然:“或者,把你扔给那女人是对的,你笑得比以前多多了,气色也好,不过还是不胖。”
我轻品着茶,叹气道:“这茶味道可真好!你不喝么?”
柳沁果然品了一口,却显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只是邪笑着问道:“怎么会想着约我到这种地方来谈事?难不成,准备让我在这里看你和刚才那位大美人表演什么床上好戏?可别逗出火来,让我把你给上了!”
我淡淡笑道:“我不会让你上我。要上也是我上你。”
柳沁听我第一句话时显然在意外之中,但听我第二句话时已“哧”地将口中一口茶喷了出来。
我不动声色地取了筷从桌上挟了只虾,不紧不慢地剥好,放到柳沁面前的碟中,才继续剥着自己的,闲闲道:“柳大哥,我考考你的定力呢,原来还这么不争气。”
柳沁香甜地吃着我剥的虾,面不改色道:“我在你面前,从来没什么定力,你最好也别再挑逗我,我的自制力有限。”
我又吃了两筷菜,才道:“你似乎只有在我身下的时候才会脸红。”
柳沁冰晶一样的眸子渐转深沉,盯了我一眼,似想看出我心中的真实想法来。
我在想什么,他以前就常猜错,现在,当然更猜不中。
所以,我只是专心吃我的菜和饭,不去理会他。
柳沁也只慢慢吃着,吃得差不多了,才说道:“我出宫之前,曾有人劝说我,要我小心你。连银月教的流风都能向流钥下手,你现在身在与雪柳宫敌对的铁血帮中,更可能对我使坏。可我知道不会。纵然我几次差点把你逼死,你还是不会对我下手。我们两个,都是很孤独的人,也许,我们唯一信赖的人,只剩下了对方。所以,上次你虽知道是我用了计害你,你依然不肯出卖我。”
我们两个,都是很孤独的人,也许,我们唯一信赖的人,只剩下了对方。
是这样么?从没想过,柳沁的口中,也能说出这么感性的话来。而这话,如今听来,竟是那么的酸甜苦辣五味俱全,说不出的滋味来。
连涌溪火青也品不出味道来了。
我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了,冷冷看他一眼,道:“多吃点吧。”
或者,这已是他一生所吃的最后一顿好好的饭菜。
我转身端着茶面向窗户,看向渐渐深沉的夜色,不与他相对。
柳沁眸中的冰晶渐渐转为冰棱,一抹冷而凛冽的幽光,轻轻投到我的背影,却如火在灼着。
我只作不见。
而柳沁的呼吸已缓缓移到了身后,轻轻叹息道:“影儿,难不成,你今天引了我来,还真的别有居心?”
我的嗓子有些哽哑僵硬:“是谁灭了明月山庄,杀了我父兄家人?”
柳沁气息不变,很快回答道:“我说了,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
“是么?”我嘿然一笑。
气氛一时凝滞。
而柳沁已走回桌边,自己重新倒了茶,慢慢喝着道:“当然,铁血帮一定会告诉你,凶手是我,是雪柳宫,是不是?”
“是。”我靠着窗棂,盯住他,道:“明月山庄被灭前,有人看到你和我哥哥吵架甚至是大打出手;明月山庄被灭时,你正好在附近;明月山庄被灭后,雪柳宫的原有高手,消失了一半都不止;我哥哥苏情身上,有一处剑伤,是雪柳剑所致,我哥哥死后,雪柳剑绝迹江湖。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你。”
柳沁依旧喝着茶,而面色已有些苍白。
许久,他才抬头一笑,俊妩中依旧有些不以为然的邪肆,恬然道:“你信么?”
我淡淡道:“你先告诉我,明月山庄被灭,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柳沁回答得干脆有力,然后继续问:“你信么?”
“你说不是,那就不是,我信!”我低沉地回答,掌中的茶盏忽然碎裂,碎片直刺入掌心。
柳沁已奔到我面前,脸色更加苍白,但眸中却灼了激动、怜惜和爱恋,以及已经掩藏不住的愧疚。
愧疚!
我看得出,他的眸中,隐藏着愧疚!
他摊开我的掌心,温柔地吮着我掌心被扎破处的鲜血,用丝帕为我缠上。
心里的疼痛,已远远超过了那么点不起眼的伤口。我默默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悲哀的发现,不只我的情绪能影响他,他的情绪,似乎也能影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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