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怒到极点时,拔出流魄剑,蕴起内力来四处乱砍,顿时砂石碎裂横飞,草木飘摇乱舞。
心素、惊秋慌忙劝我:“夜公子,别这样吧,宫主……宫主会不高兴的。”
他不高兴,难道我就高兴了?
那笔迹,分明是柳沁亲笔。
我的功力已复,夜间的耳目不谓不灵敏,能欺身到我跟前,并将纸条和剑放到我枕边的,多半也就是柳沁本人了。
他并没有离开南诏,却哄我说不在南诏……
他明明知道我在等他想他,却不来见我……
甚至,半夜送了剑来,也不曾与我温存片刻……
难道我给那破降弄得大病了一场,竟失去了原来的魅力了么?
若换了以前,分开那么久,他早该如饿虎扑食般扑上来了……
虽是气恨伤心,我终究还是明白,柳沁是不肯见我了。
他将雪柳宫交给我,我也不能不替他好好打理。
目前,南诏还有不少暗中被他召来的雪柳宫中部属,如铁木婆婆、杜晓等人,没有柳沁的进一步消息,他们必定还在客栈中守候,我必须将他们带回中原。
第二日,我带了心素、惊秋,会合了一众雪柳宫部属,骑马赶回中原。
众人虽不见了柳沁,但见我出面,显然松了口气。
雪柳宫群龙无首,显然都在困惑之中;而这群本来给叫来帮忙的雪柳宫部属,身在异地,估计也是不安的,早就盼着回雪柳宫了。
但我们南行二十里后,我又改变了主意。
我越走越觉得离柳沁远了,心中着实气闷得不行,正在一万个不甘心时,我们见到了一人在几名护卫的簇拥下,数骑与我们对面而行,然后擦肩而过。
而雪柳宫一众人等,都已露出了惊讶神情。
那日阳光正好,我们都看得清楚,那是一名长得和柳沁异常相像的男子,却不是柳沁。
如果说,泠尘和柳沁长得有四分相似的话,这人至少有八九分相像,甚至我立刻恍然悟出,当日在玄水宫水阁见到的那个“柳沁”,就是眼前这人了。
虽然身手还算矫健,气质也有柳沁略略接近,但阳光之下,我可以看出,这人容貌比柳沁年轻不少,顶多才二十岁左右,气质似比柳沁圆润一些,眸光也温和,不如柳沁那般纵肆霸道,眸冷若冰晶,年纪也要轻些。
一个想法立刻跳入心头,我勒住了马,向着众人道:“你们先回中原,好好整编一下目前的雪柳宫弟子。如果有一时决定不了的,可以和晏逸天晏侯爷商议。他应该已经在雁陵山附近归隐了,找到他帮忙不会困难。”
众人一时愕然。
然后,惊秋叫了起来:“那人好像不是宫主!”
“我知道他不是。”我淡淡道:“我有别的事,处理好后立刻会回中原,不会耽搁太久,十天半个月吧,也就回去了!”
我转头又向铁木婆婆道:“婆婆,将大家带回雪柳宫的责任,就交给您了!一路小心!”
铁木婆婆应了,又道:“不然……我们在南诏帮着公子吧?”
我皱眉道:“不用了,我不准备和人打斗,你们还是先回雪柳宫把根基扎牢好,稳住人心。群龙无首那么久,我担心到时人心涣散,宫主会怪责我无能。”
自从攻破幽冥城,雪柳宫元气大伤,后来虽有晏逸天将自己培养的高手注入其中,毕竟原来并不是雪柳宫的人,对于雪柳宫的行事也不熟识,如果无人带领,只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铁木婆婆知道我说的有理,一时犹豫,而我已在马背甩了一鞭,纵马向绝尘而去的那行人追去。
接近那个与柳沁相像的人,并不困难。
我不过追上前去,很温柔地笑了一笑,说道:“做个朋友,好么?”
那人便有些傻眼,然后迟迟疑疑地点了头。
只有在这时,我颇是感激上苍给予我的这副好皮囊,让我的微笑成了所向无敌的利器,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很少有拒绝的勇气……
不管柳沁高不高兴,我是第一次主动去“勾引”人,还“勾引”了那么个男人。
于是,我就那么以他朋友的身份,顺理成章地跟他回了家。
到了那人家中,我才知他虽然是紫罂粟的入幕之宾,却常常不住在玄水宫内,而是在中和峰下的大镇子上有着一处不小的院落。
到和他一起吃晚饭时,我才问他的姓名。
“蒙仪。”他似乎有些闷闷不乐,瞥着我淡淡而笑的面庞,说道:“我认识你,你是苏影,是……圣女心上人的情人。”
圣女心上人的情人……
听来有些拗口,不过倒也的确是事实。
于是,我再笑一笑,已难掩凄凉:“我的情人已经不要我了。”
蒙仪很久没说话,直到饭吃完了,才很低声地说道:“我的情人……也不要我了。”
心中突然给什么扎了一下。
不知是为他蒙仪脸上不可掩抑的痛楚,还是为他的话。
他的情人,自然是紫罂粟。
紫罂粟为什么不要他?
为了柳沁么?
她和柳沁,估计原来就不清不楚,后来她肯如此救他,想必柳沁对她更感激了。
难道柳沁为此答应陪她三年,所以这三年把我赶回中原去?
我忽然觉得那个阴阳双草降并没有解。
它们长在了我心里,萌芽,生根,散叶,让我心头抽搐得好生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