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而贪婪地看着,那影影绰绰的人影,依旧让我心里一阵阵地发紧,发疼。
“影……影……”柳沁忽然喃喃唤着。
我以为他发现我了,忙要逃开时,忽见他侧一侧身子,竟又睡了。
原来却是做梦。
既然梦中都在想我,为何一定要逼走我,甚至以那样恶劣的方式?
悄悄到厨房中,拿了一坛酒,一把酒壶,带到卧房上方的屋檐上,将酒壶倒满了,酒坛放到铁脊处,慢慢饮酒,一口,接一口,直到醉倒,睡着。
被阳光耀醒时,我慢慢在檐头撑起身子,已看到铁木婆婆、秦红袖、惊秋、流月等都远远站在院落前看着我,不知是惊是喜。
我向他们点了点头,以示招呼,依旧轻轻地拎起酒坛,将酒壶倒满了,躺在硌人的青瓦上饮酒。
几人默默对视着,然后悄然散去;
而我身下的卧房之中,已传来了柳沁和心素的对话。
“还没有他的消息么?”
“没有。夜公子的身手,如今绝对可以排名江湖前二十位。若他刻意掩藏踪迹,我们很难找到他。”
“嗯,这孩子,是聪明。当日我教他练剑,偶尔教得比较粗疏,他有不解的地方,都是自己想法子去领悟疏通,有时候经他自己磨砺参悟出来的剑招,比原来的招式还要厉害些。他的天份高啊,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成为一代武学大师。”
“宫主,你既然心中还记挂着他,何必赶他走?”
“谁赶他走了?是他自己不声不响离开的。”柳沁反驳得很快,夹了两声咳嗽。
“宫主啊,这事谁看不出来呢?”一贯不喜多话的心素话也多起来了:“夜公子对宫主已经很上心了,如果不是宫主故意找了几个男宠来气他,他怎么会走?那几个男宠,宫主一定也不喜欢吧?夜公子前脚才走,宫主后脚就把兰哥儿和林哥儿全杀了,叫谁看了,不知是宫主特地使的计呢?”
柳沁不说话了,长叹了一声。
心素的声音已带哽咽:“我们知道宫主的毒难治。可愈是这时候,愈不该让夜公子离开啊!夜公子可以陪着你,便有什么事,他也可以代掌雪柳宫,大家应该都肯服他的……”
“心素,你出去吧!”柳沁打断了她:“继续打听着夜公子的下落,若他过得好好的,千万……千万别惊动他。我若有什么好歹,更别和他说,知道么?他才十九岁,太年轻了,应该有自己的未来……”
心素呜咽,然后告退。
我在屋顶喝酒,一口,接一口。
柳沁的毒没有治好,而且恐怕是不可能治好了。
药王的医治方法,只是能帮他再拖一段时间而已。
柳沁不想让我看他死,甚至不想我知道他死。
因为我曾经和他说过,他若死了,我不会让他寂寞,会相从于地下。
他知道我是认真的,我说到就真的会做到。
我还年轻,我还有大把的未来,他不想我陪他死。所以他千方百计气跑了我,而且用那么让我伤心的方式。
我知道了,沁……
我依旧每天呆在屋顶,每天饮酒,每天听着屋里的动静,听着柳沁越来越频繁的呻吟,感受他越来越微弱的声息。
几乎雪柳宫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呆在柳沁卧房之上,但几乎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
他们都知道,我是来看柳沁的,我是来陪柳沁的,我是来送柳沁最后一程的……
他们也都知道,柳沁希望我好好的在宫外,好好的闯一番事业,好好地过日子……
如果柳沁知道我回来,或者,又会想法子将我赶走。
所以,所有的人,都保持了沉默,即便我换了件耀眼的白衣散着长发整日在屋脊上喝着酒,他们都视若无睹,将我当作了隐形人。
七八天过去了。
那一天,忽然下起了雨。
寒英零落,楚魄难招,暮寒堪揽。
一室秋灯,一庭秋雨,更一声秋雁。
沥沥声中,柳沁咳着血的嗽声,惊破朦雨。
侍女拿一方满是殷红的手帕,急急出奔。
秋雨滴落我眼睛,又从我眼中滚落面颊,细碎的冰冷,如冰雹滚落。
酒壶的酒灌入口中,又从口中灌下脖子,淋上耀眼的白衣。
白衣全湿了,不知是因为酒,还是因为雨,紧紧粘附在我身体上,用冰冷,浇裹我滚烫的身子,滚烫的心。
在宫中的所有雪柳宫高手都赶过来了,都先望一眼屋脊上透湿的我,才冲入屋中。
“铁木,天涯,雪柳宫,以后只能由你们担起来了。”柳沁的声音还算平稳,只是中气明显不足:“你们其他人,要好好辅助两位宫主,知道么?”
他说辅助宫主,而不说副宫主,显然是将雪柳宫交给二人了。
“是!”众人齐声应诺,微有颤音,或哽咽之声。
片刻的沉默之后,铁木婆婆忽然道:“宫主,雪柳宫中,最适合继任宫主之位的,并不是我们二人。”
雷天涯立刻也道:“宫主,恐怕,我们不能胜任。还是找……找……”
他终究不敢说出。
而柳沁居然没有发怒,如轻梦般的一声轻吟,然后问道:“你们,还没有他的消息么?”
一室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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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变成了死皎,催文的耽美小狼们负全责!
本文不会是悲剧,有些虐心而已。那个,不怕某皎过程比较虐的,可以继续跟文!说好了,虐得凶,也不许扔我鸡蛋!
(不过似乎也只是说说而已,真的扔过来的,全是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