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那日南街书局前偶遇,若沈茉娘当真看淡世事,见了裴元修怕是会绕路而行,又怎会上前行礼?
再者,当沈茉娘晓得了自己便是瑞敏公主、靖北王妃,以她那般身份,任谁也不敢说出:仰慕已久,欲要相交的话来。
珑玥瞅了一眼裴元修,于心中轻叹一声,任凭他如何胸中有丘壑,领千军万马,运筹帷幄于方寸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可是,遇上这女人的心思,却还是参悟不透的。这便是为何,历史这个男子主唱的舞台之上,总少不了女子的精彩表演。
“王爷,这沈茉娘当真与小马先生有情,而非,小马先生会错了意?”
“嗯……”裴元修略沉吟,而后道:“他们二人是自幼订的亲事,一同青梅竹马的长大,怕是不会无情!”
“如此便好!我还恐最后凑成一对冤家,便不好了!”珑玥笑答。
“九儿何须担心,咱们也不过是给了小马先生指了一条道,至于可行不可行,他又要不要行皆看他自己了。对沈茉娘的那点子关照,我是早晚皆要撤掉的,当初也是恐反王余孽未除尽,她有性命之忧,毕竟是给我办过事的。然而,我却不可能庇护她一辈子!”
珑玥见裴元修又在拐着弯解释,轻笑道:“九儿省得!王爷须知,有句话叫:此地无银三百两,还有一句叫:越描越黑……”
然而,话音未落,便被裴元修逮入了怀中,搔她的腋窝,佯怒道:“胆儿肥了!敢编排爷,嗯?”
最怕搔痒的珑玥,自是难耐,不停告饶。
裴元修终是停了手,清了清嗓子道:“安生用饭,再不许提那倒胃口之事。”而后,也不放珑玥离开,只揽了她在怀中,如对两岁孩童那般,一口一口的喂。
这一日,午后,珑玥还窝在裴元修怀中小睡,就听外面“轰隆隆”打起了炸雷。
许是珑玥当初投胎至此便是因雷电之过,故而,对于雷声,她有着本能的畏惧。此时炸雷响起,她不由自主的就扎入了裴元修的怀中。
裴元修自是知晓她惧怕雷声,紧紧将珑玥圈入怀中,轻轻拍抚,玩笑道:“让我摸一摸可生出几条尾巴来!”借此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哪里有尾巴!”珑玥捂住屁股。
“那成了精的小狐狸才惧怕雷电!”裴元修捏珑玥的小鼻尖。
“我若是那精怪,第一个先将王爷魅惑了去!”珑玥呲出一口小白牙。
裴元修笑,“我可不是早已被你魅惑了!”
“哼哼!”珑玥装模作样轻哼两声,忽听门外有人说话,那声音似是裴大。
裴元修高声问道:“何事?”
裴大于门外回:“爷,方才程家下人来报,程参将暴毙于书房之中……”
“噢?”裴元修坐起身来。
珑玥也随着起身,帮他着了衣衫。
而后目送他与裴大出门。
雨一直下到了晚间,也未见停。裴元修是过了晚膳才回来的,这期间还记得打发了裴小回来,嘱咐珑玥莫要等他,早些歇下,若是怕雷声就让几个丫头来陪着。这让珑玥的心中十分熨帖,知道裴元修心中惦记着自己。
“王爷可曾用过膳了?”珑玥见裴元修浑身湿哒哒的进来,忙吩咐了浣玉去煮姜茶,让淘珠去备水,又往里屋去给他取了干净衣衫。
裴元修任珑玥帮他更衣,眉头锁着,道:“还不曾用过!”
“怎的忙成这样。”珑玥听罢,又转身吩咐涤翠往厨房去,煮碗贝尖海鲜面来。
裴元修明显心事重重,坐在那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面,眉头紧锁着,不知道在思索什么,一句话也不讲。
珑玥猜想,定是与下午之时暴毙的那个参将之事有关。既然是公事,裴元修不讲,她也并不多问。
只安静的坐在一旁,边做针黹,边陪着他。
翌日,珑玥下午如平常一般,往外院书房给裴元修送茶点。却见裴元修并不如往日那般,见了自己就黏上来,反而躲了开去,有些奇怪的望着他眨了眨眼。
“那个,我刚自义庄回来,还不曾换过衣衫,莫要招了晦气。”裴元修将袖子放在鼻间嗅了嗅,道:“有味道。”
而后便听裴小来回:“爷,水备下了,放了柚子叶,您去洗洗罢!”
“等我!”裴元修对珑玥嘱咐一句,便跨步往净房而去。
珑玥浅笑着,点点头,心中熨帖,她知道裴元修于疆场上杀人无数,自是不忌讳这些,如今这般全是为了自己。
裴元修梳洗更衣回来,便见珑玥手中握了本书册,坐于绣墩之上,静静的看着。阳光透过窗棱,丝丝缕缕的投映于她的身上,似真似幻,却格外祥和宁静。裴元修心中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娴静若姣花照水,行动如细柳扶风,灵动似狡黠小狐。
珑玥抬头,就见裴元修正凝望着自己,微微弯了唇,放手下中书册,踱步上前,纵了珑鼻边嗅边道:“且让我闻一闻,可还臭否?”
“淘气!”裴元修笑着揽了她于怀中,坐在书案前。
“哪里有淘气,九儿这是在娱乐王爷!”珑玥纵了纵鼻子。
“想让爷高兴?”裴元修挑眉。
珑玥老实点头。
“那要这般……”说着,一只宽厚大掌抚上珑玥胸前。
“哎呀!”珑玥惊呼,躲闪,而后小声道:“王爷,书房重地,白日宣淫,于理不合!”
裴元修于她胸前抓了一把,便绕至珑玥的后背,扣入自己怀中,轻道:“那便放到晚间罢!”
“登徒子!”珑玥脸红,小声嘟嘴叨念,结果被裴元修捏住了两片樱唇。
被珑玥这一闹,裴元修确实感觉心中松快了许多。于她耳边轻道:“不好奇?”
珑玥自然知晓他问的是程参将的案子,老实点头。
“为何不问?”裴元修道。
“后宅不问正事,若是王爷认为九儿可以知道,自然会说。”珑玥在裴元修怀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松松的搂了他颈项。以她的了解,裴元修这般说,就是要讲于自己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