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岳慧把自己的听了进去,陆雪漫轻轻叹了口气,语调里带着微不可见的控诉意味。
“我不管你们的部门主管是否清楚权慕天的现状,我只想提醒你,在做事之前最好考虑清楚后果,千万不要走我的老路,被未婚夫骗的团团转,还浑然不觉。”
原本还在为梁栋开脱,可她猛然想起不久前的一件事。
一个多月前,有一天晚上,她去书房拿手机充电器,却发现房门被人从里面锁住了。
她正准备敲门,却听见梁栋的声音。那时候,他似乎在打电话,语气谦逊有礼,甚至比对待直接领导还要恭敬。
他们认识这么久,岳慧还是第一次听见他如此小心翼翼。即使面对冯锦添,他也不曾用过这样的语气。当天晚上,她故作有一搭无一搭的问起来,梁栋的表情很不自然,可由于他给出了合理的解释,岳慧便没有多想。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让她觉得很可疑。
按照他们的约定,从不互相过问公事。但是,自从她接手权慕天的企划案以后,梁栋有意无意间总会问起案子的进展。
表面上看,他关心的是未婚妻年底的奖金够不够弥补房款的亏空。
实际上,他在意的不是这个案子带来的收益,而是细节。
被陆雪漫一提醒,她忽然觉得梁栋真的很有问题。莫非真像她所说的那样,他故意针对权慕天?
而且,他极有可能与自己的上司串通,想利用自己引权慕天上勾,然后抓他现行。
可据他所说,检方已经掌握了权慕天操控股市的罪证。既然这样,陷害他妨碍司法公正岂不是多此一举?
难道那些所谓的证据都是空穴来风,站不住脚?又或者,那些所谓的证据根本不存在。
对方望着案板上的食材出神,迟迟没有说话。陆雪漫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有条不紊的继续做糕点。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烤箱里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岳慧才回过神来。低头看见案板上的食材不见了踪影,顿时尴尬到不行。
“陆女士,我走神儿了,真不好意思。”
斟满她的茶杯,陆雪漫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示意她坐下,“没关系,坐,陪我喝杯茶。”
坐在她身边,岳慧感到非常局促,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张了张嘴,总想说点儿什么,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气氛异常沉闷,某女率先打破了僵局,“说说你的企划案吧。”
“目前能够保证收益的投资方式有以下几种,一是投资新能源项目。这种项目回报率维持在20%左右,虽然周期比较长,但是收益是最稳健的,而且具有可持续性。”
轻笑着摇了摇头,她浅浅抿了一口茶,一本正经的开了口。
“我大概扫了几眼你的企划案,里面提到的几个项目都比较老套。风能和太阳能都被人玩烂了,如果要我出资,前提是项目的不可替代性,也只有这样的项目才能带来长线的收益。”
讪讪一笑,岳慧沮丧的垂下了眼眸,却默默给她点了个赞。
她之所以首先提出把陈旧的新能源项目,是为了试探对方是不是站在权慕天的角度,为他着想。
无论他现在的处境如何,他都把所有身家交托给了前妻。即使这是他自愿的选择,也要保证他的既得利益。
庆幸的是,陆雪漫并没有辜负前夫的信任。
眼下的夜氏可谓是内忧外患。权兄弟处心积虑的想把权慕天踢出董事会,而今他又收到了海都中院的传票。
一旦开庭,夜氏集团的所有业务将被迫中断。
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愿意冒着被当成帮凶的危险帮助权慕天,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就可想而知了。
心里有了底,岳慧才从手机里掉出一份文件,紧接着把手机递了上去,“还有另外两个项目,我相信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从头至尾把企划书仔仔细细看了三遍,某女终于露出了赞许的笑意。
“把文件发给我,回头我会跟他商量一下。如果他觉得这个项目还不错,我们会尽快与贵公司签约的。”
她的态度大大出乎了岳慧的意料,本以为她会像其他大客户那样挑三拣四,非要在鸡蛋挑出骨头。除非投行拍着胸脯保证收益率,才肯签约。
而陆雪漫爽直的作风让她十分受用,跟这样的人合作,真痛快!
左思右想,她犹豫了许久,始终拿不定主意。最后,她把心一横,说出了自己的担忧,“陆女士,有一点我总觉得不放心。”
秒懂了她的意思,尽管她们有着相同的顾虑,可陆雪漫并不想被一个寂寂无名的投行经理看穿心事。
“你是不是在担心他的资产会被法院冻结,还会被扣上一个非法转移资产的罪名?”
怎么看上去她一脸轻松,像个没事儿人似的?
就算权慕天是海都的无冕之王,只要有了案底,在上流社会就永远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难道您不担心吗?”
嘴角勾起一抹莞尔,她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当然放心不下。但是,我更相信他。如果连这一点都解决不了,他就不是权慕天了,你说对吗?”
“这倒也是。”
对方自信满满,可岳慧想不出权慕天能用什么方法金蝉脱壳。
看了看时间,陆雪漫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的上司是哪位?”
“她姓赵,叫赵楚萧,是去年从纽约总部空降到海都的。”
原来是她!
这就难怪她的属下会如此迫切与权慕天签约了。
显而易见,南非的项目出问题,权氏兄弟反咬一口以及权慕天被告上法庭,都是夜培东和赵楚萧在背后捣鬼。
既然对方如此处心积虑,做了这么大一个局,不让他们尽兴,岂不是枉费了老对手的一番心意?
倒要看看六年过去,他们新添了什么本事!
让徐妈装了八只新鲜出炉的卡马龙,陆雪漫罕见的把岳慧送到了门口。
“多谢您的糕点。”
“不必客气。有时间的话,你可以随时过来,我教你做菜。”
她的未婚夫极有可能是夜培东的人,只有把这个小丫头争取过来,才能在关键时刻出其不意。
而且,她相信权慕天也正有此意。
不然的话,他不会把这个烫手山芋扔过来。遇到困难退缩不是他的风格,尤其不会让女人顶包。
“好。”
送走了岳慧,陆雪漫让徐妈把下午茶摆在花园,直到洛小天和森缇亚落座,她才登上了楼梯。
输入把未输密码,她走进书房,却没有看到权慕天的身影。
他不在这儿,难不成陪孩子们睡午觉去了?
轻手轻脚的摸进卧室,果不其然,权慕天抱着两个小魔星,睡得正香。
这厮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能睡了?
算了,我还是撤吧!
放轻脚步退出去,她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刚刚松开门把手,便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拱了过来。
“肉墩儿,你不去陪小天,怎么跑这儿来了?”摸了摸它的下巴,陆雪漫对边说边向楼下走去。
“嗷呜……”
明亮的眼睛瞬间变的忧桑,它沮丧的耷拉着脑袋,一副不堪回首的可怜相。
“男人嘛,都是重色轻友的物种,慢慢的,你就会习惯了。”
想了想,她猛然想起这只狗也是雄性动物,摸了摸下巴,顿时有了主意。
“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解决一下你的个人问题了。”
让大周把车子开出底库,她刚打开后座车门,肉墩儿立刻欢脱无比的跳了进去。
车子缓缓驶出小区,大周才开口问道,“少奶奶,咱们去哪儿?”
这简直就是一句废话!
我带着狗出来,还能去哪儿?
“宠物店。”
他不懂了,疑惑的问道,“您如果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就好,何必亲自跑一趟呢?”
明白大周是好意,陆雪漫摸着肉墩儿的脑袋,耐着性子解释道,“这件事我和肉墩儿必须亲自出马,别人还真帮不上忙。”
“您要做什么?”
“给肉墩儿找个媳妇呗!”
话一出口,肉墩儿咧开嘴,傻兮兮的笑了。
而正在开车的那只却满脸黑线,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少奶奶的狗福利真好,主人还帮忙张罗媳妇。狗的命这么好,让人羡慕嫉妒恨啊有木有?
二十分钟后,陆雪漫牵着肉墩儿走进了陈实的宠物店。
出门前,她给老同学打过电话。他们进去不久,陈实就迎了出来。
“我的好漫漫,这些年你去哪儿了?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
他这人哪儿都好,只有这张嘴特别喜欢夸大事实。
冷了他一眼,某女不冷不热的反问,“既然你对我的思念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那么,你有没有吃不下睡不着,为伊消得人憔悴啊?”
“你看,我想你想的都瘦了!”
“瘦了吗?”
低头看见他的啤酒肚,陆雪漫伸手戳了戳老同学饱满的肚皮,冷冷讥诮。
“你瘦的只剩下肚子了好吗?”
捂着嘴咯咯的笑了,陈实亮了亮左手无名指上铂金婚戒,幸福的神色溢于言表,“漫漫,你永远这么犀利,一针见血。”
“你都结婚了!”
拉过他的手看了又看,某女贼溜溜的盯着他,瞬间开启八卦模式。
“快说说,对方是男是女,从哪儿来,姓什么、叫什么、家里几口人,你们怎么认识的?她现在是全职主妇,还是小白领?”
“我们呀……”
两人坐在沙发里聊的热络,却被突然乱入的身影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