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里传来左言焦急的声音,直觉告诉权慕天,蒋斯喻的情况并不乐观,极有可能已经被海盗撕票。
五天前,她按照原定计划对赌船进行巡视,途径亚丁湾的时候遭遇了武装海盗的进攻。
船上的人死伤大半,蒋斯喻、蒋勋以及赌船大班被歹徒活捉。
接到索要赎金电话的时候,陆雪漫正在加护病房里,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为了拖延时间,他和蒋孟堂商议过后,决定答应海盗的条件,等救出人质再想办法把歹徒连窝端掉。
然而,事情并没有按照他们的计划向下发展。
不知道绑匪从哪里得到了一大笔钱,对方只有一个条件,撕票。
为了获取更大的利益,匪徒把这件事告诉了权慕天和蒋孟堂,并且开出条件,除非在五天之内拿到原定金额五倍的赎金,就要撕票。
就在蒋孟堂竭力筹措现金的时刻,劫匪却改变了主意,要求在今天天黑之前交易。
但是,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短短三天,不足72小时,让他们去哪儿搞到300亿美金现钞?
以现在的形势,已经别无选择。
由于至今没有找到匪徒关押人质的地点,他们不能贸然行动。除了交钱熟人,没有更好的办法。
清了清嗓子,权慕天若无其事的说道,“漫漫已经醒了,过几天就可以出院。”
秒懂了他的意思,左言整理了一下激愤的情绪,缓和了语气说道,“那真是太好了,顾董没事我就放心了。”
“你要不要跟漫漫说两句?”察觉到陆雪漫神色间的异样,他把手机放在了女人耳边。
“顾董,您好些了吗?公司的事情您不用担心,有权先生帮忙,扩大股本的事情进行的非常顺利。”
左言的声音没有任何异样,从她和权慕天的通话时间判断,不会有什么问题。
看来,是我多心了!
“这几天,辛苦你了。”抬眼望去,她意味深长的话一语双关。
电话另一端的女人紧绷着神经,生怕被她听出破绽,一心只想尽快挂断电话,“您好好休息,改天我去看您。”
“好。”
收了先,权慕天扶着她躺下,刻意调慢了输液的速度,“医生说你要多休息,这样伤才好得快。”
“我想给我妈打个电话……刚才我梦见她了,有点儿放心不下。”
“听说你妈巡视到了东南亚,现在哪里已经半夜了,你就不要打扰她了。而且,没有把你受伤的事情告诉她,要是被她听出来,会对我的印象大打折扣。”
他的理由能再牵强一点儿吗?
我怎么觉得这厮有事情瞒着我呢?会不会是我想太多了?
“你为什么那么在意我妈对你的印象?”
眼前的小女人将信将疑的望来,权慕天被她认真的样子逗笑了,“要是她不同意,我怎么娶你?”
这厮三句话离不开复婚,真心没救了!
“谁要嫁给你?你的自我感觉会不会太好了?”
这是翻脸不认人的节奏吗?
深邃的眸子泛起潋滟的光泽,他凑到女人唇瓣,低沉的嗓音带着致命的蛊惑。
“在直升飞机上,你说只要你不死,我就不能跟别的女人结婚。也就是说,除了你,没人有资格做我老婆。你说的这么直白,我要是不娶你,你岂不是很没面子?”
“你没必要顾及我的面子……”
她赌气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男人攫住了唇瓣。
整整七天,他寸步不离的守着她,起初的几天,他像个傻子似的站在加护病房外面,透过玻璃窗,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第四天,她转到了普通病房,却始终紧紧闭着眼睛。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伏在她耳边说尽了好话。有几次被换药的护士看见,还以为他疯了。
168小时,他一分一秒的熬过来,喜悦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直到他察觉到陆雪漫呼吸不畅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了她。
慌乱的拉过被子遮住脸,她光溜溜的脑袋都染了绯红的胭脂色。缩在被子里,她森森觉得这个男人不是一般的重口味。
那道疤那么丑,而且她连续七天没有刷牙。
即便如此,他居然还吻得下去,简直非人类啊有木有?
悄悄拔掉座机的电话线,权慕天把两人的手机揣进口袋,又给她掖好被角,“我去买点儿水果,你睡一会儿。如果需要帮忙,就按铃叫护士。”
某女专心的做着安静的蚕蛹,并不知道男人背着她做了什么,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病房里恢复了一遍宁静,她才重新露出脑袋,偷偷在屋里扫了一圈儿,没有发现男人的影子,立刻松了口气。
从架子上取下点滴,她一瘸一拐的走进卫生间,背对着镜子解开衣扣和纱布,扭脸观察背后的伤疤。
本以为做好了心理建设,后背10%的烧伤面积不会偶遇多大,可看到B5纸大小的伤疤,她忍不住森森抖了一下,脑海里飘过两个大字,狰狞!
尽管被自己吓到,可她还是忍不住看了一遍又一遍,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自己是那片疤痕的主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隐隐觉出了些许凉意,才回过头,默默的绑好绷带。
陆雪漫,你丑爆了!
如果早知道会弄成这样,你还会不会给权慕天做人肉盾牌?
不会吗?
即使重来一次,她也会那么做。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她完全可以只顾自己,那么男人会与其他人一样,被爆炸气流带来的气浪活活烧死。
虽然她头上和背部的伤疤丑的不堪入目,却保住了两个人的命。
这么算的话,她赚到了。
不作就不会死,谁让你逞能做救英雄的美人?现在好了,美人变成了无颜女,看他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对你!
万一,他因为这个嫌弃你,你会伤心、怨恨他吗?
乱七八糟的念头一股脑的涌出来,她呆呆的望着地砖的花纹发呆,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皮鞋,她才回过神来。
“怎么起来了?”
“我……我想上厕所……”
抿了抿唇瓣,她垂下眼眸,慌忙归拢衣襟,却还是被男人锐利的眸光看穿。
“伤还没好利索,有什么好看的?”
清冷的视线落上她手腕,权慕天发现输液管里掺杂了些许血丝,急忙举起了输液瓶。
“我只是想看看到底有多丑,刷新一下接受能力,免得以后吓到自己。”
“伤在背上,没有人会在意的。”
懵懂的抬起眼帘,陆雪漫定定的看着他,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问出口。
其实,她想问你也不在意吗?
可话到嘴边,她没有勇气问出口,默默吞了回去。
要是他说在意,简直等于给自己添堵?
要是他回答不在意,显然是在说谎。这么丑的疤,只怕没人会视若无睹。
“回去吧,我去叫护士,给你重新包扎。你的伤口刚刚开始结痂,很容易感染,下次不许这么任性了。”揉了她的额头,权慕天语调轻缓,却带着无法忽视的强硬。
“我怎么知道你回来的这么快,要不然也不会被捉包。”
偷偷瞄了男人一眼,两人目光一对,她随即慌乱的错开了视线。
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看上去,她乖巧可爱、活似一只小白兔,却有一肚子鬼主意,稍不留神就会闹出大乱子。
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家里那对活宝完美的承袭了她的特质,古怪跳脱到没话说。
给她拢好衣襟,权慕天天牵着她的手,缓步折回了病床,“你现在免疫力比较低,卫生间里这么潮湿,站久了会着凉的。”
“你烦不烦?啰里啰嗦的像个老太婆!我既没有那么娇贵,也没有那么脆弱!”
嘟着嘴,她双腿搭在床边,悻悻的晃着小腿,时不时哀怨的扫男人一眼。
刮了下她的鼻尖儿,权慕天眼中满满的都是宠溺,控诉的语调听上格外性感,“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以为我喜欢碎碎念吗?”
唇角挂着甜美的笑意,陆雪漫伸长了脖子向床头柜上张望,瞬间切换到吃货模式。
“你买了什么水果?”
“苹果和蓝莓。”
“切!”嫌弃的瞥了瞥嘴,她十分不满的开始吐槽,“你买的水果都没有什么味道。我想吃芒果、山竹、榴莲、葡萄和牛油果。”
菲薄的唇带起迷人的弧度,他轻轻暖暖的笑着解释道,“这两种水果对恢复伤口最有帮助。你喜欢的那些水果,不是太凉,就是太热,不适合你现在的身体状况。等你养好了伤,想吃什么随便你。”
她并不知道,这几天史密斯和白浩然天天被他追问饮食和护理的注意事项,方方面面事无巨细,把两个好脾气的专业人士才都要逼疯了。
要是陆雪漫再不醒,只怕他们会相约上天台,死给他看!
“那好吧!”对了会儿手指,她忽闪着乌溜溜的眼睛,笑的人畜无害,“你给我做水果沙拉好不好?这样我就不会觉得苹果和蓝莓难吃了。”
“好。”
在药物的作用下,陆雪漫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直到凌晨时分,陪着她打完点滴,权慕天轻手轻脚的离开了病房。
吩咐林聪和几个保镖在病房外面守着,他才放心的离开医院,坐进早已等候在路边的劳斯莱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