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半月,柳艳迟迟未盼来穆冷秋的身影,倒是顺手捡来了昔日旧友。
童小小趴在桌上,忽闪着大眼睛,好奇地问:“柳艳姐,你说的那个很好看的人叫什么啊?或许我认识。”
“这个……”柳艳支吾起来,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没有向那男子询问过这问题,“香姐为了保护贵客的私密,不肯吐露。”香姐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若是告知了客人的身份,时常会有姐妹前去对方的府邸骚扰,令人烦不胜烦。
喝了口茶,又吃了块桂花糕,童小小撇撇嘴劝道:“要我看啊,那个男人恐怕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也别太当真了。”这种男人实在是太多了,只有柳艳姐在这行当这么些年还是如此的天真,想当初在宝翠楼的时候她可就见多这样信口开河、随意许诺的男人。
“小小!”柳艳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抱怨着,“你别给我泄气啊。我倒是觉得那男人说得挺诚恳。”且不说是否有权势,但说就凭他那俊朗的外表,柳艳也愿意相信他。
这可不是泄气,而是害怕万一等到最后一场空,柳艳姐会格外地伤心。童小小提醒着说:“要是他的话是真的,怎么过了这么久也不见他再出现。”
柳艳的眼神黯淡了些,没了底气,只能自欺欺人地猜测:“或许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像他们这种人肯定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应付。”唉,这些天她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为那人开脱,否则若是没了这念头,她对这种迎来送往的日子实在是厌烦透了。
“柳艳姐,”童小小看着柳艳总是维护着那男人,而且脸上还时不时地露出幸福的表情,心中顿时明白了。她笑着凑到柳艳身侧,贼兮兮地问:“你是不是被他给迷住了啊?”
柳艳一听,脸颊噌地红了,连忙诧异地摆手:“小小,你总是口无遮拦的。我们这种人哪有资格为谁着迷,不过是求一份安稳的生活罢了。可不能和你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逃婚王妃比啊。”说罢,她不由地叹了口气,人与人的命运造化就是如此不同。想当初,小小卖身在宝翠楼只是为了混口饭吃,一个月五个银果子。可如今,她却成了皇帝赐婚的麟瑞王的正式王妃,以后的荣华富贵自然不言而喻。
见话题转到自己的身上,童小小哀号一声,无力地又趴了下来,抱怨地嚷道:“唉,别提了,我都烦恼死了,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不讲理的事。”
柳艳瞧见她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呀就是不知足,如果换做是我,一定会高兴地坐在房中缝制着自己的嫁衣,等待成亲的那一天到来。”
就在这时,一个小丫环敲响了门,前来传话:“小姐,香姐说有客点名要见你。”
“是谁?”又要接客了,柳艳的情绪顿时低落,刚才的笑容瞬间藏匿起来。原本每次有客,她都特别开心,只想着好好伺候多得些赏钱,可以多积攒些钱财早些替自己赎身,脱离这地方,清清静静过完此生。但自从遇见了穆冷秋,她的心就有了更多的期待,希望能够只陪伴在他的身边,而不愿再面对形形色色的客人们。
那丫环为难地皱着脸,回话:“你知道香姐的规矩,从来不会说明的。不过我瞧见一眼,是两位年轻的公子,全都俊俏得世间少见。”刚才可是让她瞧得不舍得眨眼睛呢,看着香姐对那两位公子的态度,想必非富即贵,这回柳艳算是接着好客了。
“好吧,我明白了。”相对于小丫环的雀跃,柳艳则显得淡定得多。
打发了小丫环,柳艳环视屋内,对童小小说道:“小小,你先藏在衣橱里,委屈一会吧。”屋里藏着一个人,不论男女被人瞧见了,终究不太好。
柳艳一边命人布置酒菜,一边梳妆打扮。这厢刚准备好,就听见外头走廊上传来脚步声。门被打开,柳艳望去立刻惊喜地迎了上去。
穆冷秋呵呵一笑:“艳儿,这些日子没来,你可曾想起我?”他的表情如常,丝毫不提那天许诺的赎身之事。柳艳有些失望,但掩藏得很好。
她盈盈地行礼,娇柔地应道:“原来是公子,奴家日夜等着您。”
“对了,险些忘了介绍,这是我的朋友,今天你也要好好伺候。”穆冷秋说着,微微偏开身子,将跟随其后的另一个男人给拉进屋子。
“是……”难道果真如小小说的,那天的事只是穆冷秋随便说说而已。柳艳心中顿时酸涩起来,却还得硬撑地微笑着。
心不在焉地斟酒陪笑,柳艳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穆冷秋,小女子的心事一览无遗。正说笑间,衣橱里发出咚的一声,柳艳暗叫不好,一定是小小发出的动静。
突然,橱门被大力地推开,童小小怒气冲冲地跳了出来。
“小小!”柳艳心急地抱怨,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
更令她诧异的是那位新客居然对着小小欣喜地呼唤:“娘子!”
童小小走上前来,怒不可遏地冲着那男人大声骂道:“好你个大色狼,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原来,这位就是小小的夫君,刚才失礼了。”原来如此!柳艳恍然大悟,难怪刚才总觉得这男人来此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喝酒作乐。想必是在哪儿听见了风声,特意跑来抓逃妻的。
赵蓝少将童小小搂在怀里。总算是寻回了这不安分的准娘子,他的心情大好,不在意地客气道:“没事,柳艳姑娘并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倒是我家娘子这些天给您添了麻烦。”
寒暄了一会,童小小看向武祥王,突然提议:“对了,穆冷秋,你为柳艳姐赎身吧。”她今天总算是看出柳艳姐口中念念不停的人是谁了。
“小小,你别……”柳艳尴尬地红着脸,不敢看向穆冷秋。她没料到小小竟然真的能猜到她的心思,又急又喜。
穆冷秋爽朗一笑:“既然赵王妃吩咐,我怎敢不从呢,呵呵。”
听见他居然因为小小的一句话,而立刻便去为自己赎身,柳艳心中虽然高兴,却总觉得有些委屈。可一想到从此可以跟随在穆冷秋的身边,她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