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说不清的失落感,那次会面后然景又回到了军中,关于女皇的消息一直都是华隆国最热门的话题,甚至连女皇每天的装束都会被人评头论足一番。
这天,然景正在翻阅文书时,就听见副将跑了进来,呈上一封书信:“将军!朝中来信了。”
“快拿来。”伸手接过,他如常地拆开阅读。一读之下,他立刻紧张起来。信中说:女皇即日将来到他所统帅的西北军督战。
现在国内局势尚未稳定,外界又频频想要入侵,这内外交加的时期,沧水怎么会想到要来这里?而且这里离京城路途遥远,路上的安全谁能保证。他恨不得此刻能够立刻到宫中劝她别长途跋涉地苦了自己。
那副将见然景看了信后便兀自发呆,不知出了什么事,连忙唤道:“将军,将军。”
看到下属眼中的好奇和担忧,然景淡淡地一句话带过:“没事,你先退下吧。”
当沧水平安到达驻军所在的翼城时,军中除了正在执勤的队伍,全数来到城外迎接。
“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当众人齐呼万岁的时候,沧水只觉得天地为之震撼。
入夜,然景被请到女皇的住所。望着高高在上的沧水,他突然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原来是这么的遥远,远到他此生用尽全力都够不着。
恭敬地下跪,然景却要向心爱的女人行君臣之礼:“皇上,召臣来有何指示?”公事化的口吻,似乎成了他掩饰自卑的最佳途径。
沧水看着他疏远的反应,心中一阵难过。她缓缓从高阶走下,请求说:“然景,你陪我出去走走好吗?”
“臣遵命。”
沧水撇下侍从和宫女,不避嫌地来到城外随意地走走。两人一边散步一边聊着。
突然,沧水问道:“沧梦被派去和亲的事,你听说了吧?”
“是,臣有所耳闻。”然景行礼而后回答。他过于恭敬的态度令沧水浑身不自在。
“你别这么疏远。”沧水说道,“现在和你说话的是沧水,不是女皇。”对她来说,然景一直是个与众不同的存在,彼此的朦胧情意比君臣的尊卑更加重要。如今的她,也只有然景这仅剩的可以说话的人了。
她的温柔令然景暂时放下那些禁锢着两人的拘束。他借着月色看见沧水的脸色有异,她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忍不住担忧地问:“出什么事了?”当初他听说沧梦和亲的事,也吓了一跳。原以为,凭着沧水对皇妹的那份爱护之心,绝不会让沧梦远嫁他国的,没想到从使者提亲到成行却只花了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速度之快实属罕见。她的行为简直就像是想要快些将妹妹赶走似的。为此,朝野议论、猜测,说什么难听话的人都有。
沧水见然景的态度变得自然,心境也轻松许多。她悲凉地说:“沧梦临走时,打了我一巴掌,还大吵一架。”
“疼吗?”然景抚摸着她的脸颊,虽然红肿已经褪去,他却还是觉得自己被扇上了一巴掌似的,感同身受。
沧水答道:“脸疼比不上心疼。”不过大闹之后的第二天,她的脸上浮现了红肿的手印,迫于无奈沧水只得暂停一天的朝议。一国之君若是顶着手印上朝,那实在太有失体统了,会沦为笑柄的。身为女皇,她的话题已经够多的了,要是再加上一条姐妹成仇,那全国上下又要抓住机会议论不休了。
“为了什么?”知道她疼爱妹妹,这回却被妹妹打骂,沧水心里一定不好受。然景心疼地牵起她变得冰凉的小手,用自己的热量来温暖她。
见她没有反应,然景不由地唤了声:“沧水?”
本还在犹豫到底该不该说出的沧水,在他的催促下艰难地回答:“为了你……”
“我?”然景诧异地手指着自己的鼻尖,但随即摇摇头,“我不懂。”
沧水没好气地看了罪魁祸首一眼,叹道:“她不知何时已经偷偷喜欢上了你,觉得我是为了独占你才将她远远送走。”当小沧梦走到她面前,大声说出心中对然景的爱意时,沧水险些失态。呛鼻的酸意令她差点没了风度。或许,沧梦说的并没有错,她的心底深处就是因为害怕她和然景会走到一起,所以早早地将她嫁到别的国家去。
然景诧异地问:“真的?”他虽然能够隐约地觉察到沧梦对他的态度发生改变,可在他的记忆里,沧梦永远都是初见时那个刁蛮傲慢的小丫头,却没发现她竟然悄悄长大,已是可以明白喜欢和爱的年纪了。
“别闹了,我现在都心乱如麻。始终都忘不了她那巴掌,一闭上眼睛就仿佛看见了她谴责的目光。我快崩溃了,然景。”沧水痛苦地说。从小两人几乎都是在母后的抚养下长大,就如同胞姐妹,何曾想到竟然会有大打出手的一天。人们总说女人是祸水,可在她看来,眼前这个飒爽英姿的男人更是祸水,惹得姐妹反目成仇。不知沧梦何时才能明白她的苦心,而原谅她。沧水无比地期待能够再次与沧梦坐在一起,只是单纯地研究刺绣、品茶赏花。
她不过是担心沧梦的一片芳心寄托在然景的身上,会误了终身。然景的心里对沧梦一直都是不屑的态度,要让这两人在一起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
“我可以安慰你吗?”不等对方反应过来,然景就猛地将沧水搂进怀里。这一刻在他的眼中只有惹人怜惜的沧水,而不是端坐龙椅的皇帝。
“啊……”沧水没想到他会有如此唐突的举动,条件反射般想要挣脱。
然景加重力道,阻止她本能地挣扎。他轻轻拍抚沧水的背,捋顺她被风吹乱的秀发,无限温情地在她耳边轻声安慰:“别怕,把眼泪藏在我胸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