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主屋坐下,将丫环婆子都遣退,只留下竹儿伺候着。
蔷薇第一次和童小小如此接近,更别说是如此对面而视。童小小瞧着她不先开口,不动声色地喝着茶。反倒是被请来的蔷薇心里忐忑不安,先打破了沉默:“王妃找我究竟为何?”
童小小微笑着,风轻云淡地说:“我昨天不经意间听到了你和小路子的对话。”
“你全都听见了?”蔷薇吃惊地脱口而出,瞪大了双眼望着童小小,脑子里嗡的一声,只觉得一片晕眩。
童小小似笑非笑地说:“要是全听见,我就不必找你来问了。”
蔷薇这时才勉强镇定下来,斩钉截铁向对童小小保证:“王妃你放心,我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他的。”
只是这么大的事,不是她随便说说就能令人打消疑虑的。童小小笑着拿起一份点心递到她的面前说:“蔷薇,我不是不信任你。只不过从你昨天语气不难听出这事情一定小不了。”
这时,赵蓝娘附和着嫂子一起对蔷薇说道:“而你与路哥又是如此亲密的夫妻,所以我和嫂嫂才会有些担心。”
蔷薇听了他们直白的话,脸色忽白忽红地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她腾得站起身来,激动地大声对童小小说:“王妃和郡主尽管放心,我蔷薇从来说话算数。我和冷雨他们都曾以生命立下重誓,终此一生都不会背叛王爷。只要对王爷不利的人就是我们的敌人。”
说到这儿,她突然停顿了一下,才喃喃地追加了一句:“即使这敌人是我的夫君……”
话已至此,蔷薇低下头,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不知是思及何事,她猛然间像是要哭出来似的,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拳,目光避开童小小她们:“属下突然记起还有事要办,先告辞了。”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仓皇逃离。
眼泪在踏出房门的一瞬间悄然落下,滴入尘土中,立刻消失无踪。蔷薇自认不是一个软弱的女子,普通女人能够成为王爷信任的手下吗?时常在生死一线间游走,受伤受刑这都早已成了家常便饭,可她却不曾落泪。唯有,唯有与那人有关的,才能触动她脆弱的神经。即便当初,之所以会那么快便嫁给一个小路子,也仅仅是因为那人希望她嫁,她便嫁了。
望着蔷薇远去的背影消失在院墙外,赵蓝娘转过身来看着童小小,犹豫地问:“嫂嫂,她的话可信吗?”
可是童小小若有所思地说了句答非所问的话:“蓝娘,我发现你哥真是个祸水。”
“怎么说?”话题怎么转到大哥这儿来了?不是在讨论海棠和路哥吗?
童小小同情地看向门外,意有所指地反问:“你难道看不出蔷薇的心意吗?”
“你是说……”赵蓝娘张大了嘴,被她话中的含义吓了一跳。这么多年,她还从未往这方面想过。她只知道白芷一直对大哥有所企图,没想到蔷薇居然也会暗恋大哥?
点点头,童小小喝了口茶,心里与舌尖一样,感觉涩涩的。她失落地说:“甚至我觉得你哥也早就知道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那简直更加夸张了。蔷薇和路哥的婚事,还是大哥极力支持和操办的。若真如嫂嫂所说,那大哥也太狠心太残忍了。她不由地感叹:“还好成嗣没有这些个麻烦。”
童小小心神不宁地在屋中来回踱步,紧皱眉头,口中不住地抱怨:“她越是不肯说,我这心里就越发地七上八下,这可怎么办?”
“要不,我们自己去查,如何?”赵蓝娘语出惊人,闪动着明亮的眼眸,狡黠地望着嫂嫂,一脸的跃跃欲试。莫怪她的夫君成嗣总是无奈地看着她说出“你被童小小教得越来越胆大妄为了”这种话来。她以前想都不敢想事情,如今在她看来如同儿戏般轻松。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记起那被小路子从蔷薇手上夺回、小心藏起来的金属块,童小小嘿嘿几声,坏笑着将脸贴近赵蓝娘,一拍即合:“被你一说,很是心动啊。”孺子可教也!童小小得意地望着这个“学生”,越发地有种志同道合的感觉。
两个胆子比天大的女人一直信奉“心动不如行动”这句话,立刻着手准备起来。
“王妃、郡主,这可不行。”竹儿见两位主子想要涉险,顿时着急害怕地出言阻止。
童小小才不理会这丫头,每天总是拿着一堆的条条框框对她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更何况,这回的调查可是关乎到赵蓝少的安危,怎能轻易放弃。
她坏笑着拍了拍竹儿,说道:“竹儿,你不用担心了,在屋里好好歇着,我们一会就回来。”她说话间,竹儿顿感困倦,几秒钟的时间就闭上眼睛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屋顶上,冷雨轻轻将瓦片盖上,扭头看向身边的主子,等待他的指示。偏偏赵蓝少只是躺在那儿闭目养神,显得那么悠闲。眼见着王妃和郡主手上不知拿着什么就要往蔷薇他们所住的院落而去,冷雨只好无奈地开口询问:“王爷,要属下去阻止吗?”
赵蓝少微微摇头:“现在去阻止小小她们就会打草惊蛇,那之前的所有准备都付之东流了。”
“可是,王妃这样莽撞地前去很危险。”虽然可能会让几年的心血白费,可如果不去,王妃若是有些损伤,只怕王爷会气得冲动地拆了整个华隆。
犹豫了一会,赵蓝少张开双眼,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俩最亲近却也是最能为她惹事儿的女子,长长叹了口气:“你随我跟上去,见机行事。”
唉,谁让童小小是他当初特意为赵蓝娘选的先生呢。因此,就算现在妹妹在她的教导下,什么事儿都敢做,胆大至极,他也无话可说。他只能认命地在暗中保护着她们,免得扫了两位女子的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