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赵蓝少抱着孩子离开了好一会,海棠才缓缓转醒,只觉得全身如同散了架又重装了一遍似的。她虚弱地呼唤着:“杨妈。”
一个婆子立刻闻声来到她的床榻前,殷勤地说:“海棠姑娘,有何吩咐?”
海棠环顾四周却没瞧见那小小的身影,慌忙问道:“孩子呢?我隐约听见是个儿子吧。”
杨妈点头称是:“没错,小小世子正被王爷抱着呢。”海棠姑娘能够为王爷生下子嗣,看来入主王府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何况刚才在那危急的时刻,王爷毫不犹豫地选择保证海棠姑娘的安全,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舍去,足见在海棠姑娘在王爷心目中的地位。
海棠一听赵蓝少抱着孩子,疲惫的脸上立刻露出笑容,连忙寻问:“那王爷人呢?”
杨妈回话:“他不许奴才们问,抱着小小世子就离开这屋子了。”
海棠刚升起的好心情,立刻又荡到谷底。她不悦地责备:“你怎么不提醒他来看看我?”难不成男人都是一见到孩子就把孩子亲娘给忘记了?
杨妈尴尬地说:“老奴真的提醒了,只是王爷看上去心事重重,走的时候背影显得有点仓促。”王爷怀抱世子离开时,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要去献宝似的,可是兴奋中又带着严肃。
海棠躺在床上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想着心事,不住地自我安慰:若是赵蓝少真的喜欢这孩子以至于忘了旁的人和事,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孩子越是金贵,日后她的地位也越牢固。她哪知赵蓝少之所以看着孩子如此开心,是因为终于可以向童小小证明自己在这件事上的清白了。要是海棠知道了这其中的原委,只怕会立刻抢回孩子狼狈离开。
赵蓝少兴冲冲地抱着婴儿走回主屋,一踏进门就连忙唤道:“小小!”
正躺在软榻上歇息的童小小诧异地转过身子,望着他问:“你怎么回来这边了?!”她还以为他会好好安慰海棠那女人,毕竟这孩子生得煞是惊险。谁知她这儿强忍着心酸刚躺下,想要来个眼不见为净地好好休息,赵蓝少就抱着孩子追了过来。
赵蓝少美滋滋地说:“你瞧我将孩子抱来了,我们开始吧。”
童小小只觉得一头雾水:“开始什么?怎么今天说话没头没脑的。”这男人是看见孩子高兴得语无伦次了吗?可若真是这么喜欢这孩子,又怎会带着刚出生的他跑到屋外吹了一路的风。
赵蓝少反倒显得比她更惊讶,略带委屈地说:“瞧你,我可都是听你的话来做的。”说来也奇怪,这孩子本该哭啼不停,可现在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童小小心中暗叫不好,连忙起身将那孩子抱到自己怀中。她左瞧右瞧,这孩子没有不适的迹象,呼吸平稳,好像是睡着了。
童小小这才松了一口气,瞥了赵蓝少一眼,抱怨地说:“我可没叫你把孩子抢到主屋来。”要是让海棠知道,又要大吵大闹一番,她对这种莫名其妙被嫉恨的事情实在是腻味。可赵蓝少这家伙在这种事情上偏又像是少了根筋似的,频频惹来这种麻烦。在这样下去,童小小一个火大,又要闹着离家出走了。
赵蓝少所关心的不是孩子也不是海棠,他只想让小小心中的那个结早些打开。光明正大地住回主屋,怀抱爱妻,这才是他目前最大的心愿。他急急地询问:“你所说的滴血认亲该怎么做?我实在是忍受不了,你总是用怀疑的目光来看待我。”
没想到他如此心急,童小小错愕地看向他:“赵蓝少,这孩子这么脆弱,怎么能下得了手呢?”十指连心,在指腹上扎出血来,就连大人也要皱眉咬牙,何况是个刚出生的婴儿。她立刻摇头,将怀里的孩子抱得更紧了一些。
相对于她的怜惜,赵蓝少这个爹反而显得冷漠无情。他瞧了眼睡得正熟的小破孩,不以为然地说道:“不过是要他几滴血,还不至于会生病。”
童小小连连摇头,抱着孩子向后躲。赵蓝少无奈地伸长手臂,将那小婴儿轻轻地从她怀里夺了过来,惹来童小小不满的一瞪。
赵蓝少对她这反应真是哭笑不得。原以为小小会对这孩子拒之千里,厌恶至极,怎知她竟然如此呵护这小小子。
可是今天他非做这滴血辨亲不可,赵蓝少故意阴沉了脸,严肃地盯着童小小的眼睛,坚定地说:“你就告诉我如何来做这个鉴定,我要向你证明我的清白。”
见他如此坚决,而且孩子也被他抢了回去,童小小也只能听从他的安排,咬牙点头应允:“清白吗?好吧,我就成全你的希望。”
她回转身,对立在一旁的丫环吩咐:“竹儿,去准备好东西。”竹儿知道主子的意思,连忙走出去准备金盆清水等物。
童小小心中很是忐忑。下意识里,她总希望这一天来得越晚越好,她怕自己承受不了那万一的结果。可理智却又不停地催促她,早些弄清事实真相,不必日夜提心吊胆地猜测个不停,令自己的心中饱受煎熬。
她走上前又将那孩子抱过,头也不抬地对赵蓝少说:“不过,倘若真的是你儿子。我立马照着当初说的,离开王府。”
“哇哇!”突然,小婴儿嚎啕大哭起来,一张原本就有些皱巴的小脸,这会更有趣了。
这哭声让童小小顿时手足无措,简直像是怀抱着炸弹似的,连忙将孩子还给赵蓝少。她的表情就像是要和这孩子一起哭,童小小慌忙地嚷道:“怎么哭了,赵大你快点哄他睡。”
赵蓝少宠溺地望着和孩子一样可爱的爱妻,然后轻轻摇晃着手臂,口中念念有词地对小家伙唱着。没一会,哭声渐消,小宝贝又乖乖地呼呼熟睡了。
童小小见了这一幕,忍不住打趣地说:“没想到,你这样看上去还真有点贤妻良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