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遇见刺目的阳光,童小小条件反射地以手遮目,侧脸避开。待她稍稍适应了亮光,这才看清打开木板的是皎越的手下,她连忙拉着沧梦转身想要逃开,却被那人一把拉住。童小小被强行向外拖拽,她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地嚷嚷:“你们想带我去哪儿?”
那人粗鲁地捂上童小小的嘴,将她拖出连着陷阱的暗道,低声呵斥:“别废话,快走!”
而跟在其后的沧梦虽然年纪不小了,可那帮人却也毫无敬意地拉扯着,吓得沧梦不住地尖叫惊呼:“放开我!你们这些混蛋!”
可是两个弱女子怎能与身强力壮的男人相抗衡,更别说是在如今敌众我寡的情势下,更是挣扎不脱。两人被强制地塞进一艘小船,飞快地驶离画舫。
被捂住嘴的童小小眼睁睁地看着站在甲板上奋战的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却无法出声呼唤。再说在此刻的混乱之中,就算她大声叫喊了,恐怕也没人能够听见。只是或许是她的自作多情,似乎在那一瞬间,赵蓝少转身看见了她。
敌人很快被击退,赵蓝少连忙下令清点被诛杀的劫匪的尸体,并且四处搜查童小小的下落。
坐在船舱中,赵蓝少焦急地等待手下的回报。
“王爷。”冷雨匆匆率领众人来到赵蓝少面前。
见他们一无所获的表情,赵蓝少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人呢?”
冷雨垂手回话:“似乎被绑到小船上逃走了。”没想到对方如此狡猾,看样子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决心要将王妃劫走。刚才有探子回报,说是隐约瞧见了烈焰出现在这艘画舫上。烈焰是专属于皇帝的密探,可是如今皇上已经隐退,难道这事和太子有关?总之,应该与皇室脱不了干系。这下,这帮皇子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主动地提供给主子起兵嗜杀的理由。
赵蓝少站起身走出船舱,向方才那艘小船离去的方向远眺,哪里还有船的踪迹。他对冷雨下令:“清点死伤,回府。”
“不去追了吗?”没想到主子如此轻易就放弃,冷雨错愕地反问了一句。
赵蓝少摇摇头,带着歉意喃喃自语:“暂时得委屈小小了。”
在皎越的别馆中,童小小被安置在典雅的厢房中,而皎越则端坐在她的面前。一壶香茗,袅袅熏烟,本该敌对的两人破天荒地没有争执和暴力,就像是老友一般悠闲地说着话。
童小小突然笑了起来:“看见那封信,再瞧见你来赴约,我就猜到四皇子和你是一伙的。”
皎越一反在画舫上的霸道强势,客气地对童小小解释:“其实我和四弟请你来,只是希望能够借助麟瑞王的力量,能让我们兄弟俩如虎添翼。”
终于听明白这皎越的企图,童小小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红楼梦》中的那首“好了歌”: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她脸上露出讥讽的笑意,直接将话挑明:“你们想要和自己的亲哥哥争夺皇位?”
皎越神色如常,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反问她:“有何不可?”
此人若不是真的蠢,那就是扮猪吃老虎。童小小觉得以皎越的智商而言,后者的可能性居多。她索性将说的更加明白:“呵呵呵,那要是你们俩真的打败了别人之后呢?一山不容二虎,一国没有二王。我可不相信你们俩能有那个胸襟共同执政掌权。”
听闻此言,皎越总算露出一丝不情愿,但那不过是转瞬即逝。他很快恢复了神色,状似无所谓地说:“这不劳您费心,即使将国土平分为二,各自为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番说辞,更令人觉得此人极其虚伪。
“你这话只能骗骗三岁小儿,不过谁当皇帝与我无关。”既然知道对方是有求于赵大,童小小便无需给他面子,直截了当地说,“我只想知道,如果我家夫君帮助你登上宝殿,能够得到什么?”
皎越一听她的意思,似乎是有心帮忙,立刻展开笑颜:“封爵赏赐,绝对少不了。”
“那与现在又有什么区别?”却不想,童小小听了他的许诺却兴趣缺缺。
这奸诈男人的脸上终于挂不住地表现出尴尬,状似吹捧却实是警告地向童小小诉苦:“赵王爷早已是权倾天下,富可敌国。我只能保证他日后继续享受这样的身份地位。如果继续为他加封,那到时候只能将皇帝的宝座拱手相让了。”
这话说得倒是一点不错,童小小点点头像是认同了他开出的条件,大胆地提出要求:“那你将我放回去,我替你劝说赵大。否则,你劫持了我,他即使点头答应帮助你,心中满是怨气,也不会尽心尽力。”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这种事他也并非没考虑过,可是几番试探都被赵蓝少断然拒绝,无计可施,他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可是……我不妨对您直说吧,我如今能够和赵王爷详谈的筹码就是赵王妃您。如果放你回去,我岂不是损兵折将结果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童小小端起茶碗,美美地尝了一口,以轻松的语气对他说:“要不,你考虑考虑?我不过一条贱命,要是因此阻挡了你的大好前程……”那神态看上去不禁让人有种错觉,就仿佛此事真的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暗地里威胁,皎越憋着一肚子的怨气却无处可撒,隐忍地快要内伤。他不说话,只是紧盯着童小小,恨不得立刻将她的一派悠然撕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