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御史大夫卜式。本以田畜①为事②,有少弟。弟壮。式脱身出③。独取畜羊百余。田宅财物尽与弟。式入山牧④。十余年。羊致千余头。买田宅。而弟尽破其产。式辄分与弟者数⑥矣。
【注释】
①田畜:田,耕作。畜,饲养家畜。
②事:职业,生计。
③出:离开。
④牧:放牧。
⑤辄:立即,就。
⑥数:数次,几次。
【译文】
御史大夫卜式,一直靠种田、放牧为生。他有个小弟弟,弟弟长大后,卜式与弟弟分家另过,然而他只带走一百多只羊,家里的田地、房屋等财产他都给了弟弟。卜式独自进山放羊,十多年后,他的羊发展到千余只,他又买了田地、房院。可是弟弟却将家产挥霍一空,卜式又好几次分给弟弟田宅家产。
【原文】
隋吏部尚书牛弘弟弼,好①酒。酗②。尝③醉。射杀弘驾车牛。弘还④宅。其妻迎谓曰:“叔⑤射杀牛。”弘闻,无所怪⑥问。直答曰:“作脯⑦。”坐定。其妻又曰:“叔忽射杀牛,大是异事!”弘曰:“已知。”颜色自若,读书不辍⑧。
【注释】
①好:喜好,嗜好。
②酗:无节制地喝酒。
③尝:曾经。
④还:返回,回到。
⑤叔:女性对其丈夫的弟弟的称呼。
⑥怪:责怪,责备。
⑦脯:制干肉。
⑧辍:中途停止,废止。
【译文】
隋朝吏部尚书牛弘的弟弟牛弼喜欢喝酒,而且常撒酒疯。有一次喝醉酒,将牛弘驾车的牛用箭射死了。牛弘回家后,妻子迎上前对他说:“小叔子射死了咱家的牛。”牛弘听了,并没有责怪的话,只回答说:“拿去作干牛肉。”牛弘坐定后,妻子又说:“小叔子平白无故射死了牛,这不能算是件平常的事吧!”牛弘说:“我知道了。”他面不改色,继续读他的书。
【原文】
唐朔方节度使李光进。弟河东节度使光颜先娶妇。母委①以家事。及②光进娶妇。母已亡。光颜妻籍③家财。纳④管钥于光进妻。光进妻不受。曰:“娣妇⑤逮事⑥先姑⑦。且受先姑之命,不‘习。改也。”因相持而泣,卒⑧令光颜妻主之矣。
【注释】
①委:委托。
②及:等到。
③籍:登记。
④纳:缴纳。
⑤娣妇:兄妻称弟妻。《尔雅·释亲》:“长妇谓稚妇为娣妇。”
⑥事:侍奉,供奉。
⑦先姑:称丈夫的亡母。
⑧卒:最后。
【译文】
唐朔方节度使李光进,他的弟弟河东节度使李光颜先娶了媳妇,母亲就让光颜的妻子来管理家事。等到李光进娶媳妇的时候,母亲已经去世了。光进结婚后,光颜的妻子就登记家里的财产,然后将家里的钥匙交给嫂嫂。光进妻不接受,说:“你侍奉过婆婆,你就接受咱婆婆的委托吧,这不能改变。”说到这里,她们竟哭了起来。最后还是让光颜的妻子来管理家务。
【原文】
平章事韩滉,有幼子。夫人柳氏所生也。弟湟戏①于掌上。误②坠阶而死。滉禁约③夫人勿悲啼。恐伤叔郎④意。为兄如此,岂妻妾他人所能间⑤哉?
【注释】
①戏:戏耍,玩耍。
②误:失误。
③禁约:禁止约束,管束。
④叔郎:丈夫的弟弟。
⑤间:挑拨,使人不和。
【译文】
平章事韩混有个小儿子,是夫人柳氏所生。弟弟韩湟让他站在自己手掌上和他玩耍,不料小孩掉到台阶上摔死了。韩混叫夫人不要伤心啼哭,以免让弟弟伤心。做哥哥的能这样对待弟弟,妻妾等人怎么能离间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呢?
【原文】
弟之事兄。主于敬爱。齐射声校尉刘琎。兄夜隔壁呼琎。琎不答。方下床着衣,立①,然后应。怪其久。琎曰:“向②束带未竟③。”
【注释】
①立:笔直的站立。
②向:刚才。
③竟:完成,结束。
弟弟对兄长,主要是能敬重他、爱他。齐射声校尉刘琎,他哥哥夜里在隔壁喊,他先不答应,下床穿上衣服,端端正正地站好,然后才答应。哥哥怪他为什么那么久没答应,他说:“刚才我还没有整装束带。”
【原文】
梁安成康王秀。于武帝布衣①昆弟②。及为君臣。小心畏敬。过③于疏贱者。帝益以此贤之。若此④。可谓能敬矣。
【注释】
①布衣:平民百姓。
②昆弟:兄和弟。比喻亲密友好。《礼仪·丧服》:昆弟,四体也,故昆弟之义无分。
③过:超过。
④若此:如此,像这样子。《吕氏春秋·察今》:“求剑若此,不亦惑乎。”
【译文】
梁安成康王秀跟武帝是平民兄弟,等到武帝即位后,他们成了君臣关系,秀对武帝小心侍候,常怀敬畏之心,他对武帝的敬畏超过了那些与武帝毫无瓜葛的人。武帝也更因此看重秀。像他们这样,可以说是兄弟之间能互相敬重了。
【原文】
后汉议郎郑均,兄为县吏。颇受礼遗①。均数谏止②。不听,即脱身为佣。岁余。得钱帛归,以与兄。曰:“物尽可复得。为吏坐赃。终身捐弃③。”兄感其言。遂为廉洁。均好义笃实④。养寡嫂孤儿,恩礼⑤甚至。
【注释】
①礼遗:指馈赠之物。
②止:停止。
③捐弃:抛弃。
④笃实:忠厚老实。
⑤恩礼:旧指尊上对下的礼遇。
【译文】
东汉议郎郑均,哥哥当县吏,经常接受些礼品,郑均多次劝谏哥哥不要这样,哥哥不听,于是他就去当佣人。过了一年多,他挣了些钱回来送给哥哥,并说:“钱没了可以再挣,但当官如果贪赃枉法,就会受到惩处,一辈子都完了。”哥哥听了他的话非常感动,于是为官清正廉洁。郑均为人忠厚老实,哥哥死后,他养活寡嫂和哥哥的孤儿,恩礼备至。
【原文】
晋咸宁中疫①颍川,庾衮二兄俱亡。次兄毗复危殆。疠气②方炽③,父母诸弟皆出次于外,衮独留不去。诸父兄强之。乃曰:“衮性不畏病。”
遂亲自扶持。昼夜不眠。其间复抚柩哀临不辍。如此十有余旬。疫势既歇。家人乃反④。毗病得差⑤。衮亦无恙。父老咸⑥曰:“异哉此子!守人所不能守,行人所不能行,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始知疫疠之不相染也。”
【注释】
①疫:发生瘟疫。
②疠气:能致疫病的恶气。
③炽:凶猛,激烈。
④反:通“返”,返回。
⑤差:病愈。后作“瘥”。
⑥咸:都。
【译文】
西晋咸宁年间颍川发生瘟疫,庾衮的两个哥哥都死了,还有个哥哥庾毗也生命垂危。此时瘟疫正是最厉害的时候,父母及几个弟弟都居住在外,躲避瘟疫,庾衮独自留在家里,不肯离去。家里的人强迫他走,他说:“我不怕染病。”他在家亲自侍候哥哥庾毗,昼夜不眠。期间他还为已死的两个哥哥守灵,从未停止过祭祀。这样过了一百多天,瘟疫渐渐没有了,家人才返回来。这时庚毗的病也好了,庾衮也安然无恙。
乡亲们都说:“这个孩子真是不同寻常!能够坚守他人不能坚守的岗位,能做他人所不能做的事情,天气寒冷才知道松柏比其他树耐寒,而瘟疫也似乎不能传染给好人。”
【故事】
兄弟争死
汉朝的时候,有个人姓姜名肱。他有两个弟弟,一个叫姜仲海,另一个叫姜季江。
兄弟三人形影不离。天天在一起读书、下课又一起温习功课、玩耍、还一起帮家里做家务事。而且三个兄弟缝了一床大棉被每天都睡在一起。
或许我们会觉得,这种情形在幼年的时候才有可能发生,长大之后不可能,因为已经成家立业了。可是姜肱三兄弟长大之后感情依旧非常好,好到有时还三个人睡一块,这就真的非常难得。他们三兄弟能同一条棉被,这样到成家之后,感情还这么好,就突显他们三兄弟的确是一条心。
有一次姜肱跟他的弟弟一同去京城,结果半夜路遇强盗。月光下,强盗面目狰狞,手里的匕首泛出幽幽寒光,看了直叫人打颤。强盗嚣张地晃着明晃晃的匕首一步步逼近抱在一起的两兄弟。突然,哥哥推开弟弟,走上前一步说:“我弟弟还小,我是做哥哥的,我可以牺牲,我要挽救我的弟弟,希望你们放他一条生路。”这时,后面的弟弟也走上前来说道:“不!你不可以伤害我哥哥,还是杀我吧!”兄弟俩都争着让对方活着,想到兄弟就要生离死别,俩人不禁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盗贼也不是铁石心肠,也是因饥寒才起的盗心。他深深地被兄弟俩的手足情感动了,讲到:我今天终于见到什么叫亲情了。于是抢了一些财物便匆匆离开了。兄弟二人到了京城里头去办事,有人见到姜肱衣冠不整,穿得很破烂,就问他:出了什么事,你会如此的落魄?但是姜肱用其他种种的言语,来掩饰他被抢的这一段经历,绝口不提被抢的这一段事。因为他深盼盗贼能悔改。
后来事情辗转传到盗贼那里,他听到姜肱被抢而不说,非常感激,悔恨交加。于是隔天就跑去拜见姜肱,亲自把抢来的财物还给了姜肱,并表明痛改之意。姜肱可以说仁慈到了极点,怎会不感化人?何况盗贼也是人啊!姜肱他这样的仁慈,这样爱人之心,实在是难能可贵。
兄弟能和睦相处,父母会感到高兴,而兄弟姐妹就好比是手足四肢一样,父母如同身躯,身躯与四肢能互相搭配,这样才是健全。这也就是平时所说的“骨肉是一体、手足是一体”的道理。所以自古以来,兄弟就要彼此相互友爱、相互提携,长大成人之后,更要相互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