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多多正忙着呢,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陈越打来的。
多多把电话接起来之后,陈越在那头问她说:“迷糊娃娃,刚才下小雨,心情怎样?”
从知道多多的这个外号之后,陈越就一直喜欢这么叫她。他常常通过天气预报了解到北京的天气,有时候倒比多多还像是身在其中。
多多心情愉快地回答:“心情不错——不对,是挺好,大大的好!”
陈越被她的情绪感染了,也呵呵地笑着问:“今天又要加班吗?”
多多说:“敢情是把我当机器人了呀。不加班。”
陈越笑着道:“不会是被主编剋了,所以决定罢工吧?”
多多道:“才不是呢,明天是周末,今晚才决定给自己放个假的。歇完这两天,决定来个大冲刺。”
她问陈越:“你呢,你怎么过周末?”
陈越没有直接回答,像是一边打量一边说道:“你们的新办公地址热闹是热闹了,不过好像没有旧办公楼有人文感,很典型的商业建筑。”
多多马上深有同感,公司是半个月前刚搬的家,原来在海淀区的一条小马路上,闹中取静,又是一幢独栋的老楼房。可是自打搬到国贸这一带后,办公面积变小了,连饮食都比从前贵了不少,搞得多多和同事们的中餐质量严重下降。
她感慨道:“可不是嘛,据说是为了撑门面,要体现给广告客户看的——谁叫时尚圈永远先重视的是‘外表美’呢。”
说到这里,多多顿了顿,突然反应过来了,充满怀疑地对着话筒问:“你现在——在哪里?”
陈越只管嘿嘿笑着:“还差一会儿才下班吧?我在你们公司楼下等你。不着急。”他特意嘱咐多多,把一切安排妥当了再下楼。
北京的冬天天黑得特别快,才刚6点,天色已经一片昏暗了。多多背着大大的双肩包下楼,老远就看见陈越在前边,就兴奋地小跑过去。
陈越在前边提醒她说:“路滑,小心些。”
等多多到了面前,陈越批判道:“蹦蹦跳跳的,一点儿也不淑女。”
多多毫不在意,嘻嘻地笑道:“我本来就不是淑女嘛,早就告诉过你的呀。”
她一边说,一边活动了一下肩上的背包带子。
陈越一看背包面积,吓了一跳,说:“都赶上半个你的高度了。”他伸手让多多把包脱下来。
多多于是依着他一边缷掉重担,一边笑着说:“当编辑的都这样。”
她一脸神秘地跟陈越说:“我告诉你个秘密啊,在街上背大包的女孩呢,不一定都是编辑;可但凡编辑,就一定都是背大包的!”
陈越把包接到自己手里:“快10斤重了吧?”
多多摇摇头:“夸张!最多九斤半。”她告诉陈越,里边有好几本杂志,都是要带回家研究的。
陈越很无奈:“敢情你说的周末休息,就是这样休息的呀?”
多多扮了个鬼脸:“人在江湖!”
她好奇地问陈越道:“你怎么知道我们的新公司地址的?跟FBI似的。”
陈越笑道:“FBI是美国的,咱们中国是说‘地下党’。”
多多于是撇撇嘴:“转移话题——不说拉倒!”
她算下时间,离上次陈越过来不到3个月,于是问道:“你在北京开公司的事儿定下来了吗?”
陈越说:“定下来了,一切俱备,这次来就是开始行动的。以后要长期待在北京了。”
多多自是高兴,嘴里说道:“真的,太好了!”
她脱掉右手手套,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要和陈越握手说:“北京和郝多多都欢迎你!”
陈越被她逗乐了,故意说:“光嘴上说欢迎不真诚,要有点儿具体的表示才行。”
多多说:“那我请你吃饭吧,吃很贵的——”
她侧头假装认真思考了一下,说:“酸辣粉!”
陈越一脸“饶了我”的表情:“还是我请吧。我请你吃印度菜怎么样,你喜欢咖喱口味吗?”
多多跟着陈越来到了附近的一家印度餐厅,这家餐厅的面积很大,大约1000平米,墙壁上画满了彩绘。一进门就有个3尺来高的女身铜像捧着个大铜盆,盆里装满了玫瑰花瓣。经过玄关时,一股浓烈的香料气息扑鼻而来,多多使劲儿辨别了一下,怀疑那是檀香味。
领路的侍应生给两人挑了一个位置,是靠近窗户的,隔壁桌子上坐着几个包着头巾的印度人。陈越不知道为什么挑了另一张桌子,跟侍应生说:“我们坐那边吧。”
坐定下来之后,多多不解地看着陈越。陈越知道她奇怪什么,便低声解释说:“印度人不管男男女女,身上都喷着大量的香水。”他告诉多多自己对香水过敏。
多多于是笑道:“那你要是到我们的办公室去,估计非得晕过去不可。我们公司的女孩子个个都喷香水——香奈儿的、雅诗兰黛的、兰蒄的……聚集到一起的时候,就像香味比赛一样,什么类型都有。”
陈越很庆幸的样子:“那我还是认识一个就够了,光这一个——迷迷糊糊,就挺让人头疼的。”
多多马上半举起手边的勺子,威胁地看了他一眼。
陈越点菜的时候,多多留意观察了一下,发现桌椅都是木头材质的,上面雕满了各种花纹。她觉得它们不及泰国家具的精雕细刻,不过也挺古拙的。
点完菜后,多多把餐巾在桌上铺开,她对陈越说:“对了,有个不错的消息要告诉你。”
陈越也铺开自己面前的餐巾,问道:“哦,是什么消息?”
多多笑眯眯的,一副举贤不避亲的样子,说道:“我终于转正了!”
陈越很替她高兴,举起了杯子:“为迷糊娃娃干杯!”
两人碰完了杯,多多兴奋地告诉陈越:“我分到了‘生活版’,以后就可以有自己的专攻战壕了。”
陈越不太懂这些,疑惑道:“我平时不看时尚杂志,印象里,还以为里边都是一些服装之类的内容。”
多多说:“服饰为主,不过也有一些生活类的内容——占的比重不太大。”
其实在当初《佳人》分板块时,阮微曾在郝多多和卞琳间犹豫过,两人各有优劣,这令她一时难下决心。后来她找两人谈话,先找的是郝多多,没想到多多自动提出要到生活类栏目来,坦言说觉得向大家传递各种生活方式和观念,其实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卞琳又是一心想进服饰类栏目,结果就皆大欢喜了。
她告诉陈越:“我比较喜欢生活类栏目,其实它也是时尚的一部分,只不过大家总是下意识地把时装等同于时尚而已。”
她喝了一口啤酒,文绉绉地总结道:“时尚嘛,说到底是从物质的吞噬,再到精神的回吐!”
陈越感慨道:“两月没见,瞧这进步。”
多多得意:“必须的!”
陈越于是说道:“这可是好事情,需要庆祝才对!”
一边说着,陈越翻了翻包,从里面拿出个盒子来,递给多多道:“这是送给你的礼物。祝贺你又‘长大’了一些。”
多多接过来后,没有立刻打开。她有些意外道:“咦,你怎么知道我转正,我不是才刚刚告诉你的吗?”
陈越笑道:“选礼物不一定需要原因的。我只是看到有趣就买了下来,你正好给了我一个送礼物的借口。”
多多好奇地打量着盒子的外观,相对礼物来说,这是个挺大的盒子,上面写满了意大利文。她猜测着说:“难不成是首饰?1000克拉的?”
陈越快要笑出声来,鼓励她说:“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多多打开包装盒,马上又惊又喜地叫了起来:“啊,玩具?”她看到这是一个青蛙王子的玩具。
陈越告诉多多:“你只要亲一亲青蛙王子的额头,它就会长大。”
多多只觉得它太酷了,她知道创意来自格林童话中的那个被施了魔法的青蛙王子——只有公主的一吻才能够长大。
多多很喜欢这个玩具,她谢过陈越之后,调皮地向他确定说:“这回不需要再替你的虚拟女朋友代为保管了吧?”
陈越一副刚被提醒的样子:“你不说我还忘了呢。对了,要好好爱护,到时候旧了就送不出手了。”
说话间,饭菜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