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浪荡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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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情生魔魔迷心南柯一梦3

高大胡人口中惨呼一声:“铁山,我的好兄弟,大哥为你报仇!”转过身子,又向了大休厉喝道:“贼秃,本酋长与你拼了!”转过剑尖,宝剑平举,身、剑合一,向了大休舍命扑了过来。

大休避过剑尖,身子越过吐蕃武士的尸体,出手向高大胡人胸膛抓来。高大胡人却不躲避,将手中剑一甩,双手直向大休脑袋抱了过来。大休脑袋一侧,避了开来,手掌径进,依然向高大胡人胸膛抓来。

眼见得这高大胡人难逃破腹之灾,忽听一声厉喝之声传了过来:“贼秃大胆!”喝声未歇,便见得一人飞身扑来,挡于高大胡人面前。便听“砰”的一声脆响发出,见得大休之爪正抓在此人的脑袋之上,人头登时便变成了个“血葫芦”了。

高大胡人看时,却见一个瘦骨嶙峋的“木头人”身子跌倒于地,头骨破碎,脑浆迸裂。他见得“木头人”为救自己而毙命倒地,心中登时便已然清醒了许多。听得他惨叫道:“回鹘贤弟,真真不愧为契丹英雄!愚兄去了,日后再为贤弟复仇吧!”身子一旋,避开大休,闪电般扑至偷袭自己的黑衣汉子面前,左掌发“天雷无妄”,右掌发“火雷噬嗑”,八卦掌中的两记绝技同时施出,分向黑衣汉子两肋招呼过来。高大胡人功力颇是高强,只是前时遇了大休这般的盖世高手,才未有施展功力之机,眼下他摆脱了大休的攻击,含恨出手,两记怪异至极的杀着全力施出,威力自是大极。

黑衣汉子功力虽是不弱,但他前时,被“皮酒囊”唬得魂飞魄散,尚未回过神来,又料不得高大胡人会舍大休而对自己猝然出手,心中大惊,防已不及,避亦无处,又忘了运功相抗,身子竟被二股掌风夹为肉饼。

高大胡人见黑衣汉子身子倒地,门口已然露出些空隙来,识得此时不走,只怕今生今世再也走不成了,疾忙身子飞起,由震位跃至离位,再一纵身,掠出厅门去。

此时,院中大雨如注,天空霹雳滚动。如此鬼天气,谁个又愿呆在屋外“洗天澡”?高大胡人逃至院中,竟无一人上前阻挡。

高大胡人身子掠至院中,足尖点地,施展轻功,纵出墙外,抢了一匹马,飞身跃上马背,如飞而去。城中虽有汴军当值,却惧高大胡人神勇无比,哪个又肯舍命阻挡?加之雨雾蒙蒙,道路奇滑,追之不及,只得让他去了。

朱温见得高大胡人脱网而去,直恨得顿足不休,大手挥起,向几案上猛然击下,切齿道:“这番狗可恨至极,只可惜让这番狗走了!弟兄们,与本帅围了‘鸦儿军’,一个也不许放过,要死不要活!”

汴军官兵与湘阴派弟子听得朱温号令,各个奋勇向间,寻了“鸦儿军”,痛下杀手。

“鸦儿军”若是身着铁甲、骑于高高的铁骑之上,自是无人可挡,但此时,众将士盔甲尽卸,身子蹲坐于席,一个个吃得烂醉如泥,且是猝不及防,见得长兵短刃击来,虽欲便逃,但身子又哪里能够移动得半步?便听得惨嚎之声迭起,看酒席宴前时,已然是尸满遮地,血积数寸。数万“鸦儿军”一个个的作了“酒鬼”,竟无一人逃得性命去。

朱温见得“鸦儿军”全军覆没,仰天大笑道:“这番狗虽是逃了性命去,却将老本丢于此处了,却也让老夫深感欣慰。

朱温笑了一阵,又大声传令道:“众将官,带上‘鸦儿军’铁骑,撤出封禅寺,各自回营!”

却说高大胡人逃出汴州,打马如飞,直驱黄河岸。道路泥泞、坎坷,且是奇滑无比,他如此策马狂奔,自是一路跌跌撞撞的了,至黄河岸时,人,已然变成了一个泥人、一个血人,马,亦变成了一个泥马了。高大胡人弃马登舟,渡过河来。他足才着岸,便施展轻功,不管高低、不分好歹地狂奔起来。高大胡人一路的奔驰,却已然跑过了数十里之途。他功力虽然高强,却是身负创伤于先,以负伤之躯亡命狂奔在后,是以奔出数十里之途之后,却再也挪动不得一步,亦不顾满地泥泞,一屁股跌坐于地,歇息起来。

高大胡人身子才着地,忽听一阵急促的足步声传将过来。他心中一惊,疾忙向了声起处望将过去,却见一个白衣汉子奔行如飞,直掠过来。此时,大雨初歇,天地间雾气蒙蒙,混沌一片,瞧来甚不分明。高大胡人见得白衣汉子突如其来,不识是敌是友,心中一凛,虽是浑身骨头似散了架似的支撑身子不起,却也不得不挣扎着站起身子,准备对敌。

白衣汉子掠至高大胡人近前,向了高大胡人面上看时,心中吃了一惊,口中发出“咦”的一声惊叫声,旋又大笑道:“哎啊,这不是李节度使大人么?李节度使怎的驾临此荒野之处?”

高大胡人听白衣汉子如此发问,紧张的心情便也放松了下来。他抹了把面上的汗水,笑道:“哈哈,原来是李仆射。李仆射万金之躯,身份何等尊贵,怎的今日亦光临此偏僻之处?”

白衣汉子听得“李仆射”三字,心中却似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痛楚难当,见得白衣汉子面肌一颤,面色一沉,旋又阴笑道:“老本家是在取笑在下这个朝廷钦犯么?”,高大胡人放声笑道:“李仆射好会开玩笑!堂堂的金紫光禄大夫、检检右仆射,怎的又变成朝廷钦犯了?”心中却道:“哼哼,小子,你与奸宦田令孜狼狈为奸,把持朝政,飞扬跋扈,无恶不作,将天下搞得乌烟瘴气、一片混乱,如此恶贯满盈之人,早该完他娘的蛋了!”

白衣汉子听得高大胡人之言,冷冷一笑,阴阳怪气地道:“李节度使,田阿父与李某倒台已然数年之时,李节度使还能识不得此事么?李节度使闹甚玄虚!真真是‘猪鼻子插葱——装象’了!”顿得顿,又冷笑道:“哼哼,李节度使,朝廷叛逆,人人得而诛之,李节度使便不想拿了在下,向唐朝皇帝请功么?”

“哈哈,请功?李兄,本酋长并非劳什子唐朝皇帝的节度使,更非朝廷鹰犬,而是沙陀族酋长,为何要为唐朝皇帝佬儿效命?李兄便是朝廷叛逆,十恶不赦之人,那便与本酋长有何干系?”高大胡人仰天大笑道。

“哼哼,李节度使唱得不像,装得倒挺像!李节度使既然不愿为皇帝佬儿效命,怎的反去助朱帅征剿黄浩逆贼?”白衣汉子撇嘴叫道。

高大胡人面色于霎间变了数变,旋又苦笑道:“李兄哪里识得,本酋长去助朱温剿灭南疆贼军,只是为了救本酋长的夫人?”

“救尊夫人?李酋长,此话倒有些令人费解了,李酋长为唐朝皇帝平灭叛逆,怎的又是为了救尊夫人?”白衣汉子口中发出惊疑之声。

高大胡人叹了口气,沉声道:“李兄,此事关乎本酋长隐私,本酋长不愿再提,请李兄见谅。”

白衣汉子眼珠飞快一转,又阴笑道:“李酋长,‘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在下失踪数年之时,今日突然现身出来,李酋长不觉得有些奇怪么?”

“哈哈,李兄,本酋长自幼便对他人之事不感兴趣!”

白衣汉子面色一红,旋又故作神秘的道:“李节度使,此事只怕亦与李节度使大有瓜葛!”

“与本酋长有瓜葛?此言何意?”高大胡人瞪圆了眼睛。

“李节度使,哦,李酋长,识得在下此时的身份么?”白衣汉子却不答高大胡人的话,只是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道。

“本酋长倒要聆听李兄之言了。”

白衣汉子身子凑前一步,面上现出得意之色,欢声道:“李酋长,不瞒您说,在下眼下已然是天下诸道兵马大元帅朱温的义子了。”

高大胡人听得“天下诸道兵马大元帅朱温”等字,心中着实大吃一惊,身子好似触着了烧得通红的铁块一般,不禁连退几步。他以手指了白衣汉子,大叫道:“哼哼,原来足下竟然是朱温的义子,本酋长实是做梦亦想不到的!”

白衣汉子听得高大胡人突然如此说话,心中顿感惊讶,愕然道:“李酋长是在取笑在下么?朱帅身份何等尊重,在下能为他老人家的义子,实是三生有幸、祖上有德!难道李酋长以为有何不妥么?李酋长不是也去助他老人家讨伐南疆逆贼了么?如此说来,咱们可是一家人喽!”

高大胡人由白衣汉子的神态、语气之中,发觉白衣汉子尚识不得自己与朱温反目成仇之事,心中便也放松了几分。高大胡人略思片刻,面上便堆上笑容来,大声道:“李兄好福气,竟然能认天下兵马大元帅为义父,真真令本酋长羡慕至极!”他笑了一回,又问道:“李兄又如何成为朱温的义子的?”

“李酋长便是不问,在下也是要向李酋长禀报的。”白衣汉子尖声一笑,语声充满自豪之情。他欢叫了一声,旋又面色一沉,低声道:“数年前,田阿父中了奸臣王建之计,被王建贼子害了性命。其后,朝廷又听信王建贼子谗言,下令大肆搜捕与田阿父有过交往之人。当时,在下正在复州公干,听得朝中凶信,心中大吃一惊,疾忙连夜出逃。仓皇之下,身子上又哪里带得一文半子?在下才行一日,便觉肚饥难当,无奈之下,只得将身上长衫当了,换了些钱,置粮吃了。如此,虽是解了一时之饥,却又能管得了多久?再过数日,在下身上便又空空无一。在下如此苦苦撑持着逃来逃去,便已然逃至了一个处所。此时的在下,堪堪的便要饿毙了。在下自幼便不会谋生,又如何去挣衣食?只得将心一横,在脸上涂了些污垢,改名换姓,忍受耻辱,满街乞食。所喜在下存身之处甚是偏僻,此时,又值朝政紊乱、法纪废驰、天下不安,哪里又有人会追究在下的行踪?是以在下虽是日子过得困苦不堪,倒也相安无事。如此苦苦地熬过了半年,在下已然是蓬头垢面,骨瘦如柴,活脱脱一根‘粗麻绳’儿,腿、臂更是细如麻杆儿,身子之上且是单衫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