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浪荡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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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作风浪兴浩劫群魔乱舞2

黄钦点头道:“王帮主之言,正合在下之意。在下弟兄便先行一步了。”与黄万通、黄思厚辞了“鳔锅”等人,先行去了。

“鳔锅”弟兄送走黄氏弟兄三人,率帮中弟子草草打扫了一下战场,便直奔池州而来。青龙帮弟子到得池州城下,才识得黄浩引义军北行,去抗击汴军,便又向北追了过来,却正巧赶上义军将士与汴军斗得难分难解。

却说石鸩逃离江边战场,强聚的一口真气消散,却再也提它不起,便见他身子晃得数晃,几乎栽倒于地,口中不觉又亦喷出血来。他疾忙蹲坐于地,调息一时,才平息了胸中的血气。他又歇息了片刻,才又蹒跚的上路而行。一路之上,边走边运功疗伤。如此的过有月余,外伤虽已痊愈,内伤终因伤势沉重,却并无半点好转之像。这般的拖了个半死不活的身子,过得数月,才走到了一个所在。他寻到二个身子极瘦极长的老者,便对了二人跪了下去,他似是受了委屈的孩子见了娘亲一般,五十余岁的汉子竟然“哇”的一声,大声哭将起来。

二个身子极瘦极长的老者均着了白布长衫,长衫下端挂满了长长的黑色丝穗,直拖至地;肥大的白帽子在头上歪歪斜斜地扣了,帽子顶端飘扬着一根长长的黑布带子,直垂背后。面如鸡皮,大疙小瘩星罗棋布,且是僵尸般有皮无肉,面肌亦不见得动上一动;眼皮长至数寸,且是低低的垂着,直将鼠目遮蔽得只剩一条细细的缝儿,如鹫的目光便由细缝之中射将出来。如此身子既细且长之人头上戴了顶硕大的肥帽儿,便酷似一根长长的竹竿之上挑了一条肥肥的白布袋儿。二人之中,一个缺了左眉,一个少了右眉。

便听得缺左眉者尖声细气地道:“鸩儿莫要说话,身子坐好了,大师父为你疗伤。”当下以手掌抵于石鸩背心,真气运行,为石鸩疗起伤来。

缺左眉者手掌才触石鸩之背,石鸩便觉一股真气源源不断地涌进自己体内,顿感舒畅无比。如此的过有半个时辰,便见石鸩头顶之上,腾腾地冒出白汽来,却似蒸笼一般。石鸩亦感关元尽通,血气畅流无阻,且是五脏六腑平稳如昔。

缺左眉者将手掌由石鸩背上移了,舒了口气,伸手入怀,掏出一粒丹丸来,递与石鸩,尖声道:“鸩儿,服了它。”他功力亦当真了得,真气耗费近一个时辰,竟然不用静坐调息,只是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便站起身子来。

缺右眉者见得石鸩面色由死灰逐渐变得红润起来,识得他内伤已愈大半,却也放心下来。听得缺右眉者阴阳怪气地道:“鸩儿怎的落得这般光景?何人如此大胆,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伤我爱徒?说出来,二师父为你作主!”

石鸩抹了把面上的汗水,抱住缺右眉者的胳膊,恨声道:“二师父,弟子如此模样,全是康美茹贼婆所赐!”

“咦,这便怪了!鸩儿,二师父倒是实实不解了,那康美茹贼婆娘的功力与你相去甚远,如何便又能伤得了你?”缺右眉者鸡皮面上现出惊疑之色。

“二师父,光是个臭婆娘康美茹,徒儿便是再不济事儿,也是不会放她于眼内的!可恨那‘青龙四雄’为虎作伥,竟与康美茹母女联手,夹攻徒儿,是以徒儿便不是她们的对手了!”石鸩哭丧着脸,口中呜咽道。

石鸩话音才落,便见得缺左眉者身子直跳而起,磁声大骂道:“好个黄氏诸贼!三十年前羞辱老夫,害得老夫不人不鬼、妻离子散!今日,又伤我爱徒,几乎毁了他的性命!黄家诸贼如此欺人太甚,老夫岂能与他们善罢甘休!鸩儿,替师父收拾收拾,咱们明日便去池州,找黄氏诸贼算账!”

次日,二个缺眉老者果然带了门下弟子,却有十数万之众,倾巢而出,直向池州方向扑了过来。才至半途,忽听一人锐声笑道:“大哥想过么?眼下,池州叛贼已至数十万之众,贼势且是猖獗,四镇节度使朱大人以四十万雄师,竟然铩羽而归;咱们门下弟子虽然个个武功不弱,但较之于池州之贼,人数毕是少得许多。如此敌众我寡,敌强我弱,咱们若去直攻池州,不是有些不智了么?且是划不来。不如先去汴州,与四镇节度使朱大人联手,再去池州寻贼人复仇,如此,胜算不是大了一些了么?二弟之意,大哥以为那便如何?”看时,却是缺右眉者在张口说话。

“老二,咱们弟兄何时寄人篱下过?只怕在人屋檐下,日后要低头的了!”缺左眉者高声道:“且是还识不得四镇节度使能容得咱们下不?咱们不去也罢!”

“大哥,四镇节度使朱大人乃谦谦君子,礼贤下士,人所景仰,又焉能容咱们不下?且是此时,他新败于黄氏叛逆之手,自是思贤若渴的,欲求与人联手尚且不得,又安能拒人于千里之外?”

“便依老二之意便了。”

见得缺右眉者挥了挥手,人马折而北行。众人才至汴州城外,却见一位紫衣老者已然立身于城门之下,恭候多时了。紫衣老者见得二位缺眉老者,拱了拱手,满面堆上笑来,道:“朱温恭请二位邓前辈金安!晚辈何德何能,得使二位前辈移驾鄙府,屈尊赐教?”

“哈哈,朱大人乃天子股肱、朝廷栋梁,身份何等尊贵,竟亲迎邓某弟兄出城,邓某深感荣幸,且是不安!”缺右眉者龇牙一笑,口中发出尖细之声,手一拱,还了一礼。

朱温赔笑道:“邓前辈,今日,在下不论官家礼数,只按江湖规矩待客。老前辈乃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朱温又怎敢不尊?”

缺右眉者尖声笑道:“人言四镇节度使朱大人人之龙凤,操守高尚,宽宏大量,且是从不仗势欺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老夫能为朱大人效劳,着实有幸得紧了!”

“邓二掌门过奖了,朱温实不敢当!”朱温拱了拱手,又道:“请二位掌门人入城叙话。”

众人入得朱温行营,才坐定,便听缺左眉者高声叫道:“朱大人,老夫性情鲁莽,最不善言辞,请恕老夫说话唐突!老夫来此,便是想求朱帅借与一些兵马,助老夫杀贼复仇!”

“杀贼复仇?邓大掌门,在下未听错吧,邓前辈二人端庄正直、温厚仁慈,怎的亦有仇家?且是老前辈神功盖世,天下无人可及,贵帮弟子之中又高手如云,即使与人结下梁子,凭贵派之力,还能摆平不了么?怎的还用得着朱某效劳?”朱温愕然道。

“贼势太大!”

“邓前辈,是何人有如此大的来头,竟连您老人家都感到棘手?”朱温心中更感疑惑。

“黄氏诸贼!”

“邓大掌门所说的又是哪个黄氏诸贼?”

“冤句黄家!”

“啊,原是如此!怎的老前辈亦与黄氏诸贼结有仇隙?”朱温诧异道。

“这个么……朱大人,老夫也说不清,便让老二说与朱大人听吧!”缺左眉者转过身子,大声道:“老二,你便说上一说吧。”

缺右眉者阴沉一笑,旋又咬了咬牙,恨声道:“朱帅,老夫弟兄与黄氏诸贼既有旧恨,又有新仇,且是不共戴天的血仇!老夫弟兄又焉能容得黄氏诸贼有滋有味地活于人世间?”

“请问前辈与黄家有何仇隙?”

“朱帅,这旧恨么,牵扯到老夫弟兄的隐私之处,老夫不便启齿,请朱帅见谅;新仇么,朱帅是识得的,便是黄巢贼子的婆娘康美茹伤我爱徒石鸩。”

“邓前辈,石总管乃是皇上派来助朱某一臂之力的,他被黄氏诸贼所伤,朱某又哪里能袖手旁观?自是要为他讨回公道的!”朱温面容一肃,口中发出庄重之声。

缺右眉者喘了口粗气,扬声道:“朱帅,既然黄氏诸贼乃咱们之公敌,论公论私,咱们都应联手将他们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不识朱帅又意下如何?”

“邓前辈,黄氏诸贼乃朝廷叛逆,人人尽可得而诛之!朱温乃皇家之臣,为朝廷尽忠,平灭叛乱,原是朱温天职,朱温怎敢不为皇上分忧?便是邓前辈不说,朱温也是要竭尽全力代天剿贼的!”

“朱帅好爽快!征讨黄氏叛贼,鄙帮愿打头阵!”缺右眉者待朱温话音一落,便双掌相拍,口中发出欢笑道:“不识朱帅何时用兵?”

朱温不答缺右眉者的话,只是微笑道:“朱某要恭喜二位前辈了!”

“咦,朱帅怎的如此说话,老夫喜由何来?”缺右眉者听朱温不接自己的话头,却改变了话题,却似丈二和尚摸头脑不着,口中不由发出惊疑之声。

“哈哈,邓前辈既可报新仇,又可雪旧恨,不是天大之喜么?”

“朱帅,这新仇么,老夫日后是非报不可的,只是那黄巢贼子地下作鬼已然多年了,老夫便是想寻他雪旧恨,今生今世亦是不能的了,此正是老夫心中的一大憾事、一大恨事!朱帅怎的还道老夫可雪旧恨?朱帅莫非寻老夫弟兄的开心不成?”

“哈哈,朱温有多大胆子,敢与老前辈开玩笑?”朱温笑了一阵,又面现神秘之色,压低声音道:“朱某要告诉二位前辈一个天大的喜讯了:那黄巢老贼尚在人世!”

“什么?朱帅,你说什么?”缺左眉者身子由座上直跳下来,高声叫道。

“朱帅,此讯无虚么?黄巢贼子昔日不是被朱帅暴尸京师了么?”缺右眉者面现惊疑之色。

便见朱温面皮一红,口中发出羞愧之声:“邓二掌门,昔日,朱某运往长安的乃是黄巢贼子的孪生之兄黄存的尸身。唉,也是朱某一时失察,竟让那黄巢贼子逃出了天罗地网!”

缺左眉者大叫道:“朱帅,那黄巢老贼既然没死,如今又藏身于何处?”

“杭州灵隐寺!”

“朱帅那便如何晓得此讯的?”缺右眉者愕然道。

“朱某乃是听一个朋友所言。”朱温面上现出一丝尴尬之色,但很快便恢复了自然,微笑道:“二位前辈尽管放心,此讯却是千真万确的!”

“朱帅之言,老夫怎敢不信?”缺右眉者鸡皮面皮一红,旋又仰天狂笑道:“哈哈,老夫正愁不能手刃黄巢贼子,雪三十年前的奇耻大辱,料不得黄巢贼子竟然还偷生于人世,这便好了,这便好了!这也是苍天有眼,让老夫遂了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