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弃妃倾城:一手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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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1章 番外之云鹤(6)

我捧着手中热腾腾的一碗腊八粥,突然就想起了以前在宫里的日子。

腊八粥……

小时候,每一年的腊八节,坤宁宫都会备上足足的腊八粥。不仅仅是主子,就连粗使的太监宫女都会分到一碗。

那时候儿母后说,在宫中度日,每天都凶险万分。一年到头来,明里暗里不知得挨多少刀子。好不容易熬到了又一年的年底,得喝碗粥压压惊。一来是庆幸自己还能活着等待来年,二来也是希望来年丰衣足食,健康平安。

其实我知道,腊八节吃腊八粥的含义并非如此。可对于母后,对于生活在紫禁城里的人来说,母后的说法更为贴切一些。

我还记得,母后虽然是一国国母。但是腊八粥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她自己动手的。

那么多年来,从生硬的豆子到香糯无比的甜粥,母后的厨艺一直都在长进。而我与忆儿,还有岩弟,不管怎么吃,也总是吃不腻。

最后一次吃母后的腊八粥,已经是很多年前了。可纵使如此,母后的手艺却一直被我刻在了骨子里。

呵,有生之年若还能再吃一次母后的腊八粥,也算无憾了。

只是,当年被父皇安排假死的时候,我错过了吃母后腊八粥的机会。便注定了,这一辈子就再也吃不上了吧?

是啊,当年中毒晕倒的那天,正巧是腊八节。

那天我在替父皇处理政务,而母后早早便起身熬腊八粥。我算准了时间回宫,却没想到昏死在了御花园里。

当我再度醒来,人已是在罗素舅舅的密室里。再度见到母后,是在江南的小镇。而再度看到父皇……却是……

想到此,一个大男子汉竟然落下泪。

沈爹瞧着,连忙放下了碗筷“怎么了鹤儿?是不是爹熬得腊八粥不好喝?”

说罢,又问“是甜了还是不够甜?要不爹再给你重新做……”

“爹,这粥熬得真好。”我咬牙,朝着沈爹笑了笑“只是许多年没喝腊八粥了,如今能再喝上腊八粥,突然想起我爹娘。”

“唉”沈爹听我这么说,不禁叹了口气“是啊,腊八节是一家团圆的日子。难怪你会在这个时候想起他们……”

我听着沈爹的语气微酸,有些惆怅,于是赶忙道“爹您别误会,我虽然想着他们,可却也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现在有爹您在我身边,日子过的简单幸福,儿子觉得特别满足。”

说罢,我又垂头解释“只是以前每年的腊八节,我娘都会亲自熬制腊八粥分发下去。一开始,娘的手艺不好。听说,那时候她的腊八粥熬得一点也不烂,特别硬。

府中的人人人都怕她,把硬梆梆的豆子嚼在嘴里极其煎熬,却得哄着她,说又香又糯。

我第一次喝娘的腊八粥,才两岁。什么也不懂,觉得不好吃,就把碗给挪到了一边,对娘说了个大实话。

我娘是个很聪慧的女子,她熬制的粥好不好她自然知道。只是看着大家都瞒着她,与她迂回周旋,她也不愿拆穿。可后来,因为我的童言无忌。娘就对府中的人,那么多大个儿的人,竟然连一个两岁的孩子都不如,该死。

于是啊,府里上上下下说娘腊八粥好吃的人,多多少少都挨了几个板子。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随意框哄我娘了。而我娘的腊八粥,也熬得越来越好。

到我五六岁的那年,娘的腊八粥当真熬得又香又糯。就连我爹喝了,都赞不绝口。”

回忆至此,我喝了一口腊八粥,才又继续道“爹熬制的腊八粥,味道跟我娘以前熬的腊八粥极其相像。这种又香又糯的味道很熟悉,一不小心,就让我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好孩子”沈爹听了我的话,无比动容“难怪每年到了腊八节,你总说想喝腊八粥,原来是这个缘故。只是爹爹无能,一直到了今年才能让你喝上。”

说罢,为了化解这种微妙,沈爹又好笑道“不过啊,这可是爹第一次熬腊八粥。说明爹在厨艺方面,比你娘有天分!”

我一听,破涕而笑“爹,您可莫框我。您今儿个一大早就跑去阿婆那里取经去了,还当我不知道。”

沈爹见我毫不犹豫的拆穿了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你这小子,果真一点脸面不给爹留!”

……

很快,大年三十便来了。

沈爹亲自下厨,烤了一条白日里挫冰取来的海鱼,又去阿婆家捉了一只老母鸡炖汤,炒了一盘土豆丝,还破天荒地拿出了米酒。

小小的木桌上,菜式十分丰富。

“来,陪爹喝几杯!”

“好!”

我从来都是不喜饮酒的人,对我来说,饮酒就是解愁,可却也能愁上加愁。我从小就见惯了母后一人独饮,那些香醇的美酒一杯一杯下肚,然后化成泪珠。

所以从前,不管是多么喜庆的日子,我都只是礼貌性地喝上一杯,然后便再也不碰那让人醉生梦死的东西。

可是今日,瞧着沈爹这般高兴,我竟不知该如何拒绝。

我来到这里三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沈爹饮酒。我不忍……败了他的兴。

于是,我跟沈爹一边吃着小菜,一边饮起了酒,好不快活。

只是……我本以为我鲜少饮酒,酒量差劲,会被沈爹给灌晕过去。可谁知,沈爹的酒量竟是不如我的。

才几杯下肚,沈爹便醉成一滩烂泥。

也幸得我曾经习武,否则就算沈爹再怎么瘦弱,我也是搬不动他的。

我给沈爹盖上了棉被,听他打鼾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心里神差鬼使地便觉得,这或许是一个好机会!

于是,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又等了好一阵子,发现沈爹的确醉得不省人事,这才偷偷摸摸出了门。

……

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夜里的小岛格外寒冷。纵使我有内力护身,又喝了一些米酒,可依旧觉得寒风凛冽,有些冻人。

因瞧不见冷暖的身影,我只好一人踏雪在小岛上来来回回地走着。每走一步,都希望她突然出现在我身后,俏皮儿地唤我一声云鹤。

可是,我绕着不大的小岛走了好几圈,整整走了两个时辰。岛上积累的雪地里,布满了我一深一浅的艰难,可冷暖的声音却从来没有响过。

眼瞧着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我不得不折返回到屋中。

好在沈爹喝得醉,所以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接下来的几天,就着剩下的好菜和过年的喜庆。每到夜里我总会劝沈爹喝上几杯,说,天气寒冷,就当暖身。

沈爹笑嘻嘻地指着我“以前从未见你饮酒,现在却完全停不下来!怎么,知道酒是个美味东西了?”

我不好意思笑了笑“爹这不是取笑儿子么?”

“那……就是你发现爹酒量不好,想看爹笑话了。”

“爹,其实儿子酒量也不好,只是醉得比您晚。每次您醉了以后,我也迷糊得不行。好不容易收拾好东西,就动弹不得了。”

说罢,又瞎扯道“不过您还真别说,以前睡觉总睡不安稳,老是做梦。可自从有了酒以后,一觉到了天亮都醒不过来。您说得对!这酒,是个好东西。”

“哈哈哈……你这臭小子!”

……

就这般,每天到了夜里,只要把沈爹灌醉以后,我便会偷摸出门,围着小岛一圈又一圈地走着。希望能够等到冷暖,哪怕见不到她,只是听听她的声音也好。

然而,一连半个月,都无功而返。

……

今天,就是元宵节了。

只要过了元宵,这个年也便完了。而家中的米酒,也已经见了底。

我知道,如果过了今夜再见不到冷暖,以后想再出去见她,恐怕极难。就算还有机会,也得等沈爹慢慢放松对我的管教才行。

我依旧绕着小岛一圈一圈地走,心中总算明白当年父皇和母后之间的挣扎与纠结。也总算明白了,为何母后白天笑得如花灿烂,可到了夜里,却总一个人偷偷抹着眼泪。

原来,心里住着一个人是这种感觉。

就好像明明是属于自己的地盘,却无端端被别人抢占了一般。她在你的地盘上嚣张撒野,你赶不走她,又无法说服她乖乖听话。

她总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一句话,一个笑声,一个眼神,只要出现在你脑海里,你便再也挥之不去。

相思,苦。

爱而不得,更苦。

“你不怕死吗?”突然,静悄悄的夜里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儿。

只是这一次,没有了往前的俏皮。而是,言语之中多了几分惆怅。

我止住脚步并不回头,但嘴角却早已不自觉上扬“你来了。”

“不是让你夜里别再出来,怎么就不听呢?”一阵阴风吹过,冷暖便慢慢出现在我眼前“发生了什么事儿,让你这般想不开?竟连续在夜里出来了半个月。你是真的不怕死,还是觉得自己的运气可以永远都这么好。”

今夜的冷暖身着了一件大红色的长裙,三千发丝散开,遮挡住了她害怕被我看到了那半张容颜。

白茫茫的雪地里,娇.小玲珑的她显得异常俏皮。哪怕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阴气,可依旧能让我挪不开眼。

“既然知道我每天夜里都会出来,你怎么从不现身?”我认为,冷暖的问题问的毫无意义。所以,干脆不答反问。

“大过年的怕吓到你,所以就躲着了。”冷暖耸了耸肩,直接盘腿随地而坐。

大红色的裙摆在雪地里散开,像极了逆天而开的蔷薇……

我在她对面坐下,与她只有三步之距“今天是元宵节,年还没过完呢。怎么,不怕吓到我了?”

“好歹你也陪我解过闷,看你这样不知死活的,有些于心不忍。”冷暖想都没想,扬起下巴应道。

“若我继续这样下去,你会吃了我吗?”不知为何,只要瞧见她,心情便格外爽朗“还是……会把我丢到乌海里喂你的小.宠.物。”

冷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于是把头挪到一旁,没有说话。

我见她如此,不免开口调侃“瞧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你说过你不会吃我的,你还要让我做你夫君,和你生小猴子呢。”

冷暖一听,原本白皙的脸上顿时显出一抹红晕“胆小鬼,你老这么出来,难道不怕你爹了吗?他不是每天都有夜尿的习惯嘛……”

好家伙,挺记仇。

“怕啊”我想了想,笑道“不过他老人家过年高兴,每天喝得烂醉如泥,正巧给了我机会。”

“喂”冷暖见我笑,也渐渐放开了许多“你要听话,知道吗?以后夜里不要出来了,免得容易出事噢。”

说罢,她又吓唬我道“就算我不吃你,别的水鬼也会吃你。你不是说我才八.九岁嘛,我那么小,要是遇到了大个子的水鬼,可救不了你。”

我看着她狡黠的双眼,不用多想便知道她的心思。于是,干脆趁此机会开口“容易出事儿也没法子啊!若我夜里不出来,我媳妇儿见不着我该闹脾气的。”

“你媳妇儿????”冷暖一愣,左顾右盼“在哪儿!”

我抬了抬下巴“你不是?”

“我?”冷暖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啊?”

呵……

那又呆又傻的模样儿,当着让人爱不释手“可不是你?”

“我什么时候成你媳妇儿了?”冷暖脸红得跟个苹果似的,嘴上功夫却硬得很。

“你不是说要嫁给我,让我做你夫君么?不仅给你解闷还能生小猴子。”我好笑道“还说……要跟我凑合着过日子。”

“我呸!”冷暖瞪了我一眼“谁说要嫁给你了?我说的明明就是我娶你啊!娶,跟嫁,差别很大的好嘛。”

“嗯……你还记得就好。”我看了她一眼,好笑道。

冷暖直到听了我这句话,才知道我方才故意说错,不过就是为了套话。于是,咬牙冲着我说“我……我那是跟你开玩笑的!”

“婚姻大事,怎可所以拿来玩笑?很抱歉,我当真了。若不介意,咱们就凑合凑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