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一起来看结束部分。虽然治疗目的没有明示,所以不是很清楚,但昊昊的母亲与昊昊在日常生活中的步调完全吻合(咳嗽发作时的妥当处理;马拉松时伴跑;帮助他记忆九九乘法口诀等等),适应学校生活,能与朋友们玩到一起等适应能力的提高,第22次治疗中便后一脸轻松愉快地走出来等事情,从中可以看出,治疗已经告一段落。接着第24次治疗中,昊昊确认了治疗师的存在后,默默地让治疗师看过那堆“大便”(如前面所述的特殊意义)后才放水冲洗。治疗师让昊昊自己考虑要不要终结治疗,当昊昊的母亲说到她还有昊昊自己都想终结治疗后,治疗师能充分尊重昊昊及其家属的意见,但为了处理得更好,提出再进行最后一次治疗。这些,都表明了治疗师对来访者的尊重。
在该案例中,有很多地方体现了治疗师的很好的治疗技巧。具体分析如下:
(1)对症状表现的深刻把握治疗师对来访者的症状把握得比较精细,具体表现在:与人说话时不看对方的眼睛,说话没有抑扬而且结结巴巴,可以肯定,在与同学们讲话的时候,昊昊经常受到对方的冷落。对哪怕是细微的声音,还有马达的声音昊昊极度敏感,所以上课的时候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坐在位子上,这样的昊昊在学校里大概是一个非常令人头疼的孩子吧。主要科目到“特别班”去上,在教室被安排在特别席上,这些是在为昊昊着想的同时,也是为了不让其他同学受影响吧。由于经常惹麻烦,昊昊受任课教师们批评的次数,大概要比其他小孩多得多吧。
从昊昊的幼儿期开始,外界在他的眼里就是一个充满侵略性、暴力性的、恐怖的世界。虽然语言表达能力有了提高,但与其他小朋友们在一起想说些什么时,大概还是经常受到大家的嘲笑。于是,昊昊的自我表现意愿和能力都越来越封闭化。只有感觉到自身在时间和空间上都很安全的情况下,昊昊才可能主动地表现自我。于是,对昊昊来说,脱离生活的游戏室成了不会受到任何人侵犯的安全的场所。
根据上面的把握,治疗师在与昊昊一起进行的治疗过程中,所关注的焦点比较到位,而且处理比较恰当,主要是以下的几点:
保证游戏疗法治疗过程中的时间和空间界限不受侵犯。治疗师做到避免房间和时间变更的同时,尽量地做到使房间保持一贯的状态。
在游戏室内治疗师尽量地使自己与昊昊的世界产生共鸣。
同时也重视在游戏室中自己的内心感受和体会。
注意到由游戏室这一非日常的世界向母亲在等待着这一日常世界的过渡。每一次都在结束时间前5分钟告知昊昊“只剩最后5分钟了”。另外,每次送昊昊到他母亲所等候着的房间时,治疗师都先带他从游戏室旁边的小门走到庭院中,绕一圈以后才从入口进入他母亲所在的房间。
(2)治疗中的关键点处理
根据前面的诊断和了解可以知道,对于昊昊的游戏疗法,要特别注重方法和技巧。在本案例中,治疗师在治疗的关键点的处理上比较恰当,具体表现在:
对昊昊首先要做的事就是要让他知道,这个世界并不要他去完全顺应其他的东西,还有很多想了解他、关心他、珍惜他的人。另外还应让他感觉到,无论是通过语言的方式还是非语言的方式,只要把自己的内心表达出来,就能够得到他人的响应。这一点,治疗师做得很好,治疗中工作人员没有听懂昊昊的要求,但是治疗师通过对昊昊的内心的猜测,听懂了他的要求。另外,对昊昊格外珍惜的变身机器人玩具,治疗师也表现出了极高的兴趣。让其玩具自由地在空中飞或地面上跑,而且还给玩具注满了油。棒球盘上的游戏也让其按照昊昊自己的规则进行。感受到了治疗师对自己的关注以及密切配合的昊昊,在游戏中甚至将昼夜的转换权也掌握于自己手中。由此可见,昊昊逐渐摆脱了外界会给自己带来被动的、被害的思想束缚,开始想象自己能够自由地改变时间和空间,希望自己能够控制外界,开始修复自己因受挫折而没能尽情享受的幼儿期的万能感。从而为往后的治疗起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遇到尊重自己的规则,并切实地满足了自己的要求的治疗师之后,来访者开始关注现实世界的规则,与人交往的方法,开始重塑自己,这从家庭玩偶中对婴儿的照顾及其伴随成长,出门野餐,构建新家,从地铁车站开始的铁路延伸到更为宽广的空间等等一连串的过程中可以看出。另外,在整个游戏疗法过程中,昊昊排出的大便也有着重要的意义,因为昊昊从中得到自己真实地存在着的基本安定感,另外,这也是他用自己的力量创造出来的唯一的礼物。
(3)“自闭残余症”的处理技巧
出生8个月后的时期正是“从分化期向练习期转变”的时期。这一时期,一般婴儿会形成探索母亲以外的世界的好奇心,并开始摆脱母子一体感(dualunity)。但昊昊却由于身体上的被侵袭以及1个月的失明状态而导致这一阶段的发育滞后,母子关系也受到了影响。两岁半的时候被诊断为自闭症,由于父母的担心过度,昊昊被提早地送到了保育园,并随着母亲辗转于诸机构,但这些却起了反作用,导致昊昊“异常举动明显”,所有这些,都在起着一种“皮格马利翁效应”,使昊昊的状况越来越混乱。这些举动往往又加重了自闭症儿的混乱状况。与这种现象一样,昊昊的家人及其周围环境不也正在起着这么一种反作用吗?常常有这么一种现象,有些人想要更进一步了解自闭症儿童的外界认知扭曲到底是怎样回事,但是对于正常人来说真正地去体会是不可能的,于是他们只有借助于常识性的判断去研究。
而治疗师充分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她巧妙地把握着昊昊的世界并对之作出相应的反应。细致入微地、恰到好处地迎合着昊昊的步调,耐心地将他引向外部世界。结果,昊昊的世界从笔记本的“横格”大小扩大到“整张绘画纸”大小,昊昊的转变还体现在构建有着作为内与外接触点的墙壁的房屋,以及“塑料铁道”游戏中在分歧点发生的分化以及离别,另外,厕所中所发生的事,也可以看出昊昊的变化。
如果在昊昊8个月大的那个时候开始,他的家人就能够承认昊昊的外界认知扭曲,并开始注意维持其外在环境的一贯性、连续性、安全性的同时采取从容的“hereandnow”(此时此地)的对应措施,那么今天的昊昊或许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因此,治疗师与其家属的面谈也是有着重要意义的。
从上面的角度来分析,在该案例中,治疗师对昊昊的处理是比较恰当的。
总之,对有着自闭倾向的儿童进行心理治疗,有时会起到令人意想不到的疗效。但是,对自闭症儿童的治疗,不应只限于治疗的场面,还应包括学校、家庭或者社会场面等综合性的疗育环境。另外,还要发展来访者的情感世界,因此,仅一两年的治疗是不够的,还应对其进行直至青春期的长期跟踪治疗,而且跟踪治疗还应得到来访者母亲的配合。治疗不是一朝一夕的努力就可以获得的,而是必须走过一段艰苦的道路。不过,针对自闭症的心理治疗却是非常有必要的。
该案例是一个比较成功的游戏疗法的典型案例,有很多技巧值得我们去学习。通过这次病例,我们应该明白,在治疗过程中,着力于促进来访者的身心发展和心理成熟的同时,还应用心去感受来访者的内心世界,与之形成共感,同时,采取一种在近旁默默守候的态度而不致让患者有被侵犯感,这些是在这个病例中得到的珍贵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