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那间位于梅花镇寿春街的铺面共两层,因之前租铺子的宋掌柜是做茶楼生意的,是以一楼大堂和二楼包间的有些装修倒是可以保持原样。如今,令墨家四兄妹纠结的地方在于,墨青染提议增设四个雅间,那天在后花园商议时雅间的主题已基本拟定,但就是再增盖一层还是在二楼撤掉几个包间改造成雅间,四兄妹起了争议。
墨青染和三哥墨青书主张再盖一层,那间铺子本就是平顶,增建的话应该不算费事,这样一来,只需将一楼大堂重点改造,二楼包间稍加整修就可既做酒楼包房也可兼做以前的茶水生意,反正关起门后,客人是在里面用餐还是品茶全凭自个乐意且互不影响。
墨青朗和墨青云则觉得加盖成三层店铺,一来太费钱财,二来那样工期太长就赶不上在今年元宵节开业,他们俩认为打铁要趁热,别让铺子歇业太久,免得以前的老顾客都走光了。
于是乎,这日向爹娘问安时,四兄妹便将有分歧的地方拿出来询问墨随风和余氏。
余氏本以为女儿是小打小闹,没想到她把三个哥哥也拉下水了,四个孩子讨论出的方案、点子还都像模像样的,不由重视起来,听完两派意见后觉得怎么都那么有道理,也不知哪个主意更好。
墨随风听罢,沉思了好一会,正色道:“这样吧,你们今个下午都空出时间来,随为父实地考察一番,再做结论不迟。”
用罢午饭,一行几人赶去了寿春街。
以前上街时,墨青染虽瞧见过这铺面却从没进去过,今天才发现铺子后面还带个院儿,只草草建着两间房,想来是作为伙计临时住处的。墨青染心中喜不自禁,整修时将这个小院好好打理打理倒是能做不少用处。
墨青朗和墨青云见铺子内部空间不大,也觉着增设雅间的话还是加盖一层更为合适。
四兄妹既然意见统一了,接下来的事就简单多了,趁着今日出门索性把请工匠的事也一块办了。
墨随风便带着孩子们又去了梅花镇西边的茶儿街,那里是各种手艺人扎堆的地方。
下马车前,喜鹊拿出备好的帷帽给墨青染带上,夫人今个特意交代,四姑娘渐渐大了,上街不可再像以往那样随意抛头露面。
墨随风今天有意锻炼孩子们尤其是三个儿子,以他过来人的经历,身为男子除了功名外更需要懂些市井经济才能更好地生存下去。是以,进了茶儿街后他将一应事宜全权交给孩子们去应付,只在必要时出声点拨一二。
墨青染洞悉了老爹的意图,这次也不冲在前头拿主意了。虽说墨家三宝名义上是她的兄长,但一直以来她在心里是视他们为弟弟的。
墨青朗四下看去,觉得泥瓦匠是必须要请的,只是这么多摊子都是干这行的,选谁比较好呢。年轻的手脚麻利,工期应该会短,可他又觉得那边那个老爷爷似乎更有经验,一时拿不定主意。
墨青云早忘了自个是来干嘛的,跑到蔑匠摊子那拿起一只竹编的骏马翻过来倒过去的看,又对一旁摆放着的竹弓竹箭眼馋不已。
墨青书则蹲在一家卖油纸伞的摊子前,与卖伞的大娘讨论起用何种墨给伞面画图不易掉色。
墨青染朝天翻了个白眼,去抓包那两个“跑题”的哥哥。
在墨随风的提点下,墨青朗去找了茶儿街上的牙行,说明情况后请来了一名牙郎。
这名牙郎姓李名田,他翻着手中的名册道:“增建的话,最好请个有经验的,我认识一个刘师傅是这方面的老手,梅花镇的银楼‘金宝来’知道吧,前年由两层小楼改造成三楼就是这个刘师傅的手笔。”
“还有,你们是打算包工包料还是只请工匠,包工包料的话,我们牙行有专门负责材料买卖的,保证比你自个去市面上拿的货更物美价廉。”
墨家三宝本以为盖个房子很简单,没料到里面居然有这么多道道,遂你一言我一语地问了李田许多问题,深觉今天受教了。
墨青染见这个李田不仅说的句句在理,墨家三宝有时问些“白痴”问题,他也都认真回答,没有忽悠外行,便有心与他做成这笔生意。
最后,四兄妹决定包工包料,与李田约好三日后巳时将工头刘师傅一并请到实地看过铺子再谈具体事宜。
上次议事四兄妹已将酒楼格局大体确定下来,此楼名“写意楼”,连楹联墨青书都题好了。
上联云:“酸甜苦辣真滋味”,下联曰:“写意人生数十年”。
墨青书本想再题个横批的,墨青染当时却道“何必非要落窠臼,到时就将酒楼的匾额‘写意楼’三个字权作横批岂不更有趣。”
墨家三宝闻言都觉甚妙。
那四个特色雅间就是墨青染从三哥写的上联中得到的启发,觉着何不就从酸、甜、苦、辣这四味出发来设计雅间。
这次回去后,兄妹四人抓紧分派任务,各自为雅间的装潢想对策,大至风格,小到摆件,巨细无遗。墨青朗选了“酸”主题,墨青云选了“辣”字,墨青书取了“苦”,“甜”字被留给了墨青染,墨青染又能者多劳地将一楼大堂和二楼包间的改造方案也一并承担了,四人约好两日后再到后花园商讨。
这两天,墨家灶房可热闹了,兄妹四人你来我往都去那里找灵感,时不时问问灶房中人的意见,负责灶间活计的丫鬟婆子被他们扰得手脚慢了许多,弄得饭点都比往常要延后。
是以,一到饭点,往往是墨随风和余氏对坐在空无一饭的桌前大眼瞪小眼。
余氏忍不住笑骂:“人家的孩子都是越大越懂事,他们四个倒是越大越皮了,也不知能折腾出什么来。”
墨随风倒是乐观,“那****听了四个孩子的想法,觉得稀奇的紧,真开起来怕是不比我小时候去过的京都‘味仙楼’差。”
余氏狐疑道:“夫君,你记起过去的事了,怎么没听你提过?”
墨随风自知失言,赶紧说些别的话题,恰好灶房的吴婆子端来饭菜,墨随风便亲自为爱妻布饭置菜转移余氏的注意。
余氏本是随口一问,见墨随风如此避讳,以为“失忆”之事乃夫君心头一痛遂体贴地揭过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