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荆棘王冠:致无尽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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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一曲微茫度此生(2)

但另一方面,我又不肯戒烟,所以我知道那些护肤品和面膜其实做了也等于白做。

任何人都会讲,二十五岁,还算不得是一个多老的年纪,我有时候也会这样开解自己,还算年轻,还有力气走远路,那些不好的东西都不可怕,都会过去的,过不去的,我终究也会战胜它。

某人总是跟我讲,时间过得越久,你会越有智慧越有味道。他总是给我举例,你看谁谁谁,还有谁谁谁,你觉得她们老了之后怎么样,没气质吗,不牛气吗?看到她们你还会怕老吗?

我说,是的,我还是怕。我想可能不是害怕或者恐惧吧,或者说不是单纯的害怕,这害怕中也许还有些可惜。

有些事情原本可以很好,可以更好,但是没有,所以我觉得可惜。

我难得见到一张轻松、从容的面孔,无论是我身边的人还是陌生人。每个人都是病人,都有些不能示人的暗疾,每个人都很仓皇、焦虑、不安。

上个礼拜我和丛丛去上海看《牡丹亭》,顺便见了笨笨,还见了雅舍。下午喝茶的时候,雅舍跟我聊起两年前那次旅行,我说你们太坏了,把我晾在拉萨等了那么久,而且我还在一年后才知道真相。他说,那时候我又不认识你,我是在到达拉萨前两三天才知道有个姑娘在那里已经等了半个月了,我还觉得你傻呢。我说,我那时候才二十二岁多一点,年轻嘛,难免做些蠢事。

但我晓得,那样的机会不会再有了。

在年轻的岁月里,所有我能够做的事情,我都做了,所以我没有遗憾,也没有后悔。

最后这个月,新书终于要面世了,这不是我第一次出书,但心情跟第一次出书时一样忐忑。

那时候一文不名,担心没有人买,没有人看,而今要面对更多的目光,也就意味着面对更多的评判。

我用诚意交出了这份试卷,是时候接受检阅了。有时候也会思考,为什么要写作,慢慢地我觉得,它是我的一次机会,通过它,我能够跟外部世界交融,而外面的人,也能够借由它找到我,或许我们能够彼此安慰。

16号会在长沙定王台附近的新华书店签售,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但也没觉得多紧张。

我与它最亲密的时刻,是在花痴家的空房子里构建它的那些时刻,彻夜不眠,越写越尽兴。

而后进入出版流程,封面设计,出版社审核,出片,印刷,装订,上市,这些都与我没有多大关系了。

文字成为作品之后,便有了自己的命运,我对它,无所谓期待,也无所谓期望。

在上海的地铁站里,我在一个广告牌前站了很久,有些唏嘘。当初陈冠希代言李维斯的时候,真是翩翩公子,而现在,他代言的是神州租车。

谁也不知道命运的走向会如何,所以,你我皆要珍重。

一个人只要活得像一个人就够了

(2012-12-2416:03:16)

今天早上醒来,发现已经到了平安夜,距离传说中的世界末日过去三天了,飞船还没修好,母星还没派人来,世界依然按照原有的秩序运转,楼下的雪还没有完全消融,一切都跟以前没有区别。

1999年的时候,也有过一次末日传说,那时候我刚上初一,对生命充满眷恋,对死亡充满恐惧。

小时候我问妈妈,如果人不生病、不出车祸、不自杀,是不是就可以一直活下去。

妈妈说,人会老死的啊。那是我第一次尝试着去了解人生,第一次知道原来无论人如何避免被疾病和灾祸所擒住,仍然躲不过最终的结局,而衰老和死亡,它们也是构成生命的元素。

那时候我想不到这个层面,只觉得失望,晚上缩在被子里,想到最后自己也是要死的,会怕得哭起来。

再后来的一些年月里,每次想到它,我就会去找一些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只要不去想,那个事也就没有多可怕。

写这篇博客的时候,“飘零”已经在全国各城市陆续上架了,我之前说过,文字集结成为作品之后,与我就没有什么关系了,它脱离了我,有了自己的命运。

但对这本书,我仍然有一些话想说。有天晚上羊男给我打电话,问我,这是你的第几本书?我说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刚出“深海”,我们认识三年了,这是我的第五本书。

他说,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过一个说法,一个作家写到第四本书之后会有一个大的进步,你前几本我都没看,这本我去买来看看吧。

就我个人来说,这一本,因为倾注了太多内心积淀的往事、太多主观的看法、太多私人化的经历和情感,使得它之于我,有着格外不同的意义和价值。

在书写中,我尽量做到诚实,不刻意美化,不粉饰,不欺瞒,不虚构。有些人或许会觉得太过于私密的事情不应当写出来,但我认为,这是对自己最公正的审视,了解自己越深便了解世界越深。

能够书写出来的,就已经不是伤害,毁坏也是一条通道,走过它,生命会重新变得洁净起来。

16号那天在长沙签售,天气很冷,我和绣花、丛丛中午从家里出发,打了个车去定王台,惜非和蔡琳把我从侧门带上去,听她们说下面已经排了很长的队,有些小孩连早饭都没吃就赶来了。

我在会议室里换衣服,跟工作人员商量流程,然后接受媒体的采访,有一个记者问我,你觉得他们为什么喜欢你?

我想了想说,也许是因为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有我的文字陪伴、参与,也许是因为我的存在提供了一种可能性,你不屈从于什么,不迎合什么,保持自己的价值观和人生观不被大环境同化,仍然可以过自己理想的生活。

这几年来我越来越反感那些教女生如何谈恋爱,如何有效地让自己嫁个好人家,过少奶奶般的生活的文章,这样的书我不会掏钱去买,网上的帖子我也不会点开去看,与持这种价值观的人,也会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世上的事,其实分不出个什么对错,但应当有自己的立场。我始终觉得,人还是应该自己长大比较好。自己摔跟头,自己爬起来,头破血流也没什么,擦干净,以后长个记性,再遇到同样的事情,知道变个法子去应对,知道怎么将伤害减小到最低程度,知道即使不能避免争执,但仍可以采取最温和的方式去处理,即使做得比较笨拙,也好过被那些文章教成一副精怪模样。

我从不教女生把男人当敌人对待,恋爱不是战争,也不是博弈,不应当有那么多算计和防卫。

在我的认知里,恋爱始终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一个人真挚地去爱另一个人,即使时间过去了,恋情结束了,但我们仍可以说,我们并没有失败。

这个时代需要谋划的事情太多了,如果连爱情都沦于其中,人生未免太过于不堪了。

签售完之后大家一起吃晚饭,我最亲近的那群朋友都在场,我很累,心里却非常高兴。

年初送走马当的时候,我还忍不住哭了,想起他一个人去新疆工作,日子一定很不好过。这一年中我们一群人总是聚会,虽然每次也都很开心,但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后来晚上一起唱歌,舟吧来了一群小姑娘,回去之后写的长微博里,个个都有一句“我好喜欢马当”。

第三天我才知道,他们都是特意为了我回来的,然后我又忍不住好想哭啊什么的。

《老友记》里菲比有句话曾经深深地打动我,她说,生命里恋人们来来去去,但朋友永远是朋友。

如果说,那天站在那么多读者面前,在他们的欢呼和笑声中,我仍然觉得有些许遗憾的话,那就是—在我人生中极具意义的时刻,我最爱的人,没有在我身边。

今年我所做的事情,的确不多,年底写总结的工程量一定比去年要轻松得多。

早两年看刘瑜的书,她说一个人要活得像一支队伍,那时候我觉得很受感染,就像打了励志的鸡血一样。

这两年自己慢慢沉静下来,再想起这句话,又有了不同的看法。我现在觉得,人真的不必逼自己去做不像自己的那种人,强大固然是好,但脆弱和柔软也没有什么过错。一个人不用活得像一支队伍,一个人只要活得像一个人就行了,有尊严,有追求,有梦想,也有软弱和颓废的时候。

活得真实,比活得漂亮更要紧。

我问我自己,为什么这些细碎和点滴,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想答案也只有一个,因为在那些过往的年月里,这些人,这些情谊,是真真正正地留在了我心里。